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流涌動

紫宸殿。

大殿之中，天帝（白淺）垂下眼帘，神情哀傷，不知在想些什麼。底下的神仙們不由都屏住呼吸，靜靜地等著這位君王發號施令。

忽然，天帝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他睜開了那雙充滿威嚴的眼眸，嘴角上掛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容。

底下的神仙們不禁面露疑色。自從千年前的那件事以後，就再也沒見到過天帝展露出一絲笑顏。他們都心知肚明天帝心中裝了一位不能提及的女子。（難道是天帝終於想開了......？）

「百花仙子，孤命你在仙界尋找一株千年之蓮，然後把它帶回來！」天帝的一聲命令打斷了眾位神仙們心中的揣測。

百花仙子迷戀地看著眼前男子的笑容，恭敬地應下：「諾，月嬋(百花仙子的名字)一定會竭盡所能為天帝解憂！」

天帝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退朝。」帝君威嚴的聲音清晰地迴響在大殿中。

「恭送天帝！」紫宸殿里響起了一片整齊劃一的恭送聲。

領了口諭，出了殿門。百花仙子稍加思索就往東邊的靈台山方向飛去。因為那裡的靈氣鼎盛，出現千年之蓮的可能性也會大一些，遂她施法向東飛去。飛了一段距離后，她手上七彩鏈（能感應世間奇花異草的法器）忽然顯現出一朵千年之蓮的圖案，她面色一喜，馬上施了個仙術往低空飛去。

百花仙子循著千年之蓮的氣息飛到了九曲池旁，她感到有點疑惑（怎麼沒有看到千年之蓮的半點影子？難道是追錯了方向？不可能啊。既然來到了這，就順路去拜訪一下白墨上仙好了。白墨上仙見多識廣，說不定他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千年之蓮）。

房內，白墨上仙小心地扶起床榻上的琉璃，寬厚的手掌輕輕貼在她的背後。一股白色的靈力自他指尖溢出，緩緩地流入琉璃體內，漸漸地平復她體內亂竄的靈力。

殿外，凌空打掃著地上的落花。一陣清風拂過，白花仙子憑空出現在大殿前。

面對這樣的情況，他早已見怪不怪了。「參見百花仙子。」凌空恭敬地行了個禮。

百花仙子神色焦急地詢問道：「免禮，白墨上仙在嗎？我找他有急事！」

凌空誤以為百花仙子是慕名求見自家仙君，動機不純的女仙。他神情古怪地看了百花仙子一眼，隨即正色道：「白墨仙君不在，仙子請回吧！」

百花仙子聞言，無奈地央求道：「那煩請您等白墨上仙回來后，幫我告知他一聲，就說是天帝命我來找千年之蓮，請他出手幫忙。」

「既然是天帝的命令，仙子可有手諭，可否拿給我看看？我也好向仙君交代。」凌空謹慎地問道。

百花仙子不禁為難地蹙起了眉頭，低聲解釋道：「這，......天帝傳我的是口諭，所以，我並無天帝的手諭。

「那仙子請恕我無禮，既無天帝手諭，我也不必拿這件事來叨擾仙君！」凌空理直氣壯地一口回絕。

想她百花仙子也是名滿仙界的大美女。在哪，哪個人不是對她言聽計從？哪曾想會在這裡吃了個閉門羹！想到這，百花仙子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氣急地跺了三下腳。纖纖玉手指向了那個油鹽不進的罪魁禍首，憋紅了臉從嘴巴里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幾個不連貫的詞：「你，你......」

屋內，白墨上仙聽見了殿外的動靜，皺了皺眉。他騰出右手探了探琉璃體內的靈力，現在她的靈力已經穩定了。他心念一動，收回了自己的仙術。他的手臂托著琉璃柔弱的身體讓她平躺到床榻上。然後白墨上仙空出手來動作輕柔地給琉璃掖上了被子，像是在對待一件珍貴而又脆弱的寶物。

隨後，一道聽似漫不經心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凌兒，不得無禮！仙子有事相求，不妨進來當面和我說。」

凌空聽到此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立刻蔫了。他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百花仙子揚起明媚的笑臉，一步一步走向殿內。

凌空低頭「唰唰」地揮著掃帚繼續打掃殿前的落花。

空蕩蕩的大殿前，一陣疾風吹過,殿前的紅梅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一朵、兩朵、三朵......它們隨風起舞，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末了，風兒輕輕地托著它們緩緩落地。

百花仙子蓮步輕移，緩緩步入殿內，入眼的是一個素雅的房間。

青色的帷幔靜靜垂掛在床前，琉璃燈罩上繪著兩朵潔白的玉蘭花，楠木製成的屏風上一株水墨繪成的玉蘭花傲然挺立。透過紅木雕花窗可以隱約瞧見屋外一片翠綠的竹林。

百花仙子暗自打量了一番。（這位白墨上仙倒是個清雅脫俗之人）

白墨上仙淡然道：「仙子所求之事我已知曉，只可惜我這並無仙子所找之物。未能幫上仙子的忙，還請仙子海涵。」

如泉水般清冽的聲音驟然迴響在耳邊，百花仙子這才發現自己眼前站了個清冷的美男子。他是自己在仙界見到的第二個美男子了。百花仙子臉上不禁泛起了羞愧的紅暈。

百花仙子隨即搖了搖頭，好讓自己清醒一點。（自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女孩一樣對白墨上仙犯花痴。啊，啊......好丟臉啊！）

片刻后，百花仙子找回了理智，臉上的紅暈褪去。她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何殿外的仙侍死活不讓自己求見白墨上仙。

面前的這位男子長眉若柳，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微微向上挑起，烏黑深邃的眼眸猶如一口古潭，只需一眼就會讓人一不小心淪陷進去。也難怪......

良久，百花仙子才把視線從他身上移向別處。咦，他右手邊的床榻上怎麼隱約躺了個人？空氣中似乎殘存著一縷淡淡的千年之蓮的花香味。難道是......

白墨上仙注意到百花仙子停留的目光，眼神不由一暗。未等她開口，整個人瞬移遮住了她的視線，冷聲道：「我想我的法力，仙子自是清楚的。」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又毫不畏懼道：「既然，是天帝要尋這九瓣蓮花。不妨，讓他親自前來，跟我說！」

百花仙子聞言垮下了小臉，暗自揣度了一番：自己法力又比不過人家，硬來肯定是自己吃虧。看來只能將此事速速稟報給天帝，讓天帝來決策了。

百花仙子禮節性地福了下身，「叨擾仙君了，月嬋會將仙君的話轉告給天帝的。那月嬋就先行告辭了。」未等白墨上仙應答，百花仙子匆匆施了個法訣，消失在屋內。

梅香散去，房間里靜悄悄的。白墨端詳著在床榻上熟睡的小女孩,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白墨上仙無奈地垂下眼帘。天帝的事自己也是略有耳聞，他要千年之蓮的目的也顯而易見。可是自己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女孩......

天界，御書房內。

天帝穿著常服，倚靠在龍椅內，右手執筆，盯著案桌上的奏摺，遲遲沒有下筆。

一陣梅香從門外傳來，天帝乾脆放下筆，不去看那份惱人的奏摺。似是自言自語，對著空蕩蕩的書房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月牙色白裙飄動，一個絕色女子出現在御書房內。她恭敬地福了福身，柔聲道：「嗯。」

天帝慵懶地問道：「那千年之蓮可是找到了？」

百花仙子看了一眼天帝，欲言又止：「這......,找到了，只是......」

天帝耐著性子，溫柔地引導：「有事但講無妨，我恕你無罪。」

百花仙子鼓起勇氣，為難地開口：「只是這千年之蓮在白墨上仙那，他要您親自去問他討要。」

天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嗯，我知曉了。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先退下吧。」

「諾。」百花仙子又福了福身，轉身向書房外走去。

諾大的御書房內，天帝一個人在裡面靜靜地沉思著。（這一次，緣分還是讓你們早早地相遇了嗎？呵！既然你們註定有三世姻緣，那我必定要與你們糾纏三生三世！這一世，我一定會得到她的！）

良久，天帝又執起筆，在那份司刑仙君上書：白墨仙君刑滿，請求讓他官復原職的奏摺上，用盡全身力氣批註下了一個紅色的字：允。

天帝似乎散盡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在龍椅上，手中的毛筆也被隨手扔在龍案上。（當初，白墨觸犯了天規，自己也是存有一點私心的，將他貶到靈台山。本想讓他們永遠也見不到面，誰知......天意弄人！如今，算來和他已有一萬餘年沒見了。是時候兩個人該好好地談談了！千年前的舊賬與今日的新賬，我會加倍奉還給你！那時，我所受的苦與痛，我會一點一點地償還給你！這是你欠我的！今世我絕不會再給你機會讓你插足我與她之間！）

靈台山，白墨房間內。

須臾，白墨上仙堅定地睜開了雙眼，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手心裡，殷紅的血沿著指尖滴落。而他自己似是沒有察覺到痛。

他低沉的嗓音，發自肺腑。鄭重地在向著誰承若著什麼：「這次我不會再任他擺布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護你！即使再次犯下天規我亦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