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一夢醒32

雲台一夢醒32

季明德為了拿喬,刻意遲到了10分鐘,按照他的本意,他打算遲到半個小時的,但自家媳婦兒在副駕上嚷嚷着熱,質問他問什麼要在停車場一直傻獃著不上樓,季明德磨磨蹭蹭半天,最終敵不過心疼老婆,下了車。

陸羽軒。服務生殷勤地把二位引導至菩提心,季明德進門,登時發起了脾氣,但在路露的一眼警告中,那脾氣很快變為滿腹牢騷:他是來端架子讓人知難而退的,沒成想,這個蘇醫生居然比他還遲?季明德自詡為日理萬機,他浪費了一上午的光陰,到頭來還讓他來等人,豈有此理。

路露先要了茶,拉着季明德坐了下來,多少年沒喝過老婆親手喂的茶水,季明德的心情明亮了許多。

就在這時,包間里響起了手機鈴聲,一聲聲響得急促,季明德尋聲找去,果然在沙發上發現了一部手機,心說拿出去給服務生打聲招呼,以便失主來尋。但季明德拿起手機還沒來的及出包間大門,手機鈴聲斷了,躍然眼前的鎖屏畫面把他驚的不知所措!

季明德正打算再看一眼屏保確認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手機鈴聲再度響起,這一回他再也做不成「熱心群眾」,他看着路露,彷彿是要尋找一些依靠和力量一樣,以一臉股票跌停、公司破產的表情按下了接聽鍵。

季明德還未組織好措辭,只聽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質感上乘的男聲,但那聲音里的急切,竟讓季明德覺得自己聽出了一絲悲傷痛苦——

「喂,您好,請問是您撿到了我的手機嗎?先謝謝您了,能麻煩您告訴我去哪裏找您嗎?實在抱歉,手機對我很重要,裏面有我愛人和孩子的照片,他們對我很重要,那可能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後的紀念了,所以拜託您,無論如何……無論如何等等我,我立刻來找您!謝謝、謝謝!!!」

「!!!」季明德面部抽搐半天,「哦,哦……」他實在說不下去,沖着自己的心口擂了重重兩拳,側頭看向自己那還有閑心倒騰功夫茶的「賢內助」,語言生硬幾近退化道:「露兒啊,露兒,來,來扶我一下!」

「先生?先生!」電話那頭的聲音又傳了來,「您還在聽嗎?我現在和很重要的家人有約,但手機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去同他們打個招呼就來找您,好嗎?拜託您一定等等我!」

「你等一下!」季明德大喊一聲,人高馬大的人掛在自己嬌俏可人的老婆身上,像張吸滿水的破棉被。季明德兀自掛了電話,按亮了屏保,兩手抖成了帕金森,看着路露道:「老婆,你看看,你看看照片里的人是不是……是不是我兒子?!」

「呀!這麼帥不是我們言言是誰?」路露剛想說是誰又走火入魔了,竟然存她兒子的照片,然而她很快留意到照片里還有一個人——季路言懷裏抱着一個小嬰兒!

老夫妻倆你看我我看你,臉上把七情六慾走了個遍,硬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在這時,菩提心包間的大門被人敲響。

蘇河洲走了進來,一臉急色,滿頭大汗地站在二老面前,上來就是九十度鞠躬,滿懷歉意道:「叔叔阿姨,實在抱歉,我這忙糊塗了,把手機丟了,手機里有很重要的東西,我現在可能需要去找一趟,我……」

「小蘇啊,你在找這個吧?」路露從季明德手裏抽出手機,伸向蘇河洲。

「在這兒?!」蘇河洲長舒一口氣,雙手接過手機按在心口,像是心臟病人抱着速效救心丸,也像無數經典愛情片里,男主角擁抱失而復得的女主角。但一口長氣還沒舒完,蘇河洲立刻臉色亂碼了似的僵硬起來,他尷尬地看向二老,抿唇道:「剛才,接電話的難道是……」

「手機照片里的孩子,哪兒來的?!」季明德怒視向蘇河洲。

「你做什麼呀?沖人家小蘇嚷嚷什麼!」路露拽了一把季明德,看向蘇河洲,起身走了過去,拉着蘇河洲就往沙發上帶着坐,「小蘇,你給阿姨說說,這照片是怎麼回事?」

「叔叔阿姨,」蘇河洲攥着手指,「你們別……誤會。這孩子是個孤兒,路言……季路言就是去福利院的時候碰巧遇見的。」

「愛人?孩子?一家三口?」季明德伸手抓了一把空氣,眼神一厲,「路小姐,你不抓你男人,你攀著人家做什麼?!沒看我都快不行了嗎!」

「我看你干精火旺的,好得很!」路露白了一眼季明德,抓着蘇河洲的手開始顫抖,她還有什麼想不明白?她兒子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去福利院工作?不就為了這個孩子嗎!要這個孩子做什麼?還不是為了慰藉他們二老,還想要用孩子拴住蘇醫生嗎?蘇醫生對這孩子這樣上心,看來二人都已經計劃好了……年輕人過日子有計劃就好,孩子大了終究要有自己生活的!

「叔叔,您……不喜歡是嗎?」蘇河洲看向季明德,誠懇道:「我不會讓您為難的,這孩子季路言見到的時候才4天大,如今哪怕是我們二人輪流去探望,也不過月余,孩子還小不記事,就算……突然少了個人去看他,他也不會記得的,」蘇河洲稍作停頓,深吸一口氣說,「但我不會放棄,是季路言喜歡的我都會堅持,因為我不能放棄的,始終只有他。」

季明德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一來是沒想到自己曲線救國,還救出來個孩子;二來是沒想到,死腦筋的不僅是自家兒子,連……根正苗紅的「一把刀」都跟着豁出去了。

「季路言有什麼好?」季明德道,「他除了那張臉還湊合,身上哪還有長處?你大好前途不要了?要他這種人你能放心?」

路露上手又是一巴掌,「季明德!有你這麼作踐自己兒子的嗎?」

季明德搓著胳膊,將一腔怨念都碾在了嘴皮子裏。這時,蘇河洲捏了捏眉心,起身倒了兩杯茶,路露兩手接住,季明德看了看,伸了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蘇河洲端著茶杯,對着季明德道:「叔叔,季路言很好。他不活給別人看,驕傲自信,純粹善良,縱然有過錯,但他的生命一直是在驕陽下高歌猛進地向前,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去愛慕眷戀。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對很好的父母,今天看到您和阿姨的相處,說實話,我很羨慕也很嚮往。」

蘇河洲雖然緊張,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季路言的父母,「相愛的父母才能教出最懂愛的孩子,我在季路言身上看到了,也從他身上學會了,我們會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請您二老放心。對於他之前沒有告訴您我們的事,讓您受驚、困擾,我很抱歉,請您不要怪他,我該早點提醒他的。冬天不會太長,任何的困難都是暫時的,我希望我們能像您和阿姨這樣,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都恩愛如初,對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懷揣著最大的熱愛,而喜歡和熱愛之間只需要一件事,那就是堅持。叔叔、阿姨,對於季路言,我很堅持。」

季明德還想說什麼,被路露眼淚婆娑地攔了下來,她接過蘇河洲手中的茶,二話不說地就塞進季明德手中,「兒子有定性了、變好了,你孫子也要抱上了,還有什麼不滿意?再過五十年,陪你入土的是我,季明德,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小蘇哪點不好,我看就好得很!你要再這般死腦筋,心頭血轟上了腦神經,人家小蘇還能給你安排上。這孩子有禮貌,性子沉穩,我們兒子能有今天的改變,你以為是你、還是我的功勞?要是我們真那麼會做父母,季路言也不會走彎路!有人幫你收拾爛攤子,還給你整改成精品房,你不樂着簽收還吊著臉子等什麼?!」

「河洲,你這個兒媳……兒子我認了!」路露慷慨激昂道,「現在年輕人過日子不比我們那會兒,壓力大、誘惑大,日子過得都用來趕路,本來就少見雲捲雲舒,再沒個稱心滿意的愛情調劑一下,這輩子,怕是要抱憾而終的。我和你爸頂多算是對合格夫妻,稱職父母是算不得的,往後,我們同心協力,一家人共勉,不驕不躁、查漏補缺,爭取把第三代培養成優秀的人,和我們河洲一樣優秀。」

「謝謝阿姨。」蘇河洲紅著耳朵道。

「叫什麼阿姨?今天起叫我媽,親媽!」路露一拍愣神的季明德,「愣著幹嘛,白得一大兒子,還不趕緊認著!別自以為是了,你事業成功不代表就能□□情導師,愛情是個什麼樣,遇見的人才知道,祥龍找金鳳,王八看綠豆,當事人覺得好就是真的好。倆筷子長一樣怎麼了,你還能拆開了用?什麼配什麼,誰和誰有緣分,都是天定的。老季,你要真想管呢,就和我一道管好言言,他做這個決定就是一輩子,別半路出么蛾子。但你要知道,言言和小蘇這條路不好走,多少人指指點點,做父母的還跟着添亂做什麼?有能力護他們一段兒,沒能力就送兩句祝福話,很難嗎?我可是愛你幾十年都沒覺得難呢!」

「那個……」季明德喝了口茶,「我老婆點的茶還不錯,小蘇你也嘗嘗,還有那個湯,都喝乾凈,別剩。」好多年沒聽老婆表白了,季明德一時有些飄然欲仙。他娶回家的這個女人啊,是要陪他一輩子的,只是日子久了,有些熱愛最終變成了習慣,若不是這女人時不時地在生活中折騰些樂子,愛情是什麼,他可能早就忘了。季明德心想,他們的兒子可能還是隨媽的地方多,那就難怪會讓人愛的無法自拔了,看似整天都是歪道理,可過日子,哪就是講道理就能過下去的。

「小蘇,那孩子……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領回來?」季明德終於開口問道。

蘇河洲:「!」

他也好奇啊,季路言每天都去看,但沒跟他提過這事兒,所以他錯開時間也去看孩子,怕的就是季路言撞見自己會尷尬。如今他和孩子之間的感情培養得還不錯,有一些互動了,可是季路言還沒提……問題出哪兒了呢?

蘇河洲垂眸道:「我和路言的關係……我們倆是不能一起去領養孩子的,只有他有領養孩子的條件。」

所以這個孩子一旦帶回家,只能姓季。這事蘇河洲早就琢磨好了,他本來就是有沒有小孩都無所謂的,既然季路言那麼喜歡孩子,孩子姓季也是應該的,況且也能滿足老兩口的願望,一舉兩得,只是……

「叔叔阿……媽、那個、伯父伯母……」蘇河洲一時錯亂,不知該如何稱謂,路露擺手,直接道:「兒子,就直接叫爸媽吧,我們『媳婦茶』也喝了,關係已經到位了。」

「……爸媽,」蘇河洲牙齒磕碰,這一聲爸媽叫得他心尖發緊,幾乎要流出淚來,「那孩子,左耳弱聽,等他三個月大的時候,我會帶他去複查,我看過孩子入福利院時的體檢報告,初步結論是由於中耳炎導致的傳導性輕度耳聾,如果是這樣,這個病是可以治好的,你們、你們會……」

「……誰家都想要個健康孩子,」季明德放下空茶杯,「但你們都弄成一家三口了,難道還能不要了嗎?」季明德搓了搓那雙遒勁有力的大掌,手背上的青筋鼓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像是記錄了許多故事,有悲有喜,有起有落,卻總是綿延不斷,流淌成一段完整精彩的人生,「只是弱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能治好的,治不好還有人造耳蝸不是?醫學上的事情我不懂……那個,小蘇這事以後你多費費心,被扔過一次的小孩夠可憐的了,跟了你們,你們就算是想讓他當自己是你們親生的,也不可能。所以怎麼養育、怎麼教導都是學問,你們歪了就歪了,下一代給我捋直了,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臭老頭子!」路露一個激動撲在季明德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半天,「我嫁的真好。」

季明德眼睛一濕,只聽蘇河洲先哽咽道:「爸、媽,不過分,真的不過分,過分的是我,是我把你們寵大的兒子……」

「沒有!」季明德生怕蘇河洲說出什麼話來,那他老季家最後的臉面,就都讓季路言那個花架子敗光了!

「是啊,」路露臉一紅,心說自己兒子是個風流的,指不定……蘇河洲一看就是乖巧孩子,鐵定沒少吃苦受難,也不知倆螺絲怎麼擰巴,她簡直不敢想,只能坑坑巴巴地顧左右而言他,「兒子,你記得喝湯。」

「那個孩子你們給起名字沒有?」季明德趕緊岔開話題。

起名字?季路言還沒說抱回來呢!「沒有,福利院給起了一個,叫球球,但我覺得不好。」蘇河洲心中有些心虛道。

「不好,球就是讓人踢來踢去的,」季明德道,「這樣,這件事你們儘快辦,我在內蒙的事還沒談完,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讓我消化兩天,等我從內蒙回來,孩子的事情就儘快解決,福利院百十來個孩子扎堆,你們這個,還是有病的孩子,早點接回來也好精細點養著。你們……」

「季明德,」路露搶話道,「你這個公公做的是不是有些過分?我們家雖然多了個兒子,那也是得按照兒媳婦進門的規矩辦事?兩個的婚事都沒定,你就想做爺爺?你這是當爹沒過癮,還想當便宜爺爺?」

「唉,我這不正要說嘛,」季明德一張臉上多少有些強顏歡笑,看着蘇河洲道,「我說我要消化消化,自然包括你們的婚事。你們想什麼時候辦,怎麼辦,在哪裏辦,都你們自己決定,我只明媒正娶過我老婆,你們這種,我沒經驗……」路露掐了一把季明德,小聲呵斥:「你怎麼說話的?」季明德趕緊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娶你的時候給你弄了八抬大轎,他們倆老爺們兒誰坐誰不坐?我就是不知道他們喜好而已!露兒啊,你把你男人想得是不是太糟糕了些?」

季明德的情緒突然崩了,嘴唇抖動,聲音激動哽咽:「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再混賬,也是你給我生的,我能不愛嗎?世上道路千千萬,偏要走最難的那一條,我、我還能護他一輩子嗎?你能接受,我……消化消化怕是也能的,季家和路家的人最終也能接受,可是除此之外呢?你看那些明星為什麼離婚的那麼多,不就是芝麻大點事就被千萬人拿來討論,再替人家斷官司?人言可畏,人言可畏!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七嘴八舌的聲音多了難免不受影響……」

「對、對不起……」蘇河洲沒想到自己的堅持,會讓季明德如此痛苦,一個呼風喚雨的人物竟然會老淚縱橫,哭得像個稚童。

「不,你別跟我說對不起!」季明德揮手捂住臉,肩膀抖動着,路露不住地拍打着他的後背,片刻后,季明德抹了一把臉,看向蘇河洲道:「蘇……小蘇,你是個年輕有為的,我們家路言不一樣,說大器晚成我都底氣不足,他有他的好,但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除了自己的感情算不明白,其餘的事情我都要看個利弊盈虧。所以,我真的覺得你這筆『買賣』不划算,你今天能看見他的好,趕明天風言風語天天繞着你們轉的時候呢?愛情起來的時候,都以為是刀槍不入的盾牌鎧甲,一過日子就知道哪都是磕磕碰碰,你們倆還是個『內憂外患』的情況,你要真覺得我家兒子能讓你定一輩子,那你,敢和他領證去嗎?我知道我這個提議很自私,不尊重你,但我是季路言他爸,看他不著調三十年,往後還有撞了南牆不回頭的勢頭,我和他媽陪不了他一輩子,如果你們是真心在一起,那我問你,你願不願意要他一輩子,敢不敢用法律約束你自己的一輩子?!你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你反悔了,我不管季路言和我老婆怎麼維護你,蘇河洲,我會告你,告到你後悔今天給我的肯定答案!」

「我前半生求一個紅顏知己,全了;後半輩子求一個天倫之樂,你給我製造了意外,蘇河洲,你能全了我這心愿嗎?!」季明德再也說不下去,一天一夜的時間接受自己兒子是個同性戀,還是從一個花心大少變為彎到沒邊兒的同性戀,他就是再經歷過大風大浪,再是裝得人五人六的,心裏還是難受的。但這難受,在他看到蘇河洲手指上的戒指的時候,就只能自認了。

這還是他親口教導的——禮物可以隨便送,但戒指一輩子只能送一個人。季路言那混賬東西,別的話記不住,這話倒是記得門兒清!現如今戒指戒指送了,孩子孩子也給他弄來一個,他還稀里糊塗的就把「媳婦茶」喝了,就好像……就好像萬事俱備,就欠他這個不上道的「東風」了!

蘇河洲愣是當了好一會兒石雕才緩過勁來,立時連連點頭稱是,同時,他心裏竟生出一種「季路言的父母巴不得有人能要他們兒子」的錯覺,好像季路言是燙手山芋,生怕送不出去似的。他本是打算今天最好的結果,就是季路言的父親不支持不反對,然而,眼下就要他們去領證……這是意外之喜嗎?!

季明德吃了一頓齋飯,到頭來就他一人需要「清心寡欲」。臨了,他放下筷子,像是有些後知後覺的尷尬一般,手掌撐著腦袋,看向自己老婆道:「我還是今天就回內蒙去,省的晚上還要聽那混賬東西跟我叨叨,這種事我聽一次就記住了,不用他跟我強調。那個,老婆,情況特殊,你讓我在這個家走一回沙文主義,孩子的婚事怎麼操辦,該是你們女人要操心的,還有盯着他們趕緊把球球抱回來,改個名,上戶口,這些事就辛苦你了,我……我賺錢去,以後家裏多兩張嘴,經濟壓力大,壓力大……」

季明德看向蘇河洲,「做醫生的幾本指望不上家庭生活,兩個人成家要互相理解,但溝通少不得,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尤其是還要養孩子,陪伴吧,啊,多陪伴。」

蘇河洲送季明德下了樓,季明德上車前,道:「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該說的事還是要正經場合都過一遍,一會兒把你、你媽送回家,我不在家,你們倆都上心點照顧她。」

上了車,季明德半天都打不着火,他給季路言打了個電話,只說了一句:「從今天起,你做的任何決定,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堅持下去。」不等季路言說句話,他掛了電話就關了機。半隻腳都往土裏埋的人,抱着方向盤哭得比一夜之間傾家蕩產的流民還慘。哭夠了,季明德又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接通后一腔意氣風發道:「唉,張院士,是我,這兩天辛苦你這個科研人員沾染酒肉銅臭了,對不住對不住,我今天晚上就到……」

日子總得繼續,雨過天晴就有彩虹,再難的感情熬過去了還能不忘初心,就能見到最好的景。

雪滿山,行路難或瑞雪兆豐年;闐闐雷,蟄藏餘或春雷醒大地——好的還是壞的,只有行路人自知。車子平穩地駛出停車場,季明德自我安慰道,他已然有了「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的經才偉略,像個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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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德:「我愛我兒子,因為是我老婆生的。不然,他屁都不是。」

季明德的眼淚感動了我。謝謝,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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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從良變「嬌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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