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二月二十五
看著父親，盒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老家的酒吧曾經有多麼烏煙瘴氣，盒子很清楚。加上黑幫片里的劇情，酒吧自然成了這個小城市裡污穢的代名詞。
盒子明白父親的思想一時間沒法扭轉，只好作罷。盒子有些生氣，我只要把錢還上，做什麼不是賺錢！
回到房間，盒子躺在床上，關掉了手機網路，放空自己。
沒過多久，手機鈴聲伴隨著震動響起。盒子一看，是發小來電。他深吸口氣，接通了電話。
「盒子，到家了沒？要不要出來聚聚？」
盒子揉了揉眼睛，「到了。不了，有點累。」
電話那頭卻傳來發小夾帶著風聲的笑聲，「知道你小子會這麼說，快到你家門口了，快出來。晚上去喝點東西，大家都來了，放心，肯定半夜十二點前送你回來。又不喝酒，你爸不會說你的。」
說著就掛斷了。盒子剛從床上爬起來就聽到門口的喇叭聲。他走出房間，果然陳父正看著門口。
「爸……」盒子有些猶豫。陳父看了他一眼，擺擺手，「早點回來。」
這句話盒子過去聽了無數遍，現在聽來卻是不同味道。點點頭，盒子走出了家門。馬路邊停著一輛小電驢。
戴眼鏡的男生一頭騷氣的淡金色短髮，臉上洋溢著爽朗的笑容。盒子上前，一步跨坐在後座上，「你怎麼染髮了？」
老曹摸了摸頭髮，嘿嘿一笑，「帥嗎？」
「真話還是假話？」盒子清淡的反問讓老曹不滿地咧咧嘴。他看著後視鏡里的盒子，搖了搖頭，「你還是這麼欠！」
「嗯，你也還是那麼騷。」
老曹扭動油門，小電驢載著兩人離開。路上，盒子突然想起老曹好像買車了。今天怎麼騎個小電驢。
靠近老曹的耳朵，盒子喊到，「你不是買車了嗎？」
「賣了，準備自己做點小生意。等等下車跟你說，風大閃舌頭。」
老曹在一家休閑吧停了下來，招呼盒子下車。鎖好車，在盒子鄙視的目光中，他理了理髮型，抻了抻襯衫，帶著盒子走近吧台。點好東西，他們在休閑吧最後一桌見到了其他幾位老同學。
他們很自然的掠過老曹，把目光投向盒子，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哈哈哈，何哥何哥，好久不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來來來快坐。老曹，你自己找張凳子去！」
盒子被一個朋友拉著坐下，老曹則是比了比中指，自己找了張凳子坐在一旁。
盒子朝著老曹揚了揚眉毛，看著老曹吃癟好像又回到了他的中學時代，發自內心的高興。
有些人，無論風雨，只要你還念著他們，他們就不會拋棄你。
「盒子，你的事大家都清楚，」老曹扶著盒子的肩膀，「可你別胡思亂想。大家可能沒錢幫你，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們都支持你。」
幾位老同學都紛紛附和，讓盒子放心去做自己的事，老家這裡什麼事需要人的儘管找他們。
盒子受到感染，心情也放鬆了許多。閑聊幾句，轉頭問老曹，「你要做什麼生意？」
「汽車美容！現在這個在咱們老家很好賺。」老曹對這個生意很有信心，「春節以後我就要去找店面，之前給人賣車接觸過。」
老曹告訴他，他和別人商量后決定入行，有個連鎖品牌在招合伙人，他借了一筆錢想入伙。盒子給不出什麼更好的建議，只是提醒他要做好一切準備，還要考慮好如果失敗了能不能有辦法挽回一些成本。
老曹顯然都有考慮，顯得很有把握，還拉盒子入伙，讓他回家跟自己一起拼。盒子想了想，搖了搖頭，「我現在在深市已經遇到了一個機會，我想問問你們的意見。」
當下，他就把文哥給的工作機會說了出來。眾人聽了都覺得這是盒子的機會。大家都很積極地為盒子出意，最後發現除了膽大心細也暫時沒有更好的建議。老曹就嚷嚷著出來聚會別提工作，又吩咐老闆上些小食，大家玩起了狼人殺。
休閑吧的生意不錯，客人很多。他們的小食等了很久才送來。老曹得意的告訴盒子，知道今晚要和他談事，所以特地選了這個僻靜的角落。現在剛好，還可以玩狼人殺。
往年聚會他們都是喝到天亮，知道盒子的消息，都猜到他現在和父親關係不太好。臨時就改成了小聚。
老曹說話果然算話，說不超過十二點送他到家，就剛好卡在十二點整。雖然嚴格說起來超時了一點點。
「好好休息，明天過年了，開心點。」老曹看盒子露出微笑，朝著他揮揮手。他一扭車把，騎著小電驢衝進夜色里。
陳父已經睡了，盒子拿了幾件衣服沖了個涼，悄悄走回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帶給盒子的是一種踏實。
儘管盒子的生物鐘已經習慣了他的夜班生活，但四野寂靜，只聽見蟲鳴鳥叫。這份安寧讓盒子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清晨，許久未聞的公雞打鳴驚醒了盒子，似有人家在放鞭炮，空氣里瀰漫著年味。
盒子不惱，反而有些興奮。他穿好衣服離開了家。
盒子走在田間地頭，感受著周圍混雜著泥土腥味的自然氣息，他覺得自己的身心被治癒了。他有時想想，覺得落葉歸根是有道理的，在外漂泊一生，老來就回家鄉歇歇腳是一種心靈的訴求。也許家鄉會變化很大，但那種孺慕之情不會被稀釋，只因它是故鄉。
盒子放下一切糾結與野望，在這片田地間穿梭，奔跑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尋找兒時的回憶。那時候，陳禮也沒背井離鄉，兩兄弟一起在水溝間以土法抓小魚，那種童稚讓盒子無比懷念。
放鬆的時間隨著口袋裡傳來的手機鬧鈴結束了，盒子聽到自己嘆了口氣。他該回家了，還有些很多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