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堵

圍堵

飼狼場外時不時有擎火把的侍衛走過,裏面則是靜悄悄一片,木屋前豎着一盞及屋高的羊皮風燈,搖曳如螢,這是整個飼狼場里唯一的光亮。

瓊英一壁比劃,一壁分析:「我們目前所處方位是在正南方,夾在木屋與狼舍之間,而良緣河是在東北偏東。從狼舍外過,路徑最短,卻很容易驚動狼群,所以,穩妥起見,我建議咱們繞西北過。」

易拾不做猶疑,當機立斷:「聽瓊英姑娘的,我們從西北繞過去。」

一行十七人,個個都身手不俗,章琔雖負傷,但有易拾在側,越過籬笆進到飼狼場亦非難事。

翻入籬笆后,諸人按計劃往西行。

將至木屋時,易拾霍地踢起一粒碎石,探手抓進掌中,旋即拈指一彈,打熄羊皮風燈,屋前當時一黯,眾人跟着神行而過。

來飼狼場的一路,章琔唯恐自己拖慢大夥行速,幾番牽動傷口也都暗自忍下,至西北處時,由於步伐加快,傷口乍然綻開,章琔禁不住悶哼出聲。

易拾立即停步,「昭昭怎麼了?」

章琔咬牙搖頭,「我沒事,繼續走。」

眼看就要臨近良緣河,一聲突如其來的狼嚎令眾人寒毛頓豎。

仲賢急喊道:「不要停,快走。」

十七人立時奮足疾奔,與此同時,狼群的飛跑聲響徹整個飼狼場。

章琔回首一望,但見群狼正如雷騰雲奔,直追而來,教人看去不寒而慄。

緊跟着,又聞「嗆啷」一聲,仲賢劍已出鞘,其餘人亦隨之亮出兵器,做好惡戰的準備。

狼群奔跑之速倍於諸人,頭狼之面目已然清晰可見,仲賢明白已經來不及了,雙足頓時一止,轉身面對狼群,仗劍欲戰。

諸人發現仲賢未跟上時,已行出數十餘步遠,老蠍回身一望,立有所醒,疾聲大呼:「上將。」

仲賢回過頭來,「快走。」聲音一落,拔足衝進狼群,像是一名馳騁疆場的戰士,揮劍進擊,英勇無畏。

狼群如奔涌之洪,眨眼將仲賢淹沒。

老蠍聲嘶力竭地喊:「上將。」竟要調頭回返,易拾即時將老蠍抓臂一拉,喝道:「他不想看到我們回去,走。」

仲賢的捨身僅拖住狼群片刻功夫,群狼仍以百夫莫擋之勢朝易拾等人奮力飛馳。

章琔身上的五道鞭傷在猛烈的牽動中裂開,鮮血不斷外滲,染透青白的衣衫,分外顯目。

易拾發覺此跡,但此時此刻卻一步也不能停下,只能為其鼓勁:「昭昭,堅持住。」

說話間,籬笆外突然亮起無數點火光,迅速地將連河之地重重包圍。

瓊英見之,瞬間面如死灰,「來不及了。」

狼群逼近諸人後,卻不撲來,只是齜牙咧嘴地眈眈而視。

孫倫激憤道:「易公子,我們殺出去吧。」

瓊英卻緩緩搖頭,「羊落虎口,無謂之爭。」

章琔一把將易拾推開,又往狼群所在之處後退三步。

易拾驚道:「昭昭,你要幹什麼?快回來。」即蹈足往前。

「別過來。」章琔斷喝一聲,「她要抓的人是我,你們走,快走。」

當是時,一聲鴉啼劃破寂空,眾人昂首一望,只見一群烏鴉自南疾飛而來,在飼狼場上空盤旋不定。

烏鴉出現后,瓊英冷不丁雙膝跪地,「我們都完了。」

未幾,狼群有序地左右分開,夢雲芝自中間款步行來,其身後緊隨着一支手擎火把的侍衛。

夢雲芝的目光率先落在瓊英身上,「瓊英,你好大的膽子。」

「哈哈哈哈……」瓊英縱聲狂笑,「你害我妹妹,我不該尋仇?」

夢雲芝傲然不已,「我殺的都是該殺之人,我有何錯?」

「夢雲芝,你好歹毒。」瓊英怒指夢雲芝,「我今日落在你手裏,只賴我命薄。我瓊英以死後之魂詛咒你,今生今世,求而不得,無福善終。」言訖,瓊英突然橫劍抵頸。

見狀,章琔愕然喊道:「瓊英,不要。」

易拾等人急忙出手奪劍,卻遲去一步,瓊英緊緊盯住夢雲芝,毅然伏劍,鮮血驟然噴灑,劍落之時,瓊英亦倒地隕喪。

「瓊英。」章琔悲不自勝,淚濺玉頰。

夢雲芝不屑一哼,「區區賤婢,死便死了,喊得個撕心裂肺是做給誰看?」

易拾舉步生風地奔到章琔身旁,將之護在身後,瞪視夢雲芝,「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夢雲芝陰狠地道:「當然是無休止地折磨她。」

易拾怒氣沖霄,即刻秉劍一提,「那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話一出,老蠍等人亦橫戈備戰。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頭究竟有多硬。」夢雲芝舉手一揮,「眾衛侍聽令。」

其身後侍衛齊聲道:「小人在。」

夢雲芝指向易拾和章琔,「活捉那兩個人,其餘人就地擊殺。」

一聲令下,手擎火把的侍衛當時抽刀,飛鷹一般朝易拾等人疾撲而來。

刀劍的相交聲「鏘鏘」不絕,易拾一手揮劍,一手牢牢抓住章琔的手腕,前後擊敵。

火把一支接一支地掉在地上,夢雲芝和章琔隔着一叢叢火光遙遙相望,身邊白刃相接,盈耳的廝殺聲像是來自地府的索魂之音,將此間所有人都困於其中。

章琔赫然看到,夢雲芝朱紅的唇角徐徐勾起,對準易拾,拈弓搭箭。

章琔駭然失色,激聲一喊:「不要。」而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像一張蔽身的盾牌,巋然地擋在易拾面前。

飛箭「嗖」地一下自背後射來,易拾已經來不及將章琔拉開,只憑眼明手快,一劍擊去,便聽到「錚」地一聲,飛箭正中劍身。

四五名侍衛趁隙齊上,易拾很快陷入左支右絀之境地。

而這時,夢雲芝又搭起一箭,一力拉至滿弓。

利矢射來之時,又被易拾一劍挑開,但也是這一箭,令易拾和章琔被刀陣凌身,就地束手。

老蠍等人見易拾和章琔雙雙被擒,當即猛然拼力,欲脫身施救。

「夢雲芝,」章琔拿自己做籌碼,同夢雲芝談交易:「放過他們,我任由你處置。」

夢雲芝道:「不放過他們,我也能處置你。」

「夢雲芝,你……」

章琔話猶未完,一道喚聲從夢雲芝身後傳來,「雲芝。」

人尚未現於視野之中,章琔已經聽聲辨出來人,脫口道:「是桃生。」

夢雲芝眉心一蹙,「桃生哥哥,你怎麼來了?」

「咳咳咳……」桃生身單體薄,行姿踉蹌,似弱柳扶風,「住手,叫他們住手。」

夢雲芝當即下令:「住手。」

侍衛依令停戈。

夢雲芝扶住桃生,「桃生哥哥怎麼不在房中寢息?」

桃生厲聲道:「放人。」

夢雲芝目光掃向易拾等人,明知故問:「桃生哥哥是讓我放走他們么?」

「夢雲芝,」桃生一字一頓地道:「我叫你放人。」

夢雲芝以撒嬌的語氣道:「他們都是囚奴,雲芝可不放。」

桃生毫不留情地搡開夢雲芝,一劍抵在夢雲芝頸處,威逼道:「放是不放?」

夢雲芝笑色漸消,眸中怒氣蒸蒸,「桃生哥哥又因為他們對我動兵戈。」

桃生眉頭一皺,「放他們走。」

「其他人可以放,但此二人,」夢雲芝抬手指向易拾和章琔,「我死也不放。」

弗及桃生啟口,易拾兀的將話一接:「還請夢大小姐說話算話,放他們走。」

老蠍等人登時急呼:「易公子……」

「好。」夢雲芝朝侍衛招手示意,「繳掉他們的兵器,讓他們走。」

老蠍連忙道:「易公子,我們……」

易拾斷喝一聲:「聽我命令,走。」

侍衛將老蠍等人的兵器盡數繳收,但諸人猶然立在原地不動。

夢雲芝冷聲道:「再磨蹭,我可就要反悔了。」

易拾心裏一急,頓時怒聲暴喝:「快走。」

籬笆的門已經打開,老蠍等人三步一回頭地行出飼狼場。

夢雲芝神情倏爾一變,巧笑倩兮,「桃生哥哥,你瞧,雲芝有菩薩心腸,雲芝在為桃生哥哥行善積德。」

桃生卻秉劍不挪,漠然道:「把他們也放了。」

夢雲芝軟聲軟氣地道:「他們不成,我還沒有徹底消氣,哪能就這麼輕易地把人放走?」

章琔挺身道:「你對我有氣,所以別殃及無辜,要撒氣就沖我來。」

「他怎麼能是無辜?」夢雲芝臉色忽然陰沉,歇斯底里地質問章琔:「你明明已經有人愛了,為什麼還要搶我的桃生哥哥?」

「夢雲芝……」甫一喊出,桃生的五臟六腑似突然絞纏在一起,疼痛不已,繼而引發氣逆,一口血登時沖涌而上,劍脫手墜地的同時,桃生亦隨之往地上倒去。

「桃生。」

「桃生哥哥。」

章琔和夢雲芝齊聲疾呼。

夢雲芝急急扶住桃生,但見其目閉氣微,已然不省人事,瞬時間,心跟油煎似的,火急火燎地沖侍衛喊道:「備車回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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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霸王每天都想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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