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幼楓,今天姜助教念得內容你聽懂了嗎?」下課後,杏梅小聲問道。
「還好,PPT的內容很詳細,不聽也能懂。而且姜助教念到後面還是有自己的理解的,雖然講得不多,但也都是乾貨。」余幼楓道:「其實她後面講的越來越好了,就是……」
「就是聽課體驗極差。」杏梅笑著接上:「不過說到底她只比我們大了一級,經驗少也是可以理解的,以後會講的更好吧。」
「希望如此。」余幼楓點頭道:「你發現了嗎?姜助教的眼圈比以前更黑了,記憶也好像變差了些。這讓我有點擔心,我們到她那個境界會不會也這樣健忘……」
「那離我們還早呢。」杏梅想了想道:「如果能像她一樣強,健忘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吧,你看今天上課,誰敢笑話她?」
「也是,她雖然長相甜美,但一點不笑,給人很不好惹的感覺。」余幼楓悄聲道:「還有誰敢舉手啊,舉手會被她打死吧……」
……
姜思甜打著瞌睡,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助教宿舍走去。
說是宿舍,其實更像是公寓一樣的住所。
助教擁有單獨的住處,可以從宿舍樓搬出來。不過姜思甜在宿舍樓里的床位還保留著,偶爾會回那裡住。
「……明天還有一節課,真不想講課。」
「唔…痛…要是姐姐在就好了,我們長得一模一樣,讓她替我上課,沒人會懷疑的。」姜思甜揉著剛被撞到的腦袋,覺得有點痛。
因為她經常間歇性入夢,所以她時常會撞到點什麼,早已經習慣了。
公寓的位置離教學樓不遠,一般走十分鐘就能到。
但姜思甜不愛運動,尤其是在使用【生命】之後,她的體質更差了,走五分鐘就會覺得很累。
姜思甜本打算在路旁的躺椅上歇一會,可正巧她看見了一個人,是7班的學生。
眼見那名學生就要走遠,姜思甜想了想,用靈感讓這人「不經意」地偏過頭來,「正好」和她對上了視線。
姜思甜朝她招了招手,到這程度那人也不好意思假裝沒看見了,她只能走過來,很尷尬地朝她道:「姜助教,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喬文藍,我身體有些不適,你送我回公寓吧。」姜思甜的語氣毫無起伏,但莫名讓人無法拒絕。
雖然對這種喜歡使喚人的學姐很不滿,但喬文藍不敢得罪,只好不情願地答應了。
……
助教公寓,4樓,401室。
走入門廳,喬文藍對助教的住宿條件極為艷羨。
公寓大概90平方,一室一廳的結構。
因為只有一個人住,所以空間顯得很寬敞。有獨立廚房,浴室里也有一個很大的浴缸,比學生宿舍四人擠一間舒服多了。
一想到住在宿舍里還要忍受舍友的夢話,喬文藍的心情就很陰沉,暴躁的很想罵人。
她壓抑住被使喚的不快,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姜助教,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喬文藍,你等一等。」姜思甜歪倒在沙發里,從旁邊的茶几上摸出一個盒子。
她從盒子里取出一瓶眼熟的液體,保持著躺平在沙發上的姿勢,伸手將它遞了過去:「這是學院商店售賣的靈感補充劑,謝謝你送我回來。」
「姜助教,你太客氣了。」喬文藍又露出了笑容,這次是發自內心的。
學院售賣的靈感補充劑1學分一支,送助教回家一趟就能賺1學分,真的非常值了。要知道很多兼職繁瑣的要命,報酬也才1學分呢!
喬文藍將靈感補充劑小心收起,把它放進了索菲亞附贈的軟盒。
姜思甜瞅見盒子里的其他補充劑,打著哈欠道:「好劣質的靈感補充劑……你是從外聯部那群人手裡買來的吧?」
「嗯,是外聯部的一位學姐賣給我的。」喬文藍回道。
「這樣嗎…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少用這種殘次品,尤其是考試的時候,絕對不能使用它。」姜思甜道。
「姜助教,能請教一下兩者的區別嗎?」喬文藍熱切地問。
「她沒告訴你嗎?難怪……」姜思甜緩緩說道:「學院賣的靈感補充劑不含噩夢因子,是可以帶進夢境里的。消滅夢魘胚胎需要靈感,你們的靈感少,隨便用幾次就很容易消耗完。這時候如果能有一瓶藥劑補充靈感,顯然可以增加你們通過考試的幾率,這也是靈感補充劑最常規的用法。」
「當然,也可以用它來提升靈感上限,不過有點浪費就是了,從這點來講正品和殘次品的作用倒是差不多。」
喬文藍這才弄明白兩者的區別,索菲亞避重就輕,最重要的一點沒說。
不過,這筆交易她也不算虧,她買藥劑就是為了提升靈感上限,買正品確實浪費了。就是索菲亞騙了她,實際價格並沒有她說的那麼實惠。
一分錢一分貨,果然不管怎麼打折,賣東西的都永遠不會虧……
喬文藍暗啐一聲,很鄙夷索菲亞的奸詐行徑。
她想向姜思甜道謝,卻發現姜思甜的眼皮已經合攏,竟是又睡著了……
反正靈感補充劑已經到手,喬文藍覺得沒留下的必要,就準備悄悄離開。
沒想到她剛走到門口,姜思甜突然醒了,冷不丁地對她道:「喬文藍,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摸了摸衣兜的軟盒,喬文藍覺得說不定能得到其他好處,十分樂意地道:「助教,你說。」
「我卧室里有一個木匣,它裝在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里,你幫我取過來。裡面有十支靈感補充劑,對我來說已經沒用了。正好你今天過來,一併拿走用吧,我留著也是浪費。」
被天降餡餅砸中,喬文藍喜不自禁,自然不可能推拒。
喬文藍心道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立馬動身將木匣取了過來,但她心裡這樣想,表面還是客氣了一番:「助教,你對我太好了,我受之有愧!」
「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可能是你長得有點像我姐姐吧。」姜思甜眨了眨眼道:「雖然你們長得不像,但性格上有很多相似之處。」
「助教的姐姐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喬文藍恭維道。
「嗯,她是很了不起……但她天賦挺一般的,去年就淘汰死了。」
「呃……我很抱歉。」馬屁拍在馬腳上,喬文藍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覺得姜助教一點都不會說話。
「這倒不用。」姜思甜毫不在意:「你也不必感激我,就當這是一次交易吧。我把它們給你,並不是沒有要求的……」
她揉了揉眼睛道:「你知道的,講課讓我很厭煩……等月考過後,段薇講師去設施出差,你就代我念PPT,這些是我預支的報酬。」
念PPT…這倒容易。
喬文藍自詡念得不會比姜助教差,至少她不會講到一半打瞌睡,自然沒意見。
她收好盒子,再次向姜助教告別。
這次姜思甜沒有挽留她,任由她關門走了。
等她走後,姜思甜仰躺在沙發,獃獃地看著天花板,出神了很久。
半晌,她才緩緩閉上眼睛,用幾不可查的聲音喃喃自語道:「終於做好了所有準備,那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等月考之後,就開始動手吧……」
「姐姐,我好痛苦……快要撐不下去了……」
出門走動讓她感到無比疲憊,她一根手指都懶得動,極想就這樣睡過去。
但她閉眼片刻,還是掙扎著爬起來,她竟忘記讓喬文藍臨走前幫她拿條毯子了。
姐姐在的時候,不管她什麼時候睡著,她都會給她蓋上被子,永遠不會讓她著涼。
但是姐姐已經走了,她只能學著自己照顧自己。
她的體質比以前更弱了,很容易生病,她必須照顧好自己,才不會讓姐姐擔心。
姜思甜踉蹌著走到卧室,她撲倒在床上,極為熟練地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圈,很快便陷入沉眠……
……
喬文藍離開助教公寓,中途撞見一位不認識的助教,對方饒有興趣的目光讓她背後發寒,她便低頭匆匆離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505。
她回來的時候,宿舍空無一人。余幼楓三人都去食堂吃飯了,這讓她心裡一陣放鬆。
她將姜助教給的靈感補充劑鎖進柜子,只留了一支在外面,這才鬆了口氣,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休息。
……
一號教學樓。
中午十二點整。
此時,在這棟教學樓開展的所有教學活動均已結束,學生們不是在食堂吃飯,就是在寢室里休息。
其餘閑雜人等,也已被提前清場。
大廳空蕩的能聽見迴音,就在這時,一名身高一米九的黑人壯漢走了進來,眼中布滿了血絲和恐懼。
在他的身後,有一個身披兜帽、臉帶面具的執行部成員,這個身形不高的執行者如幽靈一般,寸步不離地綴在他身後。
阿卡圖塔面色僵硬,像整過容似得一直維持著一個表情,一路上就沒有變過。
在這兩天當中,他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
學院沒有給他用刑,然而他經歷的事卻比任何刑罰都要殘酷。
他接受了學生會的審判,經監察部評測過後,統籌部給他安排了夢魘套餐,沒給他任何抗議的機會。
接到命令之後,執行者剝奪了他的睡眠時間,帶著他在各個夢魘之間連軸轉。
短短兩天,他少說經歷了十幾個夢魘。
那些夢魘一個比一個恐怖扭曲,他被夢魘折磨的意識淪喪,等到最後,他完全不記得自己一共經歷過多少個了……
當行程結束,他的靈感侵蝕度已經超過了85%。
他的身體開始異化,整張臉都變成了黑色的陶塊。只要稍有動作,他的面部就會有陶瓷一樣的碎片掉下來,他就是這樣失去了他的一隻耳朵。
阿卡圖塔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態,他認為自己這次僥倖能活,下一次也一定會死。
他不想坐以待斃,他想衝出去再殺幾個人,哪怕再來一個醜女他也不虧,死前還能享受一次男人的快樂。但他身後那個該死的矮子出乎意料的強,和助教帶給他的壓迫感一樣。
只要執行者跟著他,他就無法逃跑,腳根本不聽他的使喚。
大廳靜的不可思議,但前面的經驗告訴他,看起來越正常的東西,觸發后就越詭異可怖。
這是學生們經常來上課的地方,一會兒等著他的會是什麼呢?
他沉默地等待著,壯碩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良久,那個小個子終於開口,發出了讓他恐懼的命令:「阿卡圖塔,上樓吧,一直走到樓頂,把天台的內容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