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強吻
我這是在幹嘛?人家帶著面具不就是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嗎?我要是私自摘下他的面具,等他醒來我該怎麼面對他?
我向後退了幾步,又堪堪停住了。
只是看一下,不會有什麼吧?
我把手伸了過去,放在無臉的面具上。
無臉的呼吸還是那麼均勻,一下一下,像是呼吸在我的心上,讓我的心跳快速的跳動。
「哎。」我終是嘆了口氣,縮回了手,轉身往自己的床榻走過去。
想看的話等無臉醒了直接對他說就好了,偷偷摸摸算什麼呢。
這樣想著,心情放鬆了不少。
後面一雙寒意徹骨的手拉住我,阻止了我的腳步,我知道,那是無臉。
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向後一拽,我就這樣躺在了無臉的床榻上。
他的雙手抵在我的雙肩上方,他的雙腿卡在我的腰間,使我動彈不得。
「老闆,你是想看我嗎?」
我怎麼覺得,他想問的不是「看」這個字呢?
他曖昧不清的話語使我體內騰的一下變得好熱,臉頰也微微發燙。
「不……我不是想要探查你的隱私……我已經要回去的……」
「沒事的,老闆,只要你說你想看,我就將它摘下來。怎麼樣,老闆,你想看嗎?」
無臉的聲音好像有股子魔力,蠱惑著我。
我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
現在的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知道傻傻的看著我面前的這個人。
無臉抬起右手,將我左側的碎發向上挽了挽,語氣溫柔又深情,「我不信你會真的不認我。」
那面具被無臉輕輕向上託了兩寸,只露出了他的嘴。
殷紅的雙唇微啟,與蒼白的面龐對比著,頗使人感覺憐愛。
無臉低下頭,清涼的唇在我嘴角摩擦停留,沙啞低沉的嗓音顫抖著。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一陣陣巨大的聲響從街道上響起,伴隨著幾聲凶獸的嘶喊。
店小二戰戰兢兢的聲音從門外走廊傳來,「各……各位客官,麻煩睡著的都醒醒了,街道上一隻凶獸發狂了,正四處亂撞,也不知道……鍾馗大人給的符能抵抗多長時間。各位客人都警醒著點兒吧……哎呦喂……」
店小二像完成任務似的慌慌張張說完,就跑了,跑走時還被樓梯絆了一下,摔了一大跤。
「我們……要不停一下,先出去看看?」無臉的唇還在我嘴邊停留著,我吞吞吐吐的說道。
可說完我就後悔了。
什麼叫停一下先出去看看?難不成看完了還回來繼續?
無臉動了動,將唇從我的嘴角移開,又順勢將頭側靠在我的鎖骨上,溫熱的氣息扑打在我的脖頸。
不過他只停靠了一會兒,就迅速站起了身,整理了衣服,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老闆,我就先出去看看。」說完就離開了房間。
我一個人躺在無臉的床榻上,想著剛剛發生的事。
等等,我剛剛……是被強吻了嗎?
我剛剛……是被強吻了對吧!
不止強吻,好像還被非禮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後知後覺的從床上坐起來,想要跑出去找無臉算賬。
只走了幾步,我直覺般低下頭看了看適才無臉靠著的地方,那裡的衣服好似被什麼液體洇濕。
我伸手摸了摸,還未乾,應該就是剛剛才染上的。
有潔癖的無臉應該不會允許自己的口水流在別人的衣服上。
那這是……無臉的淚?
無臉顫著聲說的那幾句話又在我耳邊響起,「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明明剛剛什麼感覺都沒有,可現在回想這兩句話。
無臉哽咽著、喃喃的眼神讓我心口一窒,呼吸困難,淚也瞬間從眼眶涌了出來。
我緊捂著心口,癱坐在地上,胡亂的擦著淚,感覺自己好像馬上就要死掉,想要喊人,卻只能張開嘴但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姐姐,你怎麼了?」這個時候,冉煜跑進了房間。看到我這個樣子,急忙跑過來把我扶到一旁的床上。
就在冉煜進來的一瞬間,那股巨大的窒息感瞬間消失不見。
我搖了搖頭,示意我沒事,詢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無臉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上來?」
「外面是一隻土螻發了狂,四處亂撞,目前為止還沒撞進任何一戶人家。但是因為這一隻土螻,惹得其他凶獸也無法安穩的拾取物品,也都漸漸失去了耐心。照這樣下去,撞破房門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姐夫讓我來喊你下去,說是怕你一個人一直待在房間里,不肯下去。我也不是很懂是什麼意思。」
我的老臉一紅,自然知道無臉是擔心我會因為剛剛的事窩在房間,不肯下樓。
「那有什麼解決辦法嗎?」我轉移了話題,及時打斷了冉煜繼續追問的念頭。
冉煜搖搖頭,「這些凶獸只受三君的控制,地界的官差們也只能抵擋一時。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地君能及時出來控制局面了。」
冉煜扶著我站起身,走到了樓下。
客棧的大廳里已經烏壓壓的站滿了人,都面色憂鬱,緊張的望著門外。
街道上凶獸的喊叫聲忽遠忽近,不時客棧大門就被幾股力道狠狠地撞擊著,眼看著搖搖欲墜,馬上就要不堪重負破裂開來。
「怎麼辦怎麼辦?這要是被撞開了,我們這一屋子的人不就全完了。」
「對啊對啊,這可怎麼辦?我可不想死啊。」
人群七嘴八舌,我抬眼望了望,看到最左側角落裡的無臉背對著我,正觀察著門外的形勢。
我和冉煜走上前,來到無臉的面前。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我問道。
無臉沒有轉向我,而是緩緩開口,「土螻,狀如羊而四角,食人,邪氣高卻靈力低,被其撞過者,必死。」
撞過就會死?這要是真撞進來那還得了?
突然,那隻土螻像是看見了什麼,本來已經越過我們向裡面跑去,可又轉回身,奔著這間客棧直衝沖的撞了過來。
「咣……咣……」
「啊……」
客棧里的人都被嚇壞了,只能尖叫著,遠遠地離開大門,躲在裡面。
「怎麼辦?就這樣看著它們發狂?」冉煜背著背簍,安撫還在昏睡的冉熠,十分緊張。
「要不我出去試試,看能不能將他引走。」我開口道。
聽了我這話,無臉瞬間開口,「不必,黑白無常會帶著鬼差過來處理。」
我聽見這話,轉頭望向無臉。
無臉也轉過頭來望著我,只是在看到我的瞬間,眼睛愣了愣。
我想起,我的眼睛因為剛剛哭過,眼眶還是紅的。
我急忙別過臉去,無臉卻好像並不想輕易放過我,想走過來問個明白。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動作。
「天啊,街道上那是個孩子嗎?」
客棧里一隻真身是魚的大娘指著門外驚呼著,我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的確是一個垂髫小孩。
可奇怪的是,我竟看不出他的真身。
我拿出水鏡來,也只是看到一片模糊,分辨不清是什麼靈體。
「黑白什麼時候能趕來?」
無臉低頭沉默計算一番,答道:「不用一刻。」
那隻土螻專心致志的撞著客棧的大門,應是沒有發現孩子的位置,現在只希望那孩子身體沒有傷,是個不願意哭鬧的,不然一旦被土螻發現,那就棘手了。
畢竟這凶獸已經上千年沒有生食過靈體了,半點血腥味就能勾起它體內的凶性,那時候再發一次狂,就不一定是黑白鬼差能抵擋了的了。
還好,那個孩子不哭也不鬧,只是坐在地上,擺弄著手裡的木頭玩具。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那隻土螻撞門的速度和力度卻絲毫沒有減慢。
客棧里的人們都膽戰心驚的祈禱地界的官差快些到來。
本來都已經習慣了這有規律的撞門聲,所以當土螻停止撞門的時候,客棧里的我們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也許是累了,那隻土螻匍匐在地上,只一會兒的時間,就轉過身去意欲離開。
就在眾人都要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間,那隻土螻看到了那個小孩。
不好!
小孩看到土螻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雖然沒有什麼動作,卻也被它猙獰的面貌嚇壞了,轉身就要跑走。
這一跑不要緊,沒注意到地上的磚塊,被狠狠絆到,膝蓋磨破了一層皮,几絲血滲了出來,血腥氣飄在空中,刺激著土螻的味蕾。
「吼……」
瞬間,土螻的眼睛就猩紅無比,身上的氣息也較之前撞門時的兇狠多了幾分殺氣。
貪婪地眼神盯著坐在地上痛哭的小孩,盯著自己的獵物,腳步緩慢的靠近。
「怎麼辦,等土螻到面前了,這小孩必死無疑啊。」冉煜焦急的跺著腳,卻也說不出什麼辦法。
我想了想,問眾人,「在座各位,誰還有那符咒?」
話音剛落,幾隻手就舉了起來。
我雙手抱拳作了個揖,「那一會兒就麻煩各位了。」
說完,我回過身來對冉煜說道:「你弟弟呢?」
冉煜將冉熠從背簍里抱出來,我劃開我的手指,將血送進冉熠的口中,「快將你弟弟嘴角的血擦乾淨,可不要留下半分血腥氣。等我引走這土螻,你就把那小孩抱進屋裡去,然後在這裡等黑白和鬼差的到來,知道嗎?」
冉煜點點頭,無臉拉住我受傷的手,眼底蘊含著怒氣,「你要幹嘛?」
我推開無臉的手,急道:「你也在這裡等著,放心,我有水鏡,不會有事的。」
推開門,我快速跑了出去。
土螻本就離客棧大門近,我的傷口流出的血也較那孩子得多,血腥氣也就更加濃郁。
所以當我出來時,土螻很快就發現了我的存在。
「想吃嗎?過來呀!」
我揮了揮受傷的手指,對著土螻挑釁。
土螻看到我的樣子,可能也是覺得我沒有給它足夠的面子。
人家好歹是個凶獸,卻被我一個丫頭當眾挑釁,怒不可遏,瞬間就向我撲來。
我靈力雖高,卻沒有什麼修為,並不會什麼法術,所以只是仗著靈力高一通瞎打。
不過在飛檐走壁這一門裡,就沒人敢跟我爭第一。
我一跳一蹦一飛躍,將土螻引到一處偏僻的地方,頭腦迅速思考著怎麼能解決掉它,這中途我還用布條死死勒住受傷的手指,以防露出更多的血引來其他凶獸,到時候可就更不好收拾了。
面前道路寬闊,兩邊沒有住戶,不過卻是一道死角。
土螻追了我一路也十分疲累,見我無處可去,也放慢了腳步,呲著牙逐步向我逼近。
一開始我就想好了,等把它引到沒人的地方,我就用水鏡回到客棧,這樣不僅救了孩子,我也沒有什麼風險。
我翻了翻身上,找了找,卻沒有發現我一直隨身攜帶的水鏡。
我……個去……
我的水鏡呢?我一直隨身攜帶的水鏡怎麼會不見了。
腦中拚命回想,突然腦中畫面一閃……
對了……好像是在想要仔細辨一辨那孩子真身之後,被我隨手放在了桌子上。
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今天可要害死我了!
土螻離我越來越近,我好像已經能聞到從它嘴裡散發的口氣。
巨臭無比,還夾雜著腐肉的氣息。
我胃裡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覺又重新出現了。
掏出防身的匕首,我在土螻的身上尋找著他的死穴,想要一招制敵。
如果不能一招制敵,那就只好被人家一招致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