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

鰥夫

「要我說,丁大落得這個下場,也是他自找的。」

齊觀喝得面紅耳赤,一雙眼也不甚清明,也就沒注意到秋昀攏起的眉峰和背後偷聽的少年。

言罷下意識端起酒碗,發現酒碗是空的,輕嘆著又放下來,撿起手邊的筷子,夾了塊豬頭肉,送到嘴裏,邊咀嚼邊繼續說:「半月前,鎮上來了三個陌生人,一主二仆……」

秋昀一聽這話,滾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佯裝不勝酒力地支起下巴,歪著腦袋微眯起眼,側耳傾聽。

「要說生人,倒也不稀罕。咱們靖水鎮雖小,卻地處南北交通要塞,時有鏢局商隊往來。且這年頭流寇四起,外敵猖獗,百姓民不聊生,四處逃難。可流民是什麼樣子,芫子你也知道,但那三人,怎麼說呢?」

齊觀倒了碗酒,小咪了一口:「儘管着裝樸素,然通體氣勢卻是叫人望而卻步。尤其是那領頭的老爺,看似行.事低調,舉手投足間卻是掩飾不住的貴氣。」

說到此,他輕咳了一聲,壓低嗓門:「不怕跟你說,我覺得他比咱們縣太爺還有氣勢。」

「你見過?」

「我當然見過。」齊觀自豪地拍著胸脯:「這三人打一出現在鎮子上,我就看見了,還跟了他們一段路,親眼見他們進了靖水樓。」

靖水樓是靖水鎮最大的客棧。

「我聽靖水樓的小二說,那老爺就打聽了一下鎮子上的茶樓和酒肆,出手就是一個銀元寶。」齊觀說到銀元寶時神色有些激動,就放佛被打賞的人是他一般:「可把柱子那小子給樂壞了,不過……」

齊觀激動過後,嘆了口氣:「丁大那小子估計也是聽說了這事兒,所以才會在那位老爺來酒肆吃酒時,主動上前伺候。」

「知道那三人什麼來頭嗎?」

「聽說是打江南來的,途徑此地歇個腳。」齊觀把碗中剩餘的酒一口吞下去,艱難地站起身:「我去方便一下。」

秋昀望着齊觀一搖一晃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陷入沉思。

丁大出事前後,盛芫還在村子裏為母親守孝。

得知丁大出事,還是官差讓丁二和丁大的娘子去縣衙認領屍體。據跟去縣衙的村民回來說,屍身是在出了靖水鎮往東五十里地的荒山發現的,死狀凄慘無比,連臉都叫人劃得血肉模糊,若不是有常來酒肆喝酒的衙役認出了他的衣着,怕是只能做孤魂野鬼。

縣太爺斷定丁大一行人是遭遇了劫匪,因為那一帶常有賊匪出沒。

而另三人要麼逃了,要麼因身份尊貴,有利用價值被劫匪擄走,而丁大一介平民,並無用處,才因此丟了性命。

村民和丁家人信了,盛芫也信了,但秋昀不太相信。

一個平民百姓,以劫匪的秉性,殺了就殺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去毀丁大的臉?

是惡意發泄還是不想讓人認出丁大?亦或者那具屍體根本就不是丁大的,是有人故意為之?

是否與那三人有關係?

還有盛平安撿的那塊玉鎖......

秋昀也懷疑過玉鎖是不是那一行人掉的,不過從齊觀口中得知那三人沒離開過靖水鎮,而玉鎖是在盛家村附近撿到的。

盛家村是個只有五十來戶人口的小村莊,距靖水鎮有一個半時辰的腳程。

盛是村中唯一的姓氏,除了丁家兄弟......

想到這裏,他朝酒肆大門望去。

就見少年不知何時坐在門檻上,抱膝縮成一團,叫他看上去像只受傷的動物,孤獨地舔.舐.著流血的傷口。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少年驀地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撞進他的瞳孔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

一陣狂風襲來,吹得屋檐下的燈籠搖擺不止。

在燈火的映照下,他才驚覺少年瘦得嚇人。

一身土色麻布粗衣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雙頰凹陷無肉,襯得他那雙眼睛大得滲人,與記憶中丁大那張紅.潤的臉比起來,是兩個極端。

咚!——咚!咚!

突然傳來的打更聲打斷了他的疑惑,也驚醒了呆愣的少年。

少年倉皇地收回視線,從地上站起來,轉身進了酒肆。

「平安無事。」

更夫一手提着銅鑼,一手拿着棒槌,從酒肆門口經過。

秋昀抬頭看着靜默的夜空。

銀月暗淡,群星隱匿不見,天空一片漆黑。

起風了,要下雨了。

齊觀小解回來,看到芫子盯着夜空發獃,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還能不能喝?」

秋昀回神,搖頭道:「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平安該找過來了。」

出去撒了泡尿,齊觀倒是清醒了些。

他瞧了眼寂靜無人的長街,抹了一把臉:「這酒還有大半壇,棄了也是可惜。」

說罷,他端起酒罈,壇口對着嘴,如牛飲水般咕咚咕咚地吞咽,酒液順着嘴角流進了脖子,霎時沁濕.了前襟的衣衫。

秋昀瞳孔微縮,直到他撂下酒罈大呼過癮,方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他默默豎起拇指:敬你是條真漢子!

真漢子·齊觀半壇酒下肚,整個人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秋昀把醉死過去的齊觀先送回去,再獨自回家。

等他踏進自家小院兒時,黑雲已經把夜空遮蓋密不透風,只有屋中一盞微弱的火光照亮着方寸之地。

他奔著燭光而去,推開房門,就見一唇紅齒白的小少年坐在桌前輕點着腦袋。

一陣風吹進來,吹得燭台上的火苗左右搖曳,忽明忽暗。

小少年猛地驚醒,下意識抬頭朝房門口望去。

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皺巴巴的小.臉慢慢舒展開來,跑過去抱住秋昀的腿,仰起頭撅著嘴抱怨道:「又喝到這麼晚才回來。」

秋昀彎腰把人撈進懷中,大步走到前桌坐下,倒了杯涼透的茶水,灌了一口,方道:「以後不會了。」

盛平安兇巴巴地望着秋昀,威脅道:「你說話算話才好,要是騙我,我就告訴姥爺,說你想給我找後娘。」

秋昀一時語塞。

頓了半響,沒好氣地揉了揉懷中小兔崽的腦袋:「誰告訴你說我要給你找後娘的?」

「用得着別人說嗎?」

盛平安鄙夷道:「你天天趴牆頭偷看隔壁的宋姐姐,當我不知道嗎?」

這麼下作的事可不是他做的。

他堂堂仙界至尊,可沒這般下.流。

但他現在成了盛芫,這個鍋,他不背也得背。

秋昀屈指在盛平安的腦袋上輕輕地敲了一下:「年紀不大,小心思倒是不少。」

盛平安摸了摸腦袋,輕哼了一聲,伸手摟着他的脖子,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前,打了個哈欠,閉着眼小聲嘟囔道:「外祖母跟我說了,這男人娶了繼室,就會偏心,到時,原配留下的孩子就是地里的小白菜,沒人疼。」

「反正我不管,你這輩子只能愛我和我親娘。我不要別的女人當我娘,宋姐姐也不行。」

這番話若盛平安哭鬧着說,秋昀或許沒什麼感覺。

可這小兔崽子趴在他懷中,以抱怨又似撒嬌的態度這般說,竟是一下戳中了秋昀的心,叫他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

他神色柔和地垂下眼,望着懷中昏昏欲睡的小兔崽子,想到了未成仙時,收養的兒子歸庭。

歸庭打小就懂事、自律,一應生活也無須他操心,叫他這個做爹的體會不到半分養兒的快樂,就連兒子的伴侶,那也是兒子自己撿回來養大的。

現下有個現成的,且這般依賴他,倒是消除了心底那點陌生感,滿足了他久違的慈父心。

他抬手順着盛平安的後背,柔聲道:「好,爹不娶,爹這輩子就守着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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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昀:flag就是用來打破的。

歸庭我上本文的主角攻。

都是系列文,會稍微提一下,但不多,所以不影響寶寶們閱讀。

PS:別嫌我短小,我很努力了,但只能擠出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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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佬穿成極品[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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