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

如果是你

把顏徵這邊再仔仔細細查了一遍,阿嬌又趁機把存墨四個故人集在一起見了一面,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

存墨、寄書、惜竹皆是孤女死契,後來出嫁時都是冒陳姓,只有觀硯是恢復舊名作沈姁兒。

如今存墨家的醫館開得大,供著宮裡的藥材,又把二兒子宋臻送進了太醫屬做了太醫丞;沈姁兒嫁給姓顏的老闆,後來憑著阿嬌所賜的良籍把幾個兒子都送入了虎賁軍,後來顏徵又被選作家人子入了宮;寄書的夫君早年是虎賁郎,也曾從王隨駕,而今做了衛尉丞秩俸千石,所生一子一女皆已婚嫁,男兒為車騎郎;至於惜竹所嫁小吏,如今已是廷尉丞,只有一女,嫁了個郎官。

阿嬌:「……」感覺大家都過得比我好!

四人平時來往不斷,親近如舊。阿嬌一說要大家將來注意著幫持顏徵和她腹中的孩子,四人都是連連應聲。

好一陣敘舊,阿嬌還得去找劉徹給他順毛。皇帝一夜白髮的事情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驚慌,好在劉徹算是個手腕硬的,不許人隨意議論。

但是悠悠眾口難以盡止,還是有些不好的話流傳出來,甚至流回長安。

一說陛下新得了一美人,愛不釋手日夜纏綿,不僅冷落了盛寵一時的陳娘娘還把她遣回長門宮賜死;又說陛下是夜夢陳皇后,第二日就新得了美人,以為是陳皇后回魂,不僅寵愛新人還追封了故人;又一說是陳皇后怨氣不散又惱怒陛下將顏美人送進自己生前所居的長門宮,連夜要害陛下結果被桓君制服。

傳聞中被制服的陳皇后聽了傳聞只能嘖嘖稱奇,話說野史傳聞真的比親眼所見精彩太多了。

劉徹派去的人已經到了長門宮,把陳莞裝殮了送回未央宮發喪,還特意讓劉髆劉潤兩個來帶孝哭喪。阿嬌看著又瘦了一些的劉潤,心想自己咋就把她忘了呀。

她每天往返於出巡隊伍、長門宮簡直無聊死了。劉徹最近又開始惜命,於床笫之歡淡漠了許多,弄得她整日只能在馬車裡干躺著,還不如回長門宮打牌呢!

幾天之間皇帝的御駕就到了南陽郡宛縣。郡守、郡丞、曹掾等等都來接駕。阿嬌躲在馬車裡,悄悄掀起一個縫向外面看去。

她從前,可從來沒機會出來過。

又到盛唐縣,於九嶷山祭祀舜帝,登天柱山。由始至終阿嬌只能隱身在一旁看著。

別說,劉徹正經起來不算計人的時候還是很吸引人的。阿嬌趁著別人看不見她肆意摸了摸劉徹的臉。

唉,真的老了。

再一路到南郡江陵,已經是春一月了。阿嬌本以為南巡到此結束他們就可以回長安了,她也不用這樣兩頭跑了,誰知道劉徹告訴她,他們還要一路從江陵往尋陽,然後從尋陽登舟巡江,一路出海到海濱,再繼續往奉高祭天。

「你殺了我吧,我不想再兩地跑了。」阿嬌躺在馬車上,抓著劉徹的衣服就開始嚎。

「乖一點,本來就是早就定好了的誰讓你之前不好好準備準備的。」劉徹一手拿著竹簡一手握著阿嬌的纖纖玉指。

因著要在九嶷山祭祀,劉徹也是要齋戒沐浴,遠離女色,故此他也好幾天沒有見阿嬌了。

此時一見,又有些心神蕩漾起來。

他把女人的手指握住,一根一根的摩挲著,交叉,撫摸,然後一路滑至腕上。

阿嬌皺著眉打了一下他的手,低聲道:「給我安分點,大白天的。」

劉徹笑起來:「怕什麼,別人又不敢聽。」說著,索性就丟了竹簡,就身過來把阿嬌抱在懷裡,一邊欣賞讚嘆「春蔥玉削,袖籠香羅」。

阿嬌嬌斥一聲,自個兒拿著葉子牌打著玩。

劉徹掃了牌局一眼,笑道:「從前沒見你愛玩牌。」說完就把牌都從案几上推下去,把阿嬌抱到案上。

「你怪色的。」阿嬌皺眉看著劉徹,她記得林皋講過,老頭子就是在出巡之時納了那位生了下任皇帝的鉤弋夫人。

「可不是,見你了就如此了。」劉徹笑著把她的衣衫剝下來。

馬車內空間小,阿嬌見劉徹只顧埋頭,只能認命把熏籠香爐往旁邊挪了挪,免得一會兒打翻了失了火。

「胡說,你從前不喜歡我的。」阿嬌臉上露出「你在說謊」的表情。

劉徹終於抬頭,片刻,才道:「胡說,我喜歡的,只不過……」後來太煩了。

他停頓沉默了一下,繼續開口:「後來你不鬧了,我還是開心的,我說過,就算沒有孩子,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永遠是皇后。」

阿嬌嘆了一口氣,捻起一撮頭髮在手裡轉著圈,聲音軟軟的像是浸了水:「你不懂。」

「我知道在宮裡孩子很重要……但是你……你知道我容不下巫蠱。」劉徹用力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卻沒有絲毫印記。

摸得著,看得見,可她追究不是活人。

「我知道,可是……再不想辦法我真的會瘋的。」雖然說起來和瘋了也沒什麼區別。

阿嬌突然翻身把劉徹壓在身下,「啪」地對著他的胸膛就是一巴掌:「劉徹,你不該愛上我的。」

在林皋的敘述里,她所有的故事在長門宮就終結了,劉徹後宮里依舊抬進來一個又一個美人……

「唔~」嘴突然被堵住,阿嬌不悅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一雙眼。

親了好一會兒,劉徹才放開她,微喘著說道:「哪有什麼該不該,阿嬌,這可不像你的性子。」

「我該是什麼性子?」她伸出一根手指頭戳著男人的胸膛,甚至惡意的在兩個小豆豆上按了按

劉徹抓著她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笑道:「總該是什麼都不怕的。」

阿嬌憤憤,扭頭看著車廂,好一會兒才說:「把你鬧個半瘋然後關去長門宮十幾年試試,看你變不變。」

劉徹揚眉:「我不會待在那裡等死,皇帝不見我我就想辦法去見他。」

阿嬌:「……」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她吸了一口氣,補充道:「可是你已經快瘋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還怎麼想辦法出去,還去見皇帝做什麼?」

劉徹再次把阿嬌壓在身下,開口:「裝也要裝出來,控制不住,就在手裡捏根針,針扎著,就清醒了。」

阿嬌抱著劉徹毛茸茸的腦袋,又是沉默了一陣,啟唇:「那見到了,說什麼。」

「說往事,只說開心事,說多想皇帝,多愛皇帝,哭……」他看著阿嬌微微出神的面龐,「還有哭得好看。」

「然後呢?」

「藉機趁皇帝心軟,求侍寢,其它都不要。」

「都不要?」

「都不要,只要陪著皇帝,不問名分,不問別人。」

「然後呢?」

「裝乖,裝大度,不要忤逆皇帝,順著皇帝,至少不能讓別人當上皇后。」

阿嬌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過來,微微低頭,看見皇帝把頭抬了起來,唇舌相依,骨肉相接。

「然後……想辦法培養一個忠心於自己的、能生孩子的人,在自己老去之前,收養一個兒子。」

「可是做到這一切之前,你已經瘋了。」阿嬌連連搖頭。

劉徹怔然無語,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阿嬌徐徐開口:「瘋子是不能時時裝成一個正常人的。」

劉徹手指滑過阿嬌依舊冰涼的雪背,和自己熾熱的身體截然不同,他親吻著,聲音逐漸含糊:「嬌嬌,我不明白,為什麼?」

「什麼不明白?」

「為什麼要瘋,怎麼會患上迷症?」

「……劉徹,我不喜歡時時刻刻都有人讓我快些生個孩子,每每我做什麼,都有人告訴我不要做了早點生個孩子最重要,可是又不是我不想生。」

她有些想起身,卻被劉徹圈在懷裡。

「我有時候在想,難道我一個大活人,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生個孩子嗎?讀書無用,遊玩無用,想招姐妹入宮說說話也是無用——劉徹你告訴我那我生不出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活著了?」

劉徹張了張嘴。他覺得女人生孩子當然重要,但是取悅夫君也同樣這樣啊!彼時他不是不可憐阿嬌,所以阿嬌往宣室殿去得時候他也忍不住臨幸了……

「嬌嬌,不是……」

阿嬌盯著劉徹的眼睛片刻:「你是不是想說還可以來取悅你。」

劉徹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急忙說道:「你風華正茂,就算沒有孩子……」

「那我老了呢,我該怎麼辦?」

「……你……」劉徹沉默了片刻,「有我。」

「沒有孩子,也沒有美貌,你真的還會在嗎?」

「嬌嬌!」劉徹把阿嬌緊緊抱住,「別想了。」

「劉徹啊,別說那樣的日子是多麼難熬多麼絕望,也許我們都是假的呢,我不是陳阿嬌,你這會兒抱著的只是某個妃嬪……」

她喃喃道,感覺腦袋有些漲的疼,就像是有東西在她心裡翻騰。

「嬌嬌,我身邊現在是你,你又在瞎想了。」

不知道為什麼,劉徹突然覺得心裡敲起了警鐘。他覺得阿嬌從前所想是胡思亂想,所以才會生生給自己想出迷症了。

如今阿嬌雖然不是人,但是怕也禁不住這種胡思亂想,還是讓她少想些傷心事吧。

他終究,還是不想看到阿嬌瘋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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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如果我是阿嬌……我就搞死劉徹

阿嬌: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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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在地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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