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醉酒
我沒有繼續理他的打算。
「君姑娘的笛子很好看。」蘇公子低頭看了看我的短笛說道。
「嗯,這笛子是很好看,怎麼,你喜歡笛子?」
「不是我。」蘇公子搖頭笑了笑,「是我和我那位君姓朋友的一位故人,十分喜歡笛子、扇子這些器物。每每看到這些我就能想到他。」
「那……」我屏住呼吸,「喜歡笛子的那人也是男的?」
蘇公子站住腳步,向上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怎麼會呢,那人是位女子,還是位姿色絕美的女子。」
我眼中一澀,「哦,原來真是位女子。」
蘇公子打量我的眼神愈發的肆意,可我現在心下苦澀,不想去理會。
「當初我那朋友與他的這位故人朝夕相處,情深意篤,可謂是羨煞旁人。只是可惜命運作弄,那位故人被害,消失於三界,若非如此,恐怕……」蘇公子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恐怕什麼?」
「恐怕二人孩子都滿地跑了,只可惜現在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了。現下仔細看來,君姑娘你的面貌與她頗為相似,連臉上疤的位置都如出一轍。」
這男子說話時嘴開合不大,看不出臉色的變化,也看不出有沒有撒謊。
只是這幾句交談,讓我的心情跌落到了極點,對他的印象也變得不是很好。
「我……說錯什麼了嗎?」這男子好像察覺出氣氛不對,怯怯地問我。
「沒有。」
你說的沒有一句是動聽的,還好意思問我!
之後便是一路無話,到了客棧樓下,君不知正在門口等我。
看到我身後的蘇公子,君不知皺了皺眉,將我拉到身側,語氣溫柔,「都買了些什麼?怎麼樣,累不累?」
我沒有做聲,只是搖了搖頭指向蘇公子手裡的袋子。
君不知將袋子接過來,二人對視了許久,還是蘇公子先開了口。
「君姑娘,不介紹一下嗎?」
君不知聽他喚我君姑娘,先是一愣,后滿眼的驚喜,可我卻興緻懨懨。
「都見到面了,人君大人還演什麼。真需要我介紹的話,這是地君梧生,這是人君蘇木,你倆有什麼過節就自己聊一聊,我現在心情不好,最好是都別來煩我。」
我發起脾氣來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喜歡理會旁人。
說完這幾句話,我就連拿帶搶的提著買來的吃食,往客房走去。
「君姑娘?」蘇木在後面想要喚住我。
我沒有理會。
「老闆,今日你是怎麼了?」君不知在後面也想要喚住我。
我本不想理會,但最終還是側側頭,看著君不知,沒有說話,而是對著蘇木悠悠開口:「蘇公子,我忘記告訴你了,我不姓君,我姓木。」
蘇木眼底雲遮霧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再理會二人,我直接走回了房間。
房間里阿團還在睡著,只是換了個姿勢,也不再冒幾個鼻涕泡。
我將香蕉和桃子放在離阿團不遠的桌案上,想著她一會兒睡醒就可以看到。其他東西都放在體型偏大的太師椅上,自己則是躺在床上回想著蘇木剛剛說的那番話。
「女子……姿色絕美……情深意篤……面貌相似,連疤痕都如出一轍……」
我沒想過這些關於君不知的隻言片語都會對我產生這樣大的影響,哪怕這些言論,都還沒有得到證實。
木有枝啊木有枝,你終還是不免俗套的被這紅塵絆了身。
從床上坐起身,發現床頭的圓凳上不知什麼時候擺了幾壺酒。
正好我現在心中煩悶,需要借酒澆愁。
君不知不在身邊,但是這酒能送進來應該是經過他允許的。
既然他允許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打開瓶塞,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我嘗了嘗,是女兒紅。
雖比不得我自己釀造的女兒紅,但用人界的材料釀造,這香氣也稱得上是人界的上佳了。
我飲了一大口,險些全部嗆了出來。
我收回剛剛的想法,這女兒紅口感也太烈了。
不過在現在這種環境下我也沒什麼追求,只求能夠一醉方休。
幾杯烈酒下肚,蘇木那些話早就被我拋到九霄雲外了。
那個女子是誰?愛誰誰!
姿色絕美?大爺我的姿色也是天上地下出了名的好嗎?
面貌疤痕相似?
「我可不是……誰的替代品……」
打了個酒嗝,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喝過酒了。
君不知不支持我喝酒,我居然就真的再沒喝過酒。
現在想來,連人家在意的是不是我都不清楚,自己就傻傻的任人宰割。
情深意篤……
我苦笑著又周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流進胃裡,引起一陣不適。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界靈力微弱的原因,這裡的酒我一直都喝不慣,總是喝不多少就有了醉意。
加上好久沒喝酒了,今天胃還真有點不適。
一股灼燒感從胃裡又返向咽喉。
就這一次,以後再這麼喝酒,我就是那個!
心裡這麼想著,我又周了一口酒。
心裡堵悶,喝的急,手邊的幾壺酒一會兒工夫就都被我喝的不剩什麼了。
剩下的空酒壺被我橫七豎八的扔在地上,自己趁著醉意倒頭便躺在了床上。
這間客棧的床鋪乾淨綿柔,躺在這上面感覺全身彷彿酥了一般,加上這幾天一個勁的折騰,瞬間困意就襲來,腦袋昏昏沉沉,看東西也不真切。
但是還沒睡踏實,就感覺屋子裡的溫度不知道為什麼驟然升高了似的,熱的我渾身燥熱。
平日里醉酒也不會有這種感覺,難不成真是今天這人界的酒太烈了?
客房的窗戶被一陣風吹開來。
被風這麼一吹,酒意散去不少,可身體的燥熱感更甚。
我迷迷糊糊,踏在窗前的方形木頭踏板上,站在風口,想要解開胸前的扣子,將衣襟扯開些,靠這風解解體內的燥熱。
可誰知越吹那感覺更甚,到最後全身更似有蟻蟲在爬。
口乾舌燥,我匆忙返身想要尋得一口水喝。
可身體搖搖晃晃,不由得回退兩步,一個趔趄,直接從踏板上仰了過去。
本都準備好了會狠狠摔在地上,就算摔不壞,但是鈍痛之感還是免不了的。
可是只覺得身後被一件冰涼的物什圍著,不僅沒有弄疼我,好像還使得我體內的熱感降了不少。
感覺到體內舒服了不少,順著本能,我沿著冰涼的感覺就靠了過去。
我一靠近,那物什就好像想要遠離我。
我費力睜眼,看不清什麼,只能模糊的分辨出眼前是個身材挺拔的青衣男子。
我還想要靠近看看,可是那男子往後一撤身,我就直直向前栽了過去。
青衣男子不再後退,快步向前將我扶在懷裡。
剛剛在風口沒有注意,現在與這男子靠的近,在這男子懷裡,我分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茶香。
「君……不知?」我喑啞著嗓子。
「嗯,是我。」君不知的聲音雖啞,但仍舊猶如一股清泉,舒緩著我心底的燥意。
「我剛剛……喝酒,喝的醉了,不知道怎麼就渾身好熱,這酒也……太烈了……」
確認了這青衣男子的的確確是君不知,去除了心裡的警惕,身體的動作就完完全全被本能驅使著。
君不知的手碰到我的手上時,好比一塊萬年寒玉,平日里君不知的體溫就比常人要低得多。
此刻與我體內的燥熱一對比,更是覺得猶如夏日的寒冰,冬日的烈火,冷暖都恰到好處。
我伸出手拉扯著君不知的衣服,想要再扯露出一些肌膚來去去燥意。猜想君不知應是不會介意的。
可君不知被我這一舉動弄得全身一僵,忙制止住我的手,阻止了我接下來的動作。
「不知……我好熱……你涼快……讓我摸摸,涼快涼快……」我斷斷續續的表達著我的想法,希望君不知能同意,不要介懷。
片刻過後,君不知舉起右手,一顆一顆解開了自己衣襟的扣子。
那手平日里就骨節分明,白皙修長,今日看來更是指如蔥根,手如玉筍。
每解開一顆扣子,都是在動人心神。
對我都是致命的誘惑!
體內的燥意更甚,心中不耐,我撲上去幫君不知解開剩下的扣子。
扣子一被解開,原本固定的衣衫瞬間向兩側散開,胸前大片的肌膚裸露出來。
一道道鞭痕已經結痂,觸目驚心。
看著君不知胸前的傷,腦中好似閃過什麼,卻怎麼也回想不起,抓也抓不住。
甩開心中的雜念,直接張開雙臂抱住了君不知。
一股涼意從身前直達身後,與那股燥熱內外抵消著,舒坦的很。
君不知任憑我抱著,動也不動。
他的體溫沒有變化,我的燥熱彷彿也沒有影響到他,他的身體還是猶如寒玉般冰冷。
這樣抱了許久,我身上的燥意並沒有消減多少,但是感覺上已經沒有初時那樣的難受。
「老闆?」君不知輕聲喚我。
「嗯?」我哼道。
「你是不是困了?」
我又嗯了一聲。
「那我們上床上躺著,好好睡覺?」
君不知現在是被我抱著站在地上,兩個人都是直挺挺地站著。
「嗯」,我賴賴唧唧的哼一聲,「可是我熱,我要抱著你,你不能走……不能走……」
「好,我不走。」
君不知將我打橫抱起,我的手依然環著君不知的脖頸,生怕他跑了。
到了床邊,君不知放下我,想要起身,可是脖子被我勾住,只能與我商量。
「老闆,你先放開我,好嗎?」
「不好,萬一你走了怎麼辦,我熱……難受……」
「放心,我只是想把窗戶關上,開窗睡覺,在人界你會感冒的。」
「不要……不想……嗯……」
我的手鬆了力氣,輕飄飄的搭在君不知的肩上。
君不知將我的手慢慢拿下來,放進被子里,背過身關好了窗子。
又回到床邊,將一旁的圓凳放到床頭,攏了攏衣服,牽著我的手,坐了下來。
「不知……」
「我在呢,老闆。」
「我不喜歡扇子的。」
「什麼?」
「我也不喜歡笛子的。」
君不知撫了撫我鬢邊的碎發,安靜的聽我呢喃著。
「我不喜歡扇子,不喜歡笛子,也不想要臉上這個疤的……我都是不想要的……」
喃喃著,我就漸漸睡了過去。
鼻尖,是那股清幽的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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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公雞打著鳴,一聲接一聲。
在人界宿醉的感覺是最難受的。
頭疼、口渴、眩暈、噁心……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感覺渾身酸痛、頭疼欲裂,想著起身用清水清醒清醒,可一使勁,發現我不是一個人在躺著。
我的手裡,摟著個人。
猶如晴天霹靂。
難不成……我昨天……輕薄了誰家小哥哥?
狠下心往旁邊一瞧,君不知的衣衫散開著,我的手就緊貼在他的胸前,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股沁身的冰涼。
睡著了的君不知眉頭緊蹙,纖長的睫毛一顫一顫。
我記得他睡著后的睫毛就喜歡這樣顫動,讓人感覺心事重重。
如果他沒有心事就好了,如果他不曾皺眉就好了。
想著想著,我的手就突然覆上了君不知的眉頭,輕輕撫摸著。
啊啊啊,我這是在幹嘛?
膽子大的……真是要瘋了。
緩緩地將手從眉間撤回,放在君不知胸前的手也慢慢拿了回來。
輕手輕腳的起身,慢慢的想從君不知身上跨過去,一舉一動,就是生怕吵醒了君不知。
可是一低頭,我卻正好對上了君不知一雙清冽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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