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法器

第20章 20法器

女鬼倒地不起,劉崇真放出神識進入她的識海。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掛在牆上的柳木水桶,接著是牆上的高粱刷子。只見那女鬼取下高粱刷子,進到鍋屋,將涮鍋水一點點刮進黃盆。耳房的窗扇中傳出女聲:「你娘當年咋待俺,俺便咋待她!」接著是一個男聲:「你啥也看俺娘,俺娘死了,你咋不死?」

劉崇真快進了一下,只見村街上圍了一圈人,當中一個後生正在痛打那個女鬼,他叫道:「俺看恁就是不孝,打恁不屈!」卻被一個漢子拉開,那漢子斥道:「老五,燒個啥?十兩銀子買的,將人打死,沒得不償命?就算不償命,還討得起媳婦?不知道個長短!」

劉崇真又略略快進了一點,人群中,那女鬼泣道:「老蹄子成天叫俺沒廉恥的的**,俺問她,俺咋沒廉恥了?她理短,撾撓不上來,就說俺不孝,狠命地支使他兒打俺。」老馬馬在一旁勸道:「哪個女人不是打出來的?梅呀,先回娘家住幾天,回來好好過人家。」

劉崇真又快進了一下,只見黑暗與寒冷中,那女鬼衣裳單薄,坐在鍋腔前瑟瑟發抖。她喃喃道:「娘,你咋不來看看俺,俺快叫婆婆打死了,俺快叫婆婆擰死了。」漸漸地,那女鬼靠在冰冷的牆上喃喃道:「快叫婆婆凍死了,快叫婆婆餓死了。」劉崇真一聲嘆息繼續快進,只聽聲聲沉悶的擊打,拳頭一下下落在女鬼身上,有人上前拉扯道:「梅,快跑!再不跑,打下人命哩。」

劉崇真快進到最後一段:夜色中的柿子樹下,女鬼面對一個圓環泣道:「爹呀,娘呀,你可把個閨女推進火坑。」劉崇真搖頭嘆息。

忽地一聲:「孽障,原來在此!」一個道士執著桃木劍疾步上前,那道士到了近前,沖劉崇真一禮道:「謝過道友替我收了這個孽障!」此時女鬼已然蘇醒,望著那道士瑟瑟發抖,令劉崇真想起時才那黑暗寒冷的鍋屋。劉崇真問道:「你因何拿她?」

那道士回道:「好叫道友知道。她鬧得家反宅亂,苦主請我捉鬼!」劉崇真道:「你就沒問問,那家人如何將他逼死?」,「前輩,這!」劉崇真沖那女鬼好言道:「不待冤業報完,便去投胎吧,再遇見捉鬼的,不是好耍。」女鬼伏地泣道:「仙師,不是我不想投胎,那些城隍都是色中惡魔,我好不易才逃出來。仙師,仙師,道長,道長——老天吶,我咋這沒有好下場頭,做人不成,做鬼也不成!」她伏地痛哭。

那道士叫了一聲前輩!劉崇真搖手道:「她心裡憋屈,待她哭完。」那道士執著道:「仙師有所不知,她死前將公婆毒殺,他爹如今還直著脖子在堂上與老爺犟哩。她那漢子又成了親,她日日上門作祟,城隍責罰了她幾下,她便逃出,守在這裡尋人奪舍!」

劉崇真道:「別叫我心裡不自在。」他看向那道士的桃木劍道:「閑了不抵去給狗撓蛋。」,「道友,你!」

待那女鬼又哭了一會,劉崇真道:「既是鬼也做不成,我引你入道吧,你可願隨我去修仙?」那女鬼茫然了一下,劉崇真問道,你叫什麼?「小女子叫詠梅。」,「詠梅,你可願隨我去修仙?」那女鬼呆了呆,忽地跪下連連叩頭,「仙師大恩,仙師大恩,小女子永世報答不盡!」

那道士叫道:「道友怎可如此信慣她!」劉崇真忽地揚手,撒了一把圍棋子在地道:「就算我買下她的魂魄,這些靈石也盡夠了。」那道士嘆了口氣道:「仙師願將她帶走,不再作祟,還有何說。就算貧道貪財了。」說著,俯身去撿靈石,他抬頭看向那女鬼道:「稀欠稀欠,好個活動人兒。」女鬼沖他微微冷笑。

無量觀中,劉崇真結束了追憶。他看向雲路子道:「四十年前小涼河邊,我有一件往事,或許也是道友的往事,道友可還記得?」雲路子自語一聲四十年前,小涼河?劉崇真道:「你如今不捉鬼了?」雲路子道:「早已不捉鬼了。」劉崇真道:「你可曾捉過一個女鬼,她叫婆家凌虐死,便日日去作祟,你在小涼河邊正欲捉他,那女鬼卻被一位仙長搭救。」

雲路子想了想叫道:「詠梅!」劉崇真笑道:「你還記得她。」雲路子瞪眼看向庄籬道:「莫非那位道長便是前輩?可前輩這面容——」劉崇真嘆道:「法身被毀,這是借了庄小友的貴體存身。」,「什麼?」,「你不必訝異,我這不是奪舍,只是寄居在小友體內,庄小友你說幾句。」

只聽庄籬道:「雲路子前輩,小的庄籬,莊戶人家的庄,籬笆牆的籬。劉前輩被仇人追殺,毀了法身,小的湊巧在近前,劉前輩亡命之中附體於我,我什麼是肯。只是我素聞劉前輩為人又喜洽又良善,暫居我體內,必是人畜無害,或許還是我的造化。這便將賤軀借與劉前輩驅使,以便劉前輩回洞府。」

雲路子聞言道:「這話太奇!」劉崇真道:「你聽明白了?我遙地里要尋個修道之士送我回洞府,這便尋到你處。」

半個時辰后。劉崇真道:「還有一句要緊的沒有?不去散啦。唉,我單單尋到你這,是想念念舊,倒把個尋訪故人的心腸冷了五分。」說罷起身便走,雲路子叫道:「前輩,前輩哪裡去?」庄籬道:「走了楊宗保,去尋穆桂英,我就不信一艘萬里游法舟,尋不來幾個保鏢。」,「甚嗯?」

「前輩,前輩,實是小道法力低微,這一路兇險難測,前輩等等。」庄籬已出了山門,雲路子跟在身後,劉崇真邊走邊道:「我並非求你,乃是送機緣與你,當年你師祖是個一靈百透的,唉,無量觀一代不如一代。」,「前輩,前輩何意?」聞言,劉崇真止步看向雲路子道:「那女鬼詠梅,如今已是築基二階,你離築基,只怕等不到啦。」

雲路子驚道:「什麼!便是前輩引她去修道的那個女鬼?」劉崇真笑道:「真靈根!」雲路子疑道,真靈根?劉崇真道:「我掘開她的棺槨,送她還魂,冤死鬼屍身十年不腐,貧道探了探她的丹田,你道如何?真靈根!」雲路子聞言驚異。真靈根僅次於天靈根,是極為難得的天賦。

劉崇真哈哈笑道:「不過四十年便已修鍊至築基二階,如今已是我的道侶。」雲路子叫道:「四十年,築基二階!道侶?」他呆立著,消化著信息,平復著感情。又喃喃道:「徒弟變道侶?」劉崇真聞言咂了一下嘴。雲路子又喃喃道:「鬼被度成了仙?」劉崇真聞言復又得意,他道:「靈根乃天賦,強求不得,而機緣——你若送我回洞府,法舟,百枚靈石,隨你挑。你師祖是澄虛道院出來的,澄虛道院乃西崑崙下院,有了法舟不說去西崑崙,就是去澄虛道院也強於在此處修鍊,這便是機緣!」

「如何?」見雲路子不語,劉崇真催道。雲路子回過神來,抱拳道:「修道不可全憑天賦,也不可全憑機緣,還需做真實功夫。」劉崇真笑道:「這便是肯了?」

「前輩幾時上路」,「越快越好」,「貧道後日還有水陸道場要做」,「甚水路道場,還貪戀那些銀錢不成」,「唉!前輩且歇息,晚輩明日來拜」,「且慢!」,「前輩何事?」,「這位庄小友要看看你的傢伙?」

客房中,雲路子呆了呆道:「傢伙?魚不可脫於淵,道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劉崇真道:「你一個鍊氣五階能有什麼利器,不成怕我搶你的?」見雲路子不言,劉崇真道:「我看看你能不能翻過七層山,若是死在半道不如不去。」雲路子又是不言,劉崇真不耐道:「無量觀能有甚利器,去,將你師祖搗蒜的傢伙取來!」劉崇真連催幾次,雲路子方才走到窗前,衝下叫道:「徒兒,徒兒!將多羅缽,金剛杵取來!」

不多時,道童取來一隻蒜臼子以及搗蒜杵。劉崇真上前看了看底面的徽記道:「崑崙之物。我就說,賊老道,佛門之物咋成了鎮觀之物。」雲路子正色道:「前輩嘴下留德!此物雖貽笑大方,卻是萬餘年前,西崑崙與雪域密宗大戰中所得。」

劉崇真聞言,又擺弄了擺弄道:「倒有些說法,當年或是仙器,只是一萬多年了,仙消法散,如今也只是靈器,光靠這個不成呀。」雲路子聞言,咬了咬牙,伸手一招,院中的燈柱便飛到手中,化做小小寶塔。劉崇真噢了一聲道:「這方是鎮觀之物!」雲路子道一聲慚愧,將寶塔置入袖中。劉崇真道:「連個乾坤袋也沒有,待了了此事,我與你納戒一枚。」雲路子聞言道謝。

雲路子道一聲早些歇息,正待出門,劉崇真道:「庄小友還要看看你的護身之物。」雲路子聞言嘆道:「護身法器,我去借。」他想了想,將寶塔取出看了看道:「少不得將此物質押與人。」劉崇真道,道友費心了。

待雲路子出門,劉崇真在識海中道:「你想的倒也周全。」庄籬道:「我可不想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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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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