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耶律宗真

(十二) 耶律宗真

那少年只有十五六歲年紀,濃眉大眼,很是有神。與那張稚嫩的臉不相稱的是那魁梧的身材,身高几乎已可以及得上耶律宗徹,難怪適才混在兵士中叫人全無所覺。他穿著普通士兵的軍衣,也不嫌棄滾了一身土,一骨碌翻身而起,就又要急吼吼往展昭方向沖。被耶律宗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后衣領拎回來,呵斥道:「你小子鬧夠了沒有?」

「可是他……。」少年指著展昭一陣氣悶。

「他怎麼了?」

少年犟嘴道:「赤練軍從未輸過,怎可敗在這麼個宋人手裡?」

「為何不可以?行軍打仗,誰敢說必勝?輸不起的,參什麼軍?!」

「可是二哥……。」

「只骨,你也是夠了。怎麼又溜到我這赤練軍營來了?」說著掃視向副帥蕭離以及三大主將。那四人一律抬頭望天,只當沒看見。知他們聯手放水,耶律宗徹正待發怒,那被喚作只骨的少年忙拉住他的手求饒道:「是我不對,偷溜進來的,二哥你別遷怒蕭帥和三位將軍。」

聽了少年如此說,那四人忙走過來齊聲行禮道:「末將拜見梁王。」

此時展昭走了過來,耶律宗徹敲了下只骨的頭,將其拽到面前。他笑道:「展大人,給你介紹,這是本王頑劣成性的三弟耶律宗真,契丹名只骨。他自小獲封梁王,一直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

展昭看了眼仍氣鼓鼓故意不拿正眼瞧自己的耶律宗真,心中只覺好笑。看來耶律宗徹當真很寵愛這個弟弟,其人雖是對頭元太妃蕭耨斤所出,但因自小由皇太后菩薩哥養育,兄弟倆關係倒是不生分。

耶律宗真見展昭只是看著自己淡淡微笑,別說行禮了,就連基本的點頭招呼下都沒有,心中來氣只覺是被這宋人看輕了。他氣急敗壞道:「你們宋人不是最講規矩的?你已經知道我是梁王了,幹嘛還不行禮拜見?」

展昭愣了下,突然撲哧笑出聲來:敢情這小王爺還在意禮數?

「梁王若講規矩,就不會穿著一身軍衣,不顧身份混到赤練軍中亂來了。」

你這宋人哪隻眼睛看到我亂來了?耶律宗真氣極,正待破口大罵,猛地又是一記板栗被敲上頭。他瞪了眼動手的耶律宗徹,委屈道:「二哥,你幹嘛又打我?」

「因為你該打。展大人說的不錯,你現在才講規矩,不覺得晚了嗎?」

「二哥,我才是你弟弟,你怎麼老幫著外人欺負我啊?」

「哪來的外人,都是一家人。」耶律宗徹突然笑了一下,瞥向展昭的眼神閃出古怪之色。他接過赫賀自一旁遞來的他的專屬披風,抖開,親自上前為展昭披掛在身。「出了身汗,小心別著涼了。」過於親密嫻熟的舉動叫展昭剛想掙開,卻被對方一把按住肩頭,耶律宗徹附耳低語道:「別動!展大人若抗拒地太過,可會叫人瞧出破綻。」

外人眼中,此時兩人姿態十分曖昧,耶律宗徹就像在展昭耳邊說了什麼情話,以至那適才大發雄威的武者臉色赧然,卻不知是被氣的。

耶律宗徹突然面向全體兵士朗聲道:「展大人可是答應本王了,只要日後有空就會來赤練軍指導一二。想來我赤練軍的兒郎們真是有福了,有這麼位新任的客座教頭,別說以一擋十了,將來就是以一敵百怕也不在話下。」

一片寂靜,眾兵將面面相覷互看半天,突然整個校場內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要知道契丹人最重英雄,他們瞧不上宋人,只因覺得宋人重文輕武是本末倒置、軟弱可欺。然適才展昭連戰四場大殺四方,以驚才絕艷的絕對武力將這一眾人打得服服帖帖,此刻又聞聽耶律宗徹言如此武藝高強的人竟願意做他們的教頭,擺明是他們這邊的人嘛,心中的崇拜之情再難抑制,溢於言表。

展昭本想殺殺對方威風,誰想仍被這赤王擺了一道。心中有氣,不好明裡反駁,又難堪於那人近乎曖昧的舉動,故而不著痕迹掩在披風下給了那赤王一記警告的肘子,以外人聽不見的音量咬牙切齒道:「誰答應當你軍的教頭了?」

赤王吃了暗虧也不著惱,反而笑著轉到展昭跟前體貼地為其好好繫緊披風的綁帶。「展大人帶著你的小姨子在我赤王府白吃白住,總該付些搭夥費不是?不過掛個名頭,你我互惠互利,何樂而不為?」

「你……。」

展昭氣得胸膛起伏不定,眼睛更是瞪得溜圓。瞧在耶律宗徹眼裡只覺像只無處撓爪的貓,別有一番風味,著實有趣的緊。他心中一陣了悟:難怪宋帝會將這麼個人封作御貓,原來還真有幾番相像。

耶律宗真看二哥耶律宗徹的一雙眼睛全落在那展昭身上,就連笑容也透著幾分意味深長,心中頓時很不是滋味。他扁著嘴將人拖拽到一旁,猶豫道:「二哥,你真看上那個展昭啦?那小戚怎麼辦?」

耶律宗徹不解:「什麼怎麼辦?」

耶律宗真見兄長態度口吻皆十分漫不經心,甚至跟他說著話,視線仍禁不住又轉到生悶氣的展昭那頭,那模樣簡直就像已然移情別戀了。他瞧在眼裡急在心裡,忍不住嚷起來:「你不要小戚了嗎?!小戚那等身份,卻不顧閑言碎語跟了你,你怎可辜負他一片真心?」

耶律宗徹一陣無語,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雖然當初形勢所逼小戚才不得已假冒他的侍人瞞過眾人耳目,可沒想到連他這個傻弟弟也當真了。偏偏他還不好解釋,也真是有夠麻煩的。他含混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別管大人的事。」

耶律宗真氣得直跳腳:「說誰小孩子呢?老子早成親了,兒子都有了!」

耶律宗徹聞言額頭浮起一片冷汗,心想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想他們兄弟三人。古軫作為可汗雖後宮妃嬪成群,卻不知是何原因遲遲沒有一兒半女。他么因為性向的問題早絕了子嗣的念想。倒是這三弟只骨最是爭氣,剛成婚便一舉得男,生了個大胖小子,樂得太后菩薩哥與太妃蕭耨斤為了這個孫兒或多或少放下芥蒂時常還能和平相處。

「二哥你喜歡男人,我這當弟弟的不敢言兄長對錯。可你有了小戚一個還不夠,三不五時地又去拈花惹草,便是你的不是了。也虧得小戚那般痴戀,百般維護於你,如若不然,光是那地方的雷霆一怒就夠你喝一壺的。二哥,你好好想想,切莫讓小戚痴心錯付。」

說完耶律宗真拔腿就走,經過展昭身邊時狠狠瞪了他一眼,弄得展昭莫名所以。適才兩人之言雖有刻意迴避,但展昭憑藉深厚內功仍是一字不差落入耳中。聽耶律宗真提到「那地方」,雖未明言,但想必與小戚的來歷不無關係。展昭不由心中產生幾分好奇來。

不過耶律宗真沒能走遠,突然一匹快馬疾奔而來,差些迎面撞上。耶律宗真不等那馬兒停穩已大罵出聲:「不長眼的東西,你是打算撞死老子啊?這麼急趕著投胎嗎?」

馬上之人勒停馬匹,本想怒懟回去,一見竟是耶律宗真,忙改成笑臉賠不是道:「梁王恕罪,小的是奉可汗之命,趕著給赤王殿下送口諭,慌不擇路差些冒犯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小的計較了。」

眾人此時總算看清了馬上的乃是可汗身邊新晉的傳訊官,正覺奇怪,便見那人跳下馬來疾步來到耶律宗徹面前行了個撫胸禮。「小的給赤王請安!可汗陛下口諭,請赤王接旨。」

耶律宗徹微微躬身也做了個撫胸禮算作恭聽侯旨。

那人遂朗聲道:「著赤王即刻前往大內帳殿商議有關履新之事。」

「履新?」

那傳訊官笑容可掬道:「恭喜王爺,聽聞原北院樞密使告老請辭,臨別推薦王爺擔此重職,其餘還有幾位肱骨大臣極力附議。可汗陛下雖未最後決斷,直言要王爺前去大帳聽取您的意思,不過依小的看來,怕是好事不遠了。」此人極力賣弄消息,倒是一臉討好之色。不過落在耶律宗徹眼中卻很是瞧不上,心知是個搖擺不定的牆頭草,而且眼力也是不行,竟看不出他兄弟鬩牆,還妄想左右逢源。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小人物,他也務必做到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多謝這位大人了。本王才卸下南院大王之職清靜幾天,陛下這麼快就惦念上本王,莫非怕本王太清閑了?」

傳訊官繼續奉承。「王爺是能者多勞啊。」

耶律宗徹淡淡一笑,道:「陛下有請,臣弟本該快馬加鞭趕到。奈何本王已與佳人有約,要到封地巡視一番,實在分身乏術。還請這位大人回帳稟明,勞煩陛下再等上幾日,待一切畢了,本王自當找陛下商議此事。」

傳訊官一愣,萬沒料到這赤王竟會如此說。好歹他帶來的也是可汗的口諭,豈能有如兒戲說延遲便延遲的?他還待說上幾句三思的話兒,誰想耶律宗徹早已無視了他的存在,徑直走向展昭,伸手去攬對方腰身,卻叫展昭身子一側避讓過去,繼而狠狠瞪了他一眼。耶律宗徹也不著惱,輕笑一聲,仍是不依不撓地勾住展昭肩頭,對釘在不遠處瞧的目瞪口呆的傳訊官道:「大人不必為難,回帳只管如實稟明陛下本王的難處。陛下自不會怪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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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號那天我有事要忙,所以下一章延遲一天放在30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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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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