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夫人請看這是何物?」沉歡遞上一個小小的耳墜子,上面竟然隱隱有一些乾涸的血跡。

「這是……幻洛姐姐的耳墜子啊……」幻娟第一個認出來。這定魂香一事,竟是如此結果,她們都看出來了,這幻洛怕是脫不了干係,可是夫人有心略過,誰也不敢提。

幻言確認心中所想,對幻洛失望至極。忽見這耳墜子出現在沉歡手裡,也是驚奇,想是沉歡是不是還有後手,遂也回復,「呀!這真是幻洛姐姐的耳墜子……」

沉歡將東西呈到崔夫人面前,讓夫人瞧個仔細,崔夫人卻從上面看出了血漬。

平媽媽也是滿腹疑問,「這東西怎會在你手上?」她竟不知還有這麼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這些小賤蹄子究竟在她眼皮子底下耍了多少花槍?

「封媽媽可曾記得沉歡入府那日,有位叫幻夕的丫頭,因觸了規矩,被責罰杖殺拖出了府……」沉歡這話是對著封媽媽說的,封媽媽被觸及心事,其實這幻夕是她遠房一侄女,當差入府,只是這層關係隱瞞著,沒人知道罷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丫鬟位置,卻死得這樣凄慘,是故那日她心中不寧,忍不住開口問平媽媽。

沉歡對著崔夫人,語氣甚篤,「含怨的豈止是沉歡,就連幻夕也是冤死的。」

「你胡言亂語什麼!!」幻洛厲聲爆喝,竟是忘記了崔夫人還在現場。

崔夫人示意了一眼,當時掌嘴如意的僕婦,上來就給了幻洛一巴掌。

「夫人跟前,豈容你叫囂!!!」那僕婦力氣很大,幻洛瞬間被打了個踉蹌。

「夫人!平媽媽!此事事關生死。僕婦斗膽,請夫人讓這沉歡細緻說來。」封媽媽一改之前的事不關己,立刻高聲起來稟告。

「這耳墜子乃是當日幻夕姐姐屍體拖過我腳邊時,落在我鞋下的。」遂將那夜小丫頭看到之事說了出來,幻洛如何與如意密會被她撞見,並之前幻洛如何偷了世子裡衣陷害幻夕,幻夕如何與幻洛撕扯扯掉了一隻耳墜子……那後面的不用沉歡說,幻洛惡人先告狀,提前滅了幻夕。

只不過沉歡沒有講,這耳墜子,是小丫頭給她的。

自然喚了那小丫頭來對峙。

這小丫頭是伺候平媽媽的,崔夫人轉頭問平媽媽,「媽媽,這小丫頭所言是否可信?」

平媽媽性情殘暴,身邊伺候的丫鬟多被其毒打,對她無敢不從,這丫鬟就算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騙她,遂點點頭,「可信!」

幻洛撲過來抱著崔夫人的腿大哭,一邊哭一邊磕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她為世子院首席大丫鬟,也是崔夫人親自挑選出來放在世子院為世子備下的通房,但是全因為一個沉歡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恨這個人。

崔夫人居高臨下地低著頭,淡淡決定了幻洛的生死,「送去官府,不必留情。」

幻洛嚎啕大哭,披頭散髮,又想撲過來抓撓沉歡,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拿捏住,拖了出去。

待崔夫人一行人都走了。沉歡才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心見狀趕緊來扶著她,沉歡勉強撐著她的手臂站起來,此時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裡衣盡數汗濕,手指個個發麻,心臟像被人捏得死緊,此刻都未放鬆。

如心哽咽,「姐姐……」

沉歡搖搖頭,疲憊不堪,被攙扶著回到房裡,倒頭大睡。連日來的緊繃,此時散去,沉歡的心卻依然陰霾未盡。崔夫人居高臨下的眼神讓她想到了當時送她走時的忠順伯夫人。

下位之人,猶如螻蟻。

沉歡趟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間就發起了高熱。迷糊中依稀聽到封媽媽的聲音傳過來。

「這孩子,許是嚇到了。我已稟了平媽媽去請郎中。」

幻言幻娟均來看望了她,還留下了一些果子、食物並手帕之類物件。

沉歡醒來,已是第三天。

如心撲過來,抓著她的手,「謝天謝地,終於醒了,前兒夜裡你高燒不退,嚇死我了。」

沉歡掙扎著坐起來,比起幻洛拖走那天,她已經好了很多。

「我去稟告平媽媽。」如心連忙起身。

「等等!」沉歡叫住她。發覺如意不在,遂問道,「如意如何處理的?」

如心連忙將知道的盡數倒來,如意被關了柴房,生死不知。幻洛被送了官府,在那大牢里,恐怕凶多吉少。

如心報了平媽媽沒多久,一個管事媳婦,端著一張托盤進了屋子,「沉歡姑娘大喜事。」

沉歡不明所以,這才知道,崔夫人說沉歡檢舉幻洛害死幻夕一事有功,賞了沉歡六兩銀子,扇墜、發簪若干並衣裳一套。

沉歡取了一兩銀子給如心,如心羞愧不接,沉歡道,「那日沒有你站出來,我只怕沒那麼順利,只需記著,做人不能沒了底線。」

如心含淚接了,沉歡收了銀子,打定主意分一半,給那勇敢的小丫頭送去。

進來不到一年,雖然過程兇險,但是沉歡勉強算是得到了第一次六兩銀子的年終獎。只是這次也讓沉歡原本美滋滋數錢的心,淡了很多,只得安慰自己,再熬著吧。

時間飛逝,幻洛之事漸漸隨著府里另外的大事衝散,眾人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

劉姨娘快到預產期了。

這孩子至關重要。

世子院沒有了幻洛,崔夫人從自己院子里分了一位喚頌梅的過來,接替幻洛以前的工作。沉歡伺候世子忙得整日團團轉。

那體重不用吃減肥餐,就開始直線下降,逐漸顯示出原本姣好的五官來。

不過還是比其他人胖,誰叫這時代都是以瘦為美呢。

世子在朱斛粥並定魂香的保護下,睜眼的時間竟慢慢開始固定,白天能睜開上午,晚上就和平常人一樣入睡。

只是眼睛雖然睜開,還是無甚反應,侯爺宋明過來看過幾次,沉歡辨不出他的情緒。

丁太醫依然定時問診,還是搖頭嘆息,崔夫人最開始的欣喜慢慢被消磨殆盡。

但是沉歡是奴婢,主子哪怕不需要,你還是得候著。

世子眼珠微微一轉,沉歡立馬如臨大敵。

「要吃果子……?」沉歡舉起水果。

那眼珠又微微偏向了右邊。

「是……要喝水?」沉歡放下水果端起瓷杯。

那眼珠又偏向了左邊。

「那是……餓了?要吃粥食?」沉歡放下瓷杯,又去吩咐廚房做膳食。

一切行為靠猜,一切動作靠想。

宋衍,頭一偏,閉上眼睛睡覺了。

沉歡差點把手裡的杯子砸了!世子爺!你到底要幹什麼?!!

不配合你就咳。配合了你就睡。

沉歡開始懷疑,是不是世子其實有意識,在報復自己強喂朱斛粥一事。

她甚至總是覺得世子在觀察她,可是世子的眼睛又看不見。

沉歡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這一夜,沉歡又奉崔夫人命,讀書給世子聽。

自從崔夫人從那本《農務天記》倒數第三頁發現沈芸落款寫的一行「奉德丙申年贈沉歡」的小楷之後,就發現了沉歡識字,沉歡自然是老說辭,二姑娘教的。

崔夫人就選了一些世子以前喜歡的書,讓沉歡每日傍晚過來讀給世子聽。

沉歡一看,均是些治世綱要,忙裝模作樣說自己不懂,不敢讀,做足了奴婢該有的謙卑姿態。

崔夫人也是死馬當活馬醫,淡聲道,「無妨。照讀便是。」這些治世經典乃男子所讀,一個卑賤的丫頭又豈能讀懂,不過是豐富一下世子的沉睡生活罷了。

沉歡終於可以再讀書了,在這時代呆久了,她都要以為自己本來就是個文盲了。閑來無事之時,她也會把乘法口訣,加減乘除,一些能用的數學知識,當成玩一般,背著打發時間。

屋裡只有她和世子。

她自然又恢復了「綿綿我」的稱謂。

這日世子晚上用膳后依然睜著眼睛,眼珠黑漆漆的,在屋裡里像個失去靈魂的玉石娃娃。

沉歡舉著手指頭,在世子眼睛前面晃,邊晃邊嘀咕,「真的沒反應……」

「唉……沉歡嘆口氣……」每當她失落的時候她找到了一種祥林嫂的安慰方式。那就是比慘。

比如此刻,她比慘的對象,就在床上斜斜的靠著,雖然錦衣玉食,奴僕成群,但是卻與死了沒有兩樣,父母之愛,夫妻之愛,乃至以後子孫之愛,均是享受不到。

「你也挺慘的。至少我還是個活人。」沉歡接著嘆氣。

「你少年得志,又是武狀元,又是文探花的,一朝昏迷至今,這第一慘。」

神識里的宋衍:哦。

「以後你也沒法繼續做官襲爵,老婆這事也沒落,談什麼洞房花燭夜?這第二慘。」

神識里的宋衍:哦。

「沒老婆,就沒子嗣,沒子嗣以後也享受不了天倫之樂……唉,這第三慘。」

神識里的宋衍:哦。

「享受不了天倫之樂,指不定那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留下父母傷心,這四慘。」

神識里的宋衍:哦。

四慘論結束,沉歡開始發表遲來的就職宣言。

「不過你放心,綿綿我領了你家的工資,肯定也會保持職業道德,做好份內之事。」

「綿綿我的人生,要像風一樣自由,誰也不能做我人生的主宰。」

神識里的宋衍微一沉默,連帶著本尊都輕不可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是嗎?

沉歡似是抒發了心底的憧憬,翻開書開始念了起來。一邊念還一邊點評,諸如「這齊王兄友弟恭都是演戲,肯定是為了皇位。」「這竇皇后簡直女強人,殺人越貨眼不眨」「這范夫子千古奇人說不定是個穿越的,居然還搞教育。」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同一時間的平媽媽卻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穿黑色衣服的健壯僕婦進了關押如意的柴房。

如意被關了這麼久,每日絕望度日,想著自己還有用,夫人定不會殺她,自我安慰著度日。

今天一見平媽媽過來,大喜過望,「媽媽!可是放我出去了?!」

柴房蠟燭都沒有,平媽媽命人掌燈,如意才發現這情況不對。

平媽媽點點頭,那僕婦瞬間就操出一柄刀。

如意正要尖叫,背後幾個健壯僕婦大步上前,一個捏著嘴灌入一包麻沸散,一個扭手壓腳,餘下一個幫忙挾持,竟是動作嫻熟至極。

為首持刀那婦人,臉有橫肉,目光渾濁,轉頭對平媽媽笑道,「媽媽勿擔心,仙人所需,定能奉上。」

接著一把剝開如意胸口的衣裳,迅速刀入皮肉,割下了一小片心頭肉下來。

那肉帶著人體的溫血,約兩指寬,約莫三、四個指甲蓋一般大小。

雖有麻沸散,但是皮肉離體之痛豈是能輕易忍受,如意當場渾身打顫,雙唇慘敗,竟是痛昏死了過去。

「這般大小,死不了人,只是須得養著,以備仙人再用。」

敷上了葯,只餘下一行人漸行漸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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