萬聖節（3）

兩邊的人看到對方都有些驚訝。

「你是什麼人！」奇拉冷冷地問道，這裡可是為他和女仙準備的婚房，而且他的蘇希在見到對方的那一刻反應也有些激動，似乎是認識他。奇拉的怒意上升，摟在薩沙腰間的手也緊了一分。

「放開她。」精靈走近了幾步。

妖獸少年哼了一聲。「我憑什麼聽你的？」

「她可不是你的所有物。」

「我們在祭司的見證下舉行了婚禮，她現在是我的妻子！」他驕傲的說道。

精靈冷靜地搖頭：「不，婚禮並沒有成立。」

「怎麼可能……」妖獸一聲嗤笑，他並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祭司可是親口宣布契約成立的。他看了看身邊的愛人，靈界的人結婚後就會產生感情的牽絆，那是一種會終生纏繞在他們周圍的無形靈絲，當與伴侶分開時便會痛苦萬分。他和蘇希之間當然也——

她突然怔住。

沒有？

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向女仙祈願了！」

「你的女仙正在裡面，你可以自己問問她。」精靈說道。

奇拉將信將疑地看看他，又看向蘇希，他的新娘面無表情的低著頭，想起她之前冷淡的反應，妖獸憤怒地用尾巴重重拍擊了一下地面，轉身進了屋裡。

見玉染向自己走來，薩沙畏畏縮縮地後退了一步。

她好像闖禍了。

雖然剛才聽說婚禮沒有成立，還有挽回的餘地，但她畢竟偷偷瞞著玉染進了任務，本來只是為了得到獎勵的，結果差點被那個魔法兔子把自己賣了，怎麼想怎麼蠢。最後還要他到任務里找自己，而自己只能無助地等待救援……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對方並沒有責怪她撒謊亂跑還惹來亂子，只擔心她有沒有傷害，薩沙心裡頓時委屈極了，鼻子開始有些發酸，更是說不出話來。

他將她的面紗掀了起來，那之下是一張和平時極其相似又給人完全不同感覺的臉。他一時也有些驚訝，薩沙在萬聖節里打扮成了他的同族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成熟了一些，她臉上的妝容帶著一絲艷色，眼睛里含著盈盈的水波，顯得無助又凄美。

「玉染……」精靈薩沙泫然地望著他，仍然是原本的聲音，只是濃濃的鼻音裡帶著無助又有一絲誘人。

……

精靈閉上眼，手指輕觸她的頭紗，淡淡的魔法光華從他的指尖擴散開，一點一點將她的全身籠罩。轉瞬間，薩沙的外形再次發生了變化——又變回了本來的樣子。

他再次確認其並沒有受傷后，才舒了口氣。

「我怎麼變回來了？」薩沙看著自己，連衣服都變回了她原本的那件。

「還是現在的樣子適合你。不過，以後可不要一聲不吭地就跑到任務里了。」

薩沙一個勁點頭，解釋道：「你、你別生我氣，我只是看到這個任務是最簡單的E級，而且獎勵是可以任選道具，所以才想著可以得到一個水魂晶什麼的……」

結果差點被騙婚了……簡直是丟人。

「你怎麼知道水魂晶的事……」水魂晶是極其珍貴的道具，可以提升魂武的品質和等階，在黑市裡也是有價無市，他這些年為升級武器也確實在收集，只是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

小薩沙不知怎麼知道這件事，所以才進了這個任務嗎……？

他輕嘆一口氣。

「你是為了幫我嗎？謝謝你。可這只是個E級任務，是不可能有水魂晶的。」

薩沙瞪大了眼。「怎麼會這樣！明明說可以獎勵任何想到的道具的。」怎麼回事！魔法兔子會騙人嗎？薩沙有些氣惱，系統提示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去領獎勵了，現在就去找她要回自己應得的。

這時，屋裡傳出了爭吵的聲音。

「你答應過要給我一個美麗的新娘的！你騙了我！」奇拉吼道，憤怒使他的頭髮上結起一層冰，原本梳理整齊的頭髮凝結成了一條條冰棱。

「這不是出了點意外嗎。」魔法兔子在他面前來回走著，她有些焦躁地看了眼走進來的薩沙和玉染，心裡又是憤怒又是懊惱。

她原本的想法，這個人類女孩代替女仙的身份和奇拉結婚，這樣便滿足了眾人的願望。而奇拉只是想要一個新娘，這場婚禮雖然在靈界不被承認，但這個人類的等級很低，小妖獸只要認定了她，就算她回到靈界也逃不了，這樣奇拉的願望也算達成了。

她實現了所有人的願望，只需要付出一個——哦不，是兩個低等階的道具，實在是太划算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人類少女身邊還有一個這麼厲害的精靈，奇拉不能把新娘帶走，再加上婚禮不被靈界承認，結果就來找她的麻煩了。

真是頭疼。這事要是沒擺平傳出去，她的好聲譽就毀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面對人類少女和妖獸奇美拉的質問，魔法兔子撓了撓她絨絨的腦袋，睜大了無辜的雙眼。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明白……」她斟酌著話語，一邊看著幾人的反應一邊說道，「總之……婚禮沒有被靈界的守護神認可，但是契約成立了，就是這麼回事。」

「契約？什麼契約？」薩沙回想起她作為祭司登場時所說的那番話，什麼「永恆的契約……直到生命的盡頭」之類的話猶在耳邊，頓時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魔法兔子撥弄著自己耳朵，心虛的低頭：「就是普通的契約唄……你們在守護神的見證下訂立承諾，從而被命運鎖鏈牽絆在一起。」她安撫道：「其實這對你沒什麼壞處啦，你等級這麼低，現在可以使喚一個高等級的妖獸，這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啦。」

真的是這樣嗎？

見薩沙仍有所懷疑，她道：「不信你自己查看一下契約內容。」

薩沙之前並沒注意到，在系統面板中有一行小字提示著：

在靈界守護神的見證下，你與妖獸奇美拉訂立了契約，你們互相負有守護對方生命安全的義務，直到生命的終結。遇到危險時，對方即時不在你身邊，也可以感應到並前來幫助你。

這……

奇拉的等級確實高出她不少，說是互相守護對方，但明顯是比較弱的薩沙更佔便宜一些。

「所以，你這是承認答應我的事沒有做到了？」奇拉冷冷地看著她，渾身散發著森森寒意。

「……」她一時有些詞窮。

她不僅沒有兌現對他的承諾，還把他困在一個契約里，從此他得按照約定去保護一個弱小的人類，有哪個妖獸會自願答應這樣的事。奇美拉本就是珍貴的品種，受到其他眾妖獸的關愛，這次吃了這樣的虧，難保不會有妖獸大軍找她尋仇呢。

「這個……」她轉動著眼珠子，突然靈光一閃，「誰說我沒做到，這不是沒到時候嗎！你又沒有規定期限，你的新娘正在未來等著你，你才多大，成年了沒有？這麼著急做什麼！」

奇拉被她這麼義正言辭地一通回答駁得氣結，氣勢也是一滯。

薩沙也是被她這無恥的文字遊戲給驚到了，她聽說靈界的生物大多單純，這個傢伙簡直是刷新她的三觀。而這個叫奇拉的妖獸看來涉世未深，這次吃了暗虧，連薩沙也有些同情他。

她看向身邊的精靈：「這個契約沒有辦法解除嗎？」後者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是沒有辦法，只是代價極大。」

「沒錯，」魔法兔子接著道，「這可確實有些難辦，你們大陸上也有類似的契約啦，像人族和精靈族的盟約，魔法師和守護靈獸的契約之類的，它們都是同一種性質的契約，單方面解除的話，違約的一方即使不死也會重傷的。」

奇拉哼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走到薩沙身邊時他停下腳步，視線落到人類少女的身上。

——這似乎是她原本的樣子？

和之前的精靈裝扮看起來變化不大，只是看起來更小隻一些，妖獸冰藍的眼睛里有一些複雜的神色，他剛伸出手，對方立刻害怕地向玉染的身後又退了退，精靈也警惕地把她護在身後。

妖獸少年皺了皺眉。

「契約是我親自訂立的，我自然會遵守。」

不用你費心。薩沙在心裡說。

魔法兔子叫住了他：「你放心，新娘我會再幫你物色的……」

「不必了。」奇拉打斷了她，快步出了房間。

「我來領我的獎勵。」薩沙對魔法兔子說道。

按照她之前的承諾，薩沙可以實現兩個願望。

「說吧孩子，你有什麼心愿？」魔法兔子正色道，她答應的事情，當然是要說話算話的。

「我要兩顆水魂晶。」

碧綠的眼睛睜大了些，連連搖頭。

「我這裡可沒有這樣的材料。」

「可是你明明答應我……」

「no，no，你仔細看看我發布的任務。」

果然，任務獎勵一欄的下面有一行她沒注意到的小字。

——限40級以下物品，且最終解釋權歸任務發布者。

……

「走吧。」薩沙終於氣餒，一切倒是在玉染的意料之中，他正準備帶她離開，魔法兔子忙攔住薩沙。

「等等、等等。我答應給你獎勵的，40級以下的隨便你開口。」

薩沙斜了她一眼，她什麼也不缺，就算少什麼玉染也會為她準備的，要不是以為能拿到水魂晶，她才不來做什麼任務。

「不用了。」

「你等等，總不能讓你空手回去。」魔法兔子轉到薩沙面前，她想了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我這裡倒是有一件不錯的寶物，是我的老師留給我的。」

一顆葡萄大小的綠色寶石出現在她的掌心，有些暗淡的成色使它看起來毫不起眼。

「這是一顆願望寶石，你對著它許願的話，願望就會成真，不管是多麼難以實現的願望。」

如果真有這麼珍貴你捨得把它送人？

面對薩沙懷疑的眼神，她無奈的解釋道：「自從我成為實現他人願望的女仙后，這種物品對我不會有任何效果了。而且……」她狡黠的眼眸中顯出嚴肅的神色。

「願望這種事情總是複雜的，當你實現一個願望，可能會出現一個意料不到的後果。人們不明白這一點，我卻是最清楚不過的。」

她不容分說的把寶石塞進薩沙手裡。「這樣我們算兩清了。謹慎一些使用它，不過當遇到糟糕到無法逆轉的情形時，它也許是一個轉機。」

薩沙仔細地觀察這顆不起眼的寶石，玉染確認它無害后，告訴她可以自行決定接不接受。薩沙未多想，謝過女仙，便將寶石收了起來。

「臨走前，送你一次占卜吧，我對自己感興趣的人總是這麼慷慨。」她隨身抽出一疊卡牌，有內容那面朝下。「不管是占卜愛情、事業還是人生，都是很準的哦。」

「想著你想知道的事情，不必告訴我具體內容，然後抽一張牌。」

薩沙之前有接觸過這種卡牌占卜，林中妖精們很熱衷於替別人指引未來。

我什麼時候能回家見到母親？她在心裡想著，然後抽出一張牌交給女仙。

「嗯……」卡牌被翻轉過來，那是一個主體為黑色城堡的圖案，魔法兔子打量著這二人，一個是可以使靈界契約成立的人類，還有一個精靈，少見的組合，這使她多少有些好奇，但她什麼也沒問，在靈界生活這麼久，知道的越多越危險這點常識還是知道的。

她想了想，按牌面解釋道：「你所想的事是可以實現的，只是中間可能有些曲折……不過，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