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妙僧無花

屋中已多了兩個人。

南宮靈、無花。

南宮靈玉樹臨風，無花風雅絕俗，無論什麼人瞧見他們，都不得不承認他們的確是人中神龍。只可惜這兩頭神龍卻是惡龍。

南宮靈的面色很不好，眼中還有血絲，倒是無花和平日沒有什麼變化，仍舊是那麼風雅脫俗，身上給人一種神聖的氣質，衣袂飄飄，彷彿隨時都要隨風而去。

無花滿臉笑容看着陳風，忽道：「貧僧錯了。」

這句話自然是說得莫名其妙的。

陳風也笑着問道：「你什麼錯了？」

無花道：「貧僧本以為這世上除開楚留香以外，沒有任何人能識破我們的秘密，可如今貧僧才發現錯了，至少世上除開楚留香以外，還有一個人能識破我們的秘密，這人就是你。」

無花看着陳風道：「貧僧從未想過江湖中居然有你這樣一號的人，因此我從未注意過你，但你這種人本不應當籍籍無名的。」

宮南燕冷笑了一聲。

陳風則笑得燦爛愉快道：「其實即便你再留心江湖人江湖事，也不可能注意到我。」

「為什麼？」

陳風道：「一個從未行走過江湖的人，即便你在江湖上的消息十分靈通，也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有理。」無花微笑道：「看來貧僧沒有錯。」

「你怎麼沒錯？」

無花道：「貧僧的確沒有錯，因為你的出現是一個意外，而一個人的本事即便再大，實力再強，也沒有法子把控意外，更何況這段時間貧僧已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楚留香身上了。」

陳風微笑道：「看來楚留香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無花點頭：「他一向是個好奇的人，因此機緣巧合之下瞧見了左又錚、札木合、靈鷲子、西門千這些人的屍體，而最要命的還是他實在太聰明了，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並非死於仇殺，而且也將他們的屍體藏了起來。」

陳風笑道：「看來你本來希望將這些屍體流傳到江湖上，從而引來江湖中的仇殺。」

「是的。」無花道：「這本來是貧僧的計劃，可楚留香出來攪局了，而更要命的還是江湖中居然有你這一號的人，因此這本來天衣無縫的計劃最終還是被識破了。」

他說得實在冷淡極了，彷彿這一切的事情和他一點干係也沒有，甚至彷彿這本來就是無足輕重的小事而已，可這一切真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嗎？

陳風忽然也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錯了。」

「你什麼錯了？」

陳風淡淡道：「其實我應當在剛才逼退你之後，帶着任夫人立刻離開的，可我太激動過了，以至於留在了這裏，而當你們到來的時候，自然已有了拿下我的把握，因此你看上來並不太着急。」

無花又笑了笑道：「你是如何知道剛才出手那個的人是貧僧？」

陳風淡淡道：「這種事並不難猜測，何況任夫人剛才已和我講了昔年天楓十四郎和任慈幫主決鬥的事情，昔年天楓十四郎和任慈老幫主決鬥之前，已和另一個頂尖高手交手，因此天楓十四郎傷勢沉重，而天楓十四郎並不是一個人來中原的，他還帶來了兩個孩子，既然天楓十四郎將南宮靈交給任慈撫養，自然也會將另一個孩子交給昔年交手的另一個人撫養，這個人不出意外自然是天峰大師，而這個孩子當然也是你。」

「不錯。」無花深深吸了口氣，嘆息道：「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更聰明。」

陳風嘴角流露出了一抹詭異笑容，忽然望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靈，又望向無花道：「南宮靈殺任慈老幫主自然是為了報殺父之仇，不過我想知道南宮靈知不知道天楓十四郎在挑戰天峰大師、任慈老幫主之前已心存死志了呢？」

「我當然知道。」南宮靈第一次開口了，他望着陳風道：「正是因為我知道，因此我才一直遲疑要不要動手，可最終我還是動手了。」

陳風重重嘆了口氣。

南宮靈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的冷酷，他冷冷望着陳風道：「他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可我卻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有什麼身份？」

南宮靈淡淡道：「陳風固然在江湖中是籍籍無名之輩，可據我所知十一年前，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曾向江湖各大門派挑選一名衣缽傳承弟子，天下英才匯聚於薛家莊，但他卻挑選了一個叫陳風的孩童，這個孩童當然不是別人，正是你。」

陳風聳了聳肩，苦笑道：「看來有時候有一個出名的師尊實在不是什麼好事，現在我總算明白我的師叔為什麼會瘋瘋癲癲了。」

南宮靈忽然道：「不過你不會和薛笑人一樣。」

「為什麼？」

南宮靈淡淡道：「倘若一個人已變成了死人，那麼還有什麼機會成為瘋子呢？」

無花這時候也露出了笑容，看着陳風道：「你當然是個聰明人，可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你以為貧僧剛才已是勝券在握了，事實上貧僧也只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現在的貧僧才算真正的勝券在握。」

無花揮了揮手，一群黑衣人已自四面八方闖入屋中，包圍了草廬。

一共有十八人。

這十八人黑衣蒙面，每一雙眼睛都流轉了極兇殘狠辣的寒光，不過最可怕的還不是他們的眼神，而是他們手中的刀。

他們的刀還在鞘中，但手已按住了刀柄。

每一口刀都很長，至少看上去足有四尺以上。

這些刀雖然還沒有出鞘，可自刀鞘便可以看得出這些刀的樣式和尋常的刀不一樣，準確來說看上去是東瀛樣式的刀，和唐刀頗有幾分相似。

他們每個人都握著刀，隨時出刀。

陳風可以想像得出，只要這些人一拔刀，必然是最要命最可怕的殺招，這些人每一個看上去都是殺人的人，最可怕的還是他們看上去都是很不要命的人。

一個人懂得殺人就已很可怕的，若還不要命，雖然算不上天下無敵，可也足矣威脅任何人了，更何況他們不是一個，而是十八個。

秋靈素、宮南燕已全神貫注戒備起來，她們不敢有任何大意。

可陳風卻很悠閑，甚至還嘆息般的望向宮南燕道：「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捲入這件事中來，想不到今日我會在這裏和你做同命鴛鴦。」

宮南燕狠狠瞪了陳風一眼，如果可以，宮南燕甚至想一劍刺穿陳風的脖子，令陳風徹底閉上嘴巴。

眼下的情形如此危及，她實在沒有什麼心思和陳風鬥嘴。

無花望着陳風，眼中閃過了一抹遲疑之色，因為他看陳風實在太冷靜了。

按照道理來說，陳風本不應該這樣冷靜的。

但無花也沒有遲疑，他揮了揮手，十八個全副武裝的刀客同時拔刀，殺向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