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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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

逸仙來到璇璣宮,給龍君寵例行診脈。

「主上雖然身體尚可,可這次之後……」逸仙也知道一些事「要不要讓大殿再提高一些靈力修為?」

龍君寵收回手「你想做什麼嗎?」

「您二人不能都倒下。」逸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主上,你熬得住,大殿定也能熬得住,那法子雖然狠厲殘忍,可若是熬過了,大殿的修為必定能再上一個台階。」

「你想讓他手刃荼姚?報仇雪恨?」龍君寵威嚴了幾分「那也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可是主上不能考慮,您私動九華軍的代價。」逸仙拱手低頭「主上,為何不能相信大殿呢?」

「提高靈力有的是法子,他又不是我當初那般需要一下子挑起整個天界生死存亡的重任。」自己當初是沒辦法「現在他有我,我不會讓他承受那些;不要提了。」

「主上!」逸仙不死心「何不問問大殿自己,也許他會願意。」

「不用說了!那個法子其痛苦程度超過日日剜龍角刮龍鱗,你是覺得他受得苦還不夠多嗎?!」龍君寵冷然幾分「那個法子你不許告訴他,不然就是你,我也不饒!」

「是。」逸仙無奈,只能答應。

……

深夜。

鄺露因為此事已在璇璣宮多日了,她不放心他,哪怕明知道自己做不了也說不了什麼,卻也要在看得見的地方陪著他伴著他。

路過琳琅閣,卻看見裡面還亮著燈「姑姑?」試探的喚了一聲。

裡面的人聽到了「小露兒,還沒回去呢?」

鄺露站在門外「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在夜深人靜時龍君寵的聲音顯得幾分柔和。

鄺露推門入內,又隨後帶上一些門,走了進去,卻發現她正在縫製——*孝服「姑姑,這?」

龍君寵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縫製「你脾氣真是好,我幾次三番那般說你,你還願意關心我。」

鄺露低頭「是鄺露做錯了,姑姑在做什麼?」

「這天界與龍魚族禮俗不同,按照龍魚族的儀俗,替母守孝要著生麻,但是天族的喪服規制更繁複,共有五套不同的說法,我真是擔心荼姚會給他用最輕一等的緦麻,所以我就先給他做了兩套。」龍君寵現在正在縫製的就是天族為母守孝的粗麻孝服。

鄺露真的不知道一向任性妄為,誰看見都要尊一聲姑姑的龍君寵會女紅,而且瞧著這精細的活也知她女紅甚好「姑姑,這些有織女們……」

「鄺露,這兩套衣服做好,你替他收著,若哪天荼姚派人來給他送喪服,你就拿出替下荼姚送來的。」龍君寵手不停「與其讓他穿荼姚送來的,不如穿我做的。」不能讓荼姚在這上面還輕慢了簌離。

「天後娘娘,會送兩套來?為什麼?」鄺露真的不知道龍君寵這話的意思。

龍君寵輕笑了下「自然是要魚兒屈服,順便戳他心。」

鄺露明白了,抬眸看向龍君寵「姑姑,你怎麼想得這麼遠?」

「遠嗎?」龍君寵不以為然「既然已經與她水火不容,自然要想到一些事,這些都是小事。」

鄺露心裡自責:自己只知道陪著他,可其實真正貼在他心裡的人只有龍君寵,她什麼都能替他想到,照顧他的情緒、全力的庇佑著他;和龍君寵比,自己那點喜歡真是太淺薄了,不過是自私的自我滿足。

「小露兒。」龍君寵抬了下眸「怎麼哭了?」

鄺露用袖子抹淚,卻不知為何越抹越多「姑姑,為什麼不可以?」

「愛一個人不是佔有他,而是希望他能更好。」龍君寵溫柔輕笑「阿靳對我說,喜歡是摘下那朵花,而愛應該是養著一朵花,看他綻放,看他絢爛,哪怕那朵花最終不會是你的;你不也是如此嘛。」

鄺露哽咽的搖頭「不是,和姑姑比,我的感情,太淺薄,幫不了大殿,連

孝服的事也沒有想到過。」而你外幫他穩義弟護洞庭,內里還挑燈給他做衣。

「感情哪有淺薄的,都是最珍貴的,只是有些付出一定要得到回報,那就不美了。」龍君寵一針一線,親手縫製「既然想要為他付出,就一心付出好了,莫貪心回報,他在不在意都不打緊,若能幫到他,自然是好,若不能,就任他一笑了之吧。」

鄺露止不住眼淚。

龍君寵卻笑了,拿了帕子,過去給她拭淚「別哭了,這璇璣宮裡哀戚還不夠多啊。」

鄺露拿過她的帕子。

「以後不要提什麼魚了,他不愛聽那些。」龍君寵起身,去拿了一卷東西「拿去看吧,他喜歡的東西和禁忌的東西,我都寫出來。」放到她手上。

鄺露不解,淚眼迷濛的看向她。

「既然想長久陪在他身邊,那這些你該知道,免得一個不小心又讓他難過了。」龍君寵繼續拿起針縫起來。

鄺露咬住唇「是,多謝姑姑。」看向已經完成的生麻孝服,因為自己那點小心思而愧疚不已。

「不管選擇了哪一件,你都告訴他,孝存於心,他母親定然是知道他的心意,不必太過介懷何種形式。」龍君寵縫好最後一針,用牙咬斷線,將衣撫平。

……

旭鳳因為跟隨錦覓下凡歷劫,太微為熄滅蜚短流長就關了他禁閉。

不過回歸的穗禾可沒有那般好命了,九華州二十萬大軍將鳥族擴展的幾州全部打掉,歸還原主,並圍困翼渺州,令花界斷糧、天界糧倉緊閉大門,各州各界更是懾於龍君寵『惡』名不敢借糧。

穗禾無計可施,跪倒在荼姚面前。

奈何荼姚也是無法,太微這回怎麼都不肯下令開放天界糧倉。

「洛霖拿著本座的靈火珠說是簌離遺物,當朝呈貢,可惡!」荼姚的傷並非靈力所傷,好了大半「現在陛下借著龍君寵的手打壓鳥族,本座也無可奈了,不過我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姨母,您快想個辦法啊。」穗禾連翼渺州都進不出,裡面也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

荼姚眯起眼:姬少卿的死,麒麟族怎麼都不肯罷休,看來自己還得從這裡下手才是;且這次,自己得做得更隱秘些,龍君寵耳目太多;而且太微這裡,肯定不想把龍君寵怎樣,東方不行,那就西方吧,聽說姬少卿出生時還得過西方如來的讚譽,說他能為六界辟除不祥。

璇璣宮,七政殿。

煦將鳥族隱雀長老的密函教給龍君寵「鳥族內部尚有餘糧,主上打掉了那些穗禾公主新提拔的將領,現在鳥族上下都對穗禾公主為了旭鳳下凡而不顧鳥族安危之事不滿,加上隱雀長老現在拿出自己一方的糧食救急,對他自然青眼。」

「告訴隱雀,戒急用忍,他還是得捧著穗禾,以荼姚馬首是瞻。」龍君寵看了密信后,將其一把幽火燒盡。

煦明白:捧殺,捧的越高摔的越慘「主上,我們打探到此次麒麟族姬夔會在大朝會上向您發難,只是現在還不知是什麼;還有私動九華軍的後果……」

「無妨。」龍君寵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這次大朝會,我按期出席。」佔了便宜自然要吃個虧,這才是讓太微安心的平衡之道。

煦拱手,離開,回身時見夜神走來「大殿?」

龍君寵自也看到了他:清減了幾分,更顯得清絕,放下茶盞「魚兒,有事自可告知鄺露……」

潤玉立定,躬身,拱手,大禮「這幾日多謝姑姑為潤玉操勞了。」

「你我之間何需此虛禮。」龍君寵站起身「為你,自是應該;見你悲傷已止,姑姑也是欣慰,你放心,你母親的事,三萬洞庭水族的安危,老身既為水族之首,自然責無旁貸,定要為她討回公道,護住她的雲夢澤。」

「只要三萬洞庭水族無虞,我母親之事,潤玉不求。」畢竟她的確暗害旭鳳。

龍君寵不置可否「明日就是大朝會,你若不想參加……」

「不,我要參加。」潤玉正色「既然問心無愧,我不會躲避。」哪怕面對天上天下上神地仙。

「好。」龍君寵覺得他的確長大了「只是一事,若明日麒麟族對我發難,你不可流露焦急之色,只需旁觀。」

潤玉眼動,沒有立刻回答。

龍君寵沒有聽到他回答,轉眸,輕笑了下「無事,我都已知曉,如今我借著你生母之事重挫鳥族,自然要吃點虧了,這就是你父帝制衡之道。」

「你也是用鳥族力保洞庭。」潤玉收緊手指「打掉鳥族新擴之地,歸還原族,讓原本對父帝不滿的族群再無怨言,並徹底壓制了鳥族現在囂張氣息,再圍困鳥族至今不退一兵,令養傷的荼姚坐立難安,然後再設法讓鳥族對荼姚和穗禾的無計可施心生怨恨,更是為了讓父帝下旨言明洞庭水族無辜,任何人不得藉機釁性滋事,只要恩旨一下,哪怕荼姚再不甘也不敢輕舉妄動。」還讓彥佑現在坐鎮雲夢澤,約束水族眾人,這才是一箭三雕。

「沒錯,你父帝一日不下旨,我一日不撤兵,那二十萬天軍是東凌元君在時賜給我護身之用,也是他為了給當時的我增加幾分底氣,你曾祖父、祖父都下旨增加,我皆推卻了,所以你祖父下旨,只要我存一日,這一支天軍就不受天庭轄制,只聽我號令。」龍君寵輕笑下「我從未輕動過,但如今我動了,就要讓六界知道,我九華一言九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同時也提醒一下你的父帝,切莫再縱荼姚為非作歹,這些年她鋒芒畢露、四處樹敵,還敢動到我的頭上,作死!」

「那麒麟族會怎樣?」潤玉已經知道太微對母親所做的,可同樣是陰謀,同樣的一箭三雕,一個是目的為害人而設,一個卻是煞費苦心要懲惡人、救無辜。

龍君寵慈愛笑起「一隻雪麒麟,的確難得,就這麼為了我沒了,多少得流點血,無妨。」

「龍兒——」

「叫姑姑。」剛才還叫對的,龍君寵瞧見他的緊張「我可不是你那嬌滴滴還沒見過天雷的未婚妻。」這些年中毒、斷骨、受傷她什麼沒受過「放心,一點刑罰要不了我的命。」自信而展絕美笑靨,自有一種帷幄天下的氣定。

潤玉瞧著,沉下了臉:因為要讓父帝心安,她佔了便宜自然要吃個大虧。

思及此不由緊緊握住了拳頭。

※※※※※※※※※※※※※※※※※※※※

(*喪服是指為哀悼死者而穿的服裝;孝服是指居喪期穿的白布或麻布喪服(中國)或黑衣(西方),亦指為尊長服喪的時期)

緦麻:古代喪服名。五服中之最輕者,孝服用細麻布製成,服期三月。凡本宗為高祖父母,曾伯叔祖父母,族伯叔父母,族兄弟及未嫁族姊妹,外姓中為表兄弟,岳父母等,均服之。

所以我將緦麻改為了粗麻,是齊衰這是次於斬衰的第二等喪服齊衰杖期適用於父尚在世的情況下,子、未嫁之女、已嫁復歸之女為母,夫為妻;疏衰裳是用每幅四至六升的粗麻布製作。

為何沒留言?皓月在牆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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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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