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人心

欲爭者，只在當下！

聽陳東的話，上首的馬明鏜雙眼微微眯起，打量著陳東。

未幾，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段武啊段武，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你縱然是凝聚神文，踏入將境，那又如何？本長老停留在將境一百三十年，距離凝聚第二枚神文只在朝夕間。你拿什麼和本長老斗？想踩著本長老的屍體坐上這外堂長老的位置，你不怕你死在這裡？」

「馬長老，段武也不想，但被迫無奈！與我隨行同往的那幾個廢物，他們把黑魔瓶給弄碎了。他們是死有餘辜，可我段武不想死！才入將境，我不捨得死！而今，惟有一戰，死中求生。」

「嗯，聽你這話，倒是有點意思了！可你想在本長老的手裡求活，卻也不是易事。甚至，本長老可以明言相告，你要戰，那一定會在我的拳頭下。」

陳東沉默，倒不是因為怕。

就這樣的，真要動手，別說一個，就是十個陳東都有自信一錘搞定。

自所以沉默，是因為馬明鏜的言下之意。

聽他的意思，似乎不用打，也能有條活路。

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幾息后，陳東再次拱手：「還請長老指點明路！」

「呵呵，段武，本長老倒是沒有看錯你，你也算是有幾分聰明勁！黑魔瓶對於你來說，是大事。但對本長老而言，不過如此。黑魔瓶的事情，本長老隨手可以解決。那麼現在，你還有何話要說？」

陳東沉默，這次的時間更長，足是有十幾息的時間，直到上首的馬明鏜露出不耐煩之意，陳東才再開口：「段武願意聽從長老的安排！就是不知道，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呵呵，好處自然是有！前些時日，玄波府的神衛軍有個空缺，神衛軍副統領，宗門已經打點好一切，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前往。好處嘛，不多，但足夠你用了！神衛軍一份副統領的資源，宗門再給你一份外門長老的資源，如何呀？」

「這的確是大好事！就是不知道，宗門是真心讓我去做這個副統領呢？還是說另有目的？」

「段武，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應該問這些的。你應該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再者說了，你不會覺得你還有選擇的餘地吧？本長老可不是在坑你，而是覺得你修行不易，不想讓你死在我的手裡！」

「真是這樣，那段武倒是要多謝長老您了！」

「你這是願意了？」

「段武願意！」

陳東的確是願意！倒不是說能拿兩份資源讓陳東動了心，而是馬明鏜的這一安排，讓陳東意識到一件事。接觸天命宗，遠不如進入大煻神朝。畢竟，這可是當今星元大陸的三大勢力之一，掌握著西南兩境之地。說是當世第一大勢力，那也是不為過的。

而且，天命宗，在陳東的心裡，本就當成是一跳板。最初的目標，也是朝著三大帝庭去的。大煻神朝，在陳東的心裡是第一選擇。所以，動心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見陳東應下，馬明鏜也露出笑容，起身離座，來到陳東的近前。

「段武，以後你這個名號是不能用了！進神衛軍，所有的一切都得與本宗無關，這樣才不會引朝神朝的懷疑。你應該清楚，一旦讓他們知道你是宗門的人，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不過，身份的事情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進城后，拿著牌子去找東城三街太平號商行的林掌柜，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陳東聽著，心中一動，朗聲道：「馬長老，那林掌柜是宗門的人？」

「他？一個為了神晶能出賣祖宗的普通人，可沒有資格成為本宗的弟子。不過，他有途徑，能給你一個新的神朝身份，不會被人置疑的身份！」

「好！不知道，馬長老你可還有別的吩咐？沒有的話，那段武便告退了！」

「入玄波府，諸事不易。可為宗門，我等義不容辭！本長老也沒有別的可說，只提醒你一句：人在玄波府，不比在宗門，萬事小心。等你歸宗之日，說不定本長老都得對你躬身施禮了！」

「馬長老說笑！他日段武若真有所成就，那也是得益於馬長老你今日的成全之恩。此恩，不敢有忘！」

「好！」馬明鏜伸手相請，笑容滿面地送陳東出了這外堂長老大殿。

直到陳東的身影消失，馬明鏜才露出得意之色。

「敢爭長老之位，你們算什麼東西？又解決一個！下一個，又將會是誰呢？」

馬明鏜一幅自得之色，在他看來，去了神衛軍的段武，就是死人一個，將永遠都沒有機會再回天命宗，與他爭奪這外堂長老之位了。

神衛軍，護一城安寧，為神朝征戰天下，乃是大煻神朝最能死人的地方。因為，你永遠都想不到，什麼時候會前往中境。

中境之地，人間煉獄，那就是一個龐大的絞肉機。每一年，數以千萬的神魔妖死在哪裡。一個小小的將境，在那裡就和螻蟻一樣，死了都不會有人在乎的。馬明鏜能如此斷定，便是因為玄波城的神衛軍，近日會派出三萬人前往中境參戰。

領軍人，就是原副統領！只是原來的那位怕死，稱病脫身，才有了現在的這事。至於天命宗怎麼能得到這個位置，說的好聽點那是憑手段。說的難聽點，呵呵，玄波的府主就不能與封天羅稱兄道弟了？

神朝有規定，有律法。

但這個世上，也不是只有黑與白。黑白之中，仍然是有灰色地帶。

陳東不知道這些事，他也不需要知道。陳東之所以願意，是因為能得到他想要的。

所謂三大歡喜，也不過是如此。

入夜時分，陳東走進了玄波府城。

走出雁嶺山，陳東便恢復了本身的容貌。這一點，卻是馬明鏜怎麼也沒有料到的。或許，他的錯就是錯在不知道真正的段武已經死了。

一錯百錯！

段武生前，也是經常來玄波府的。對城內的一切，自然是熟悉。

陳東有他的記憶，儘管是第一次來，那也是有如識途老馬一樣，不多時，便來到東城三街的太平號商行。

這商行，是不打烊的行業，全天候營業的。此時入夜不久，正是商行生意好的時候。陳東走進去，一時半會的竟是無人上前招呼。陳東也不生氣，就在這商行轉悠起來。

看看，這六百年後的商行，與六百年前又有什麼不同？

小半個時辰后，陳東發現，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物品中，多出很多的神性之物。交易，除了以物易物之外，便是以神晶交易。

星晶什麼的，不值錢了。畢竟，星士都不算什麼了，星晶的主要價值，是針對星士而言的。星士的落沒，自然也就引起了星晶的貶值。

一神晶，大約可值三十萬星晶左右。

弄明白這些，陳東陡然發現，自己仍然算是有錢人。

身上的星晶，大約是有六百億左右。

兌換成神晶，大約二十萬左右。

聽上去，似乎不多。但陳東知道，天命過的巡使，一月也就三枚神晶。神衛軍的副統領，一月也不過是五枚神晶。就算是身兼這兩個身份，自己一月入賬也只有八枚神晶。一年，不過百枚。

二十萬枚神晶，相當於現在的陳東兩千年的收入。自然，也就明白神這二十萬神晶的代價了。

轉了半天，終於有商行的人發現了陳東。一青袍少年，手中奉著一白玉茶杯，茶杯中，盪著淡青色的茶水。

茶杯是好茶杯，茶水也是不差。

青袍少年來到陳東身邊，躬身施禮：「怠慢貴客了，不知貴客有何吩咐，儘管開口就是。」

「嗯，好說！林掌柜的在嗎？我家裡人是他的老顧客，來時家中有吩咐，找他買賣。」

「原來是熟客，敢問公子貴姓？」

「免貴姓陳！陳東！」

「原來是陳少，林掌柜在七層，您上樓找他便是。」

「好，多謝了。」

青袍少年沒有遞茶的的意思，陳東也沒有接茶水的意思。

買賣不成，茶水不接。沒辦法，這茶水可是他們這些商行夥計活命的根腳。沒交易，沒有提成，賺不到神晶，再賠了茶水，那還怎麼活命？

茶水消耗，那也是要扣神晶的。

陳東上樓，不得不說，這太平號商行是夠大的。

佔地近三里，高十七層，乃是玄波府城的第一大商行。要是這地方出事，怕是會引起整個府城動蕩不安。陳東不懷好意地想著，但也只是想想，並沒有其它的心思。

來到七樓，又有青袍少年迎上前，聽到陳東的話，帶他直接來到這一層的主櫃檯。

林掌柜，掌管這一層的所有營生。

太平號七樓，林掌柜說了算的。

林掌柜，看上去已然歲數不小，不能修行的人，也就是能活個兩三百歲的樣子。這林掌柜，歲數顯然超過了兩百歲。一雙略帶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著陳東，少傾，林掌柜才開口：「貴客，有何要事？」

「掌柜的，我是受城外老馬所託而來。」陳東拿著馬明鏜給的物件，放在林掌柜的面前。

林掌柜拿起在手，端詳了半天，才露出笑容：「呵呵，原來是你啊！等你好久了。來來來，都是自己人，咱們入內說話。」

林掌柜側身，伸手相請。

陳東也不遲疑，因為早在見到對方時，便已然施展萬羅天眼查探過。除非，他是神君境上的修為。要不然，那他就是一個壽命不長的普通人。

跟著林掌柜，走進內間，陳東細心過看到了飄浮在這房間上空的符文。符的力量，可以禁錮虛空。換句話說，在這裡面做什麼，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

林掌柜來到這裡面，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冷聲道：「我要的延壽丹呢？可有帶來？」

「你急什麼？自然是有。」陳東也冷聲回應，丹藥是馬明鏜在臨別時給的。

所以，陳東倒是底氣十足的。

接過丹，看了幾眼，林掌柜才和聲道：「成色不錯，倒是讓你們費心了。姓名？」說著，林掌柜從懷裡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看著陳東，等他回答。

「陳東！耳東陳，東方的東！」

「不用說的這麼仔細，我不傻。」

林掌柜拿起桌上的筆，再是從懷裡取出一物，塗在筆尖，在符紙上寫下『陳東』兩個字。

字成，筆無火自燃，繼而是那神符。從那神符中，衝出一道玄光，落在陳東的左手腕處。

一行紫金色的字體，隨之出現。

大神朝——玄波府城——陳東！

「這就是你的新身份，也是你以後的身份。天亮后，去神衛營報到，便算是成了。」

「就這麼簡單？」陳東訝異，這大煻神朝建立才多久？怎麼就爛成這樣了？造就虛假身份，都成行業了嗎？

不應該啊。

林掌柜的似乎看透陳東的心思，淡淡地道：「為了你這個位置，前後花了三千神晶。你這張身份神符，也花了一千神晶。現在，陳副統領還覺得簡單嗎？」

「原來是這樣，那是我唐突了。」

陳東陡然大悟。

原來，他們早已經打點好了一切。四千神晶，足夠讓普通一家三口活上幾百年了。馬明鏜所說的，原來不止是這個林掌柜，還包括所有的一切，都是提前打點好的。

陳東告辭，走出七層，但並沒有離開這太平商行，而是去了其它的樓層，尋了一無人之地，變化成一陌生面孔，將手裡的六百億星晶換成二十萬神晶。

本以為，這是一筆大生意。交易完成後，陳東才知道，這根本就不算什麼。玄波府城，身家豐厚的人也是很多的。換好神晶，恢複本來容貌，陳東繼續在這逛著。但是，這次卻是動了點心思，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寶物。如若這寶物價格還便宜，那自然得買下了。

從一樓到十七樓，一層一層的逛過，在頂層的拍賣會場，正拍賣的一物引起了陳東的注意。

拍賣台上，拍賣師正在費勁地介紹著一顆閃耀著金芒的珠子。

珠名——金神珠！

陳東本以為同名，在感應到體內的平天錘的反應后，陳東才意識到是真的。這顆金神珠，就是五行平天錘柄上的五行神珠之一。

台上的拍賣師依然在介紹，守在門口的青袍少年見陳東有意，為他送來拍賣號牌。

聽拍賣師說著，陳東發現，這太平商行的人是有點真本事的。他們或許不知道五行平天錘，但是他們知道五行神珠。

單一的金神珠，只提升神兵三成左右的攻擊力。但是完整的五行神珠，那絕對是頂尖的秘寶。當然拍賣師也在提醒眾人，要集齊五行神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過，王境以下，根本就不能以文聚兵，所以，這金神珠對王境下的修士來說也是極為好的寶物。

再者說，王境之上，也不見得只用神文之兵的。好的神兵，王境強者也會一直用下去的。

「金神珠，底價三十枚神晶，加價一次五枚神晶，上不封頂。現在，請有意於此寶的貴客出價。」

拍賣師的話聲落下，第一時間，陳東開口出聲：「諸位，我乃是新上任的神衛軍副統領，不知各位能否割愛，將此金神珠讓於我。」說著，陳東高舉手中的號牌：「我出價，三十五枚神晶。」說完，環目四顧，看眾人的反應是如何？

陳東此舉，是有深意。他是想看看，這神衛軍副統領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地位，在這群有錢人的眼中，有多少分量？

這是一種試探。憑藉眾人的反應，也可以定下以後的行事準則。但讓陳東沒有想到的是，他話聲落下，居然沒有一人再舉牌開口，一個個都是神色詭異的看著他。就是那台上的拍賣師，神色也是一片複雜。

「原來是陳大人！諸位的意思怎樣？若無人爭奪，那我就宣布，金神珠歸屬陳大人。」

無人應聲！

沉默，就是答應。

在眾人看來，陳東這是為了活命。再說了，三十五枚神晶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對於一個要去拚命的人，而且願意會出極大的代價求生路，那是志在必得的。

與他爭，斷人活路，那可就是死仇。臨行之際，他要是做點出格的事，怕早府主那邊也不會說什麼。一顆金神珠而已，又非什麼難得異寶，何必去與他結仇呢？

拍賣師大概也猜到眾人的想法，臉色一正，郎聲道：「金神珠，陳大人出價三十枚神晶，無人竟爭，得寶。」

這番話，讓陳東的臉色變的極是怪異。

有意思！

自己剛剛明明出價三十五枚神晶，結果到拍賣師的嘴裡，居然變成了三十枚。加價的那五枚，竟是被他抹掉了。重要的是，這可不是什麼私密地方，拍賣會上的人少說也有百來號。居然，無一人說什麼。

「看來，這個神衛軍副統領的身份有問題啊！」陳東心中暗嘆，不過再詭異又怎樣？金神珠還是要的。

在青袍少年的帶領下，陳東走上拍賣台，與拍賣師交接金神珠。

一手交神晶，一手交金神珠！

神晶不假，金神珠自然也不假。

陳東將這金神珠納入體內，直接融入平天錘內。感受著平天錘的變化，陳東心中大是高興。之前的疑惑與不解，在這一刻也消失不見。

拍賣師的話沒有錯，金神珠可以提升神兵三成左右的威力。

但是，落在陳東的手裡，融入平天錘，卻是足足提升了近兩倍的威能。當然，這一到不是金神珠單一的功勞，也有土神珠的作用在內。

五行平天錘，融合金、土兩顆神珠。錘身上，自是閃繞著金、黃兩道神芒。看上去，倒是也有了幾分神兵的風範。

交易完畢，陳東準備轉身離開。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拍賣師開口了。

「陳大在人，請稍留步，不知大人可需要淬魂神丹？」

陳東聽的一楞，微微搜尋段芽的記憶，這才知道拍賣師的話是什麼意思。

丹藥，自上古傳承，分為九品，一品最低，九品為尊。淬魂神丹，據傳是上古神族遺留之物，乃是三品神丹。其作用便是提升神魂。

對修行者來說，神魂的強大，便意味著修為的增進。

此丹一出，立刻引起眾方的青睞。

但有點美中不足的是，此丹只有王境以下的修士服用才有效果。一旦突破王境，再服此丹，感覺就和吃顆糖果差不多。

如此一來，此丹的價值大降。但對於王境以下的修先者來說，依然是難得之物。

直到，有人蔘悟出丹方，才讓此丹成為普通之物。

不過，再普通，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消耗得起的。

一顆淬魂神丹，八枚神晶。

很多人，一年下來，也不見得能買得起一枚。

拍賣師看到陳東的反應，以為他沒有神晶，遂是放低聲音道：「陳大人要出征中境，為我大煻揚威，我等自當奮力相助一二的。所以，如果陳大人需要，十顆淬魂神丹，做價五十神晶，陳大人只需立下一契約，便可帶走。等大人凱旋歸來，再付帳也不遲的。」

陳東聽著，瞬間明白了。

悟了。

怪不得那如此，原來是要自己頂著這身份去中境與妖魔拚命的。馬明鏜，你陰我！這帳，咱們肯定是要算的。不過……似乎去去也無妨，見識妖魔手段，或許是可以得到復生薇薇的法子也不一定。

陳東腦海內念頭百轉，很快就有了決定。

「淬魂神丹是吧？我要了！不用立什麼契約，五十枚神晶不算太多，我雖然不像在座的各位，但這個數目還是能拿的出來。拍賣師，你的這份情我陳東記下了，等我歸來，必有重謝。」

聽到說不立契約，拍賣是肉的臉色微變。再聽到後半段話，他又笑了。

說契約，其實就是想和陳東結個善緣。如果陳東直接給八十枚神晶買下這十顆淬魂神丹，那方才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白費心機。

可是，陳東只給了五十枚神晶，那也就是說他願意是承這個情。

善緣結下，又不用多虧五十枚神晶，自然是歡喜。

拍賣師當然是笑了。

「好，陳大人的話那我方靖就記在心上了。等你歸來，方靖必為大人賀！」

「好，方老闆的話，我陳東也記下了！有時間，咱們再聊！」

說完，已經有人將淬魂神丹取來，陳東又支付了五十枚神晶，這才施施然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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