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蛋裂了

龍蛋裂了

龍蛋心裏也很納悶,本來熊赳赳去上學的三個月,它在家裏待的相安無事,時不時還能得到蘇靜雞毛撣子掃掃灰的待遇,可是自打熊赳赳放寒假回來,蘇靜就開始看誰都不順眼。

前天熊赳赳沒有起床吃早飯,蘇靜揚言要扔了龍蛋,昨天熊赳赳打遊戲玩到凌晨四點,蘇靜也揚言要扔了龍蛋,今天熊赳赳忘了刷碗,蘇靜還是要扔了龍蛋。

龍蛋算是看明白了,他只是個出氣筒而已。

終於,蘇靜爆發了,龍蛋感覺自己騰空而起,緊接着是開門的聲音,龍蛋惴惴不安的被裝在一個膠袋裏下了樓,就這麼嘭的一聲,又被扔在了一個臭烘烘的地方。

也不過兩分鐘,他重新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懷抱,淡淡的香味,熊赳赳告訴過他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龍蛋,我來晚了。」

熊赳赳吃完早飯看到客廳電視櫃下的龍蛋不見了,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奔到了小區花園的垃圾桶那,果不其然,蘇靜由於在她卧室里發現了安眠藥,一氣之下把龍蛋扔了。

懷裏的蛋像是有了感應,晃了兩晃,隔了好一陣才有些哀怨的說話:「我吃的很少,你別不要我。」

這話說的很輕,卻像是無數根綿密的小針扎進熊赳赳心裏,拔不掉挑不出。

你別不要我,多像是每個縈繞在她深夜噩夢的盡頭,五歲的自己對那個離去的背影說過的話。

「我連累你了。」她習慣性的摸著龍蛋粗糙不平的殼,穿過萬物枯榮的小區往自己家走。

這時,一道急促的剎車聲在熊赳赳身旁響起。

「赳赳,大冬天你怎麼穿着個涼拖鞋就出來了。」

說話的人是熊赳赳的死黨發小張飛,人如其名,又高又壯又傻又黑。但雖說腦袋不靈光吧,但還是憑着特長生的身份考進了老牌985,江北大學。

熊赳赳和張飛從幼兒園就在一個班,妥妥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看熊赳赳剛睡醒的樣子表情迷迷瞪瞪的,張飛伸手把她抱上了自己的自行車後座,風馳電掣的騎到了她家單元樓下。

「趕緊上去吧,光着腳你不冷嗎?」張飛戳了戳熊赳赳的肩膀,把她趕下了車座。

熊赳赳懶得說話,和張飛擺擺手,轉身要回去,忽然想到了什麼,又蹦躂著走到張飛身邊。

「把你羽絨服脫下來。」她說的理直氣壯。

「這麼冷的天讓我脫羽絨服幹什麼?」張飛攥著自己的領口,一副小媳婦被欺負的模樣。

她看着自己懷裏的龍蛋,騰出一隻手開始扒張飛衣服:「讓你脫你就脫,哪來的這麼多廢話,隔一小會兒再來我家拿外套。」

張飛從小是熊赳赳的跟屁蟲,被欺負慣了,即使後來長成一米九的大個子,也還是很順着她。

「那我隔幾分鐘去你家拿衣服啊?」張飛穿着短袖,跨坐在山地車上瑟瑟發抖,今天青島零下五度,他這是要靠一身正氣活着了。

熊赳赳頭也不回,仰起脖子拖着長腔道:「一個上半場的時間。」

她躡手躡腳的回家,剛一進門卻看到蘇靜陰沉着臉坐在沙發上。

「你手裏拿的什麼?」

「剛才樓下碰到大飛了,他去打籃球,讓我把衣服先給他收著。」熊赳赳把懷裏的衣服又箍了箍,一團亂糟糟的。

蘇靜雙臂環抱在胸前,呼吸了好幾個來回才忽然把手上的東西砸在茶几上:「你是不是又失眠了?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吃安眠藥嗎,會刺激神經的。」

熊赳赳不敢抬頭正視蘇靜的眼睛,摩挲著懷裏的那團衣服,悶悶開口:「沒多吃,也就吃過兩回。」

蘇靜一滯,像是鈍刀在心上慢慢劃了個小口子,無聲無息的流着血。她握緊拳頭,指甲陷進了掌心:「赳赳,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是放不下嗎?咱們再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蘇靜哪是覺得熊赳赳整天說那破石頭是龍蛋,才要帶她去看病的,其實,她只是怕熊赳赳再失眠,怕她放不下。

熊赳赳好像不想再提那件事,嬉皮笑臉的回道:「我只是這幾天追劇睡顛倒了,怎麼可能又失眠哪,媽,你就別擔心了。」

蘇靜不自在的拂了拂沙發上的墊子,又小心翼翼的問:「那這安眠藥怎麼辦?」

熊赳赳假裝若無其事的邊自己房間走:「扔了吧,我也用不太上。

說完快速閃進了自己的房間里,趕緊把門關了起來。

「你在撒謊,你心跳的太快了。」

龍蛋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

熊赳赳把衣服放在椅子上扒開,拿出了那個龍蛋:「還不是為了掩護你,我太緊張,就怕被我媽發現我把你又撿回來了。」

龍蛋沉悶了很久:「你怎麼了,為什麼睡不着?」

熊赳赳晃了晃腦袋,似乎想驅散小時候的噩夢:「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乖乖在你殼子裏獃著就行了。」

熊赳赳抱着龍蛋在自己卧室里走來走去,想着能把他藏在哪,她眼神忽然停在了自己的衣柜上,那個衣櫃很大,但由於她常年不在家,所以裏面也沒有很多衣服。

熊赳赳打開衣櫃,剛想把龍蛋放進去,但本能的潔癖讓她停止了動作。

這個龍蛋怎麼說也是九死一生了,光垃圾桶就進了兩次,髒的也是人神共憤了。

熊赳赳打開浴室的水龍頭,在浴缸里放了滿滿的溫水,決定給龍蛋洗個澡。

她剛把龍蛋扔進水裏,就聽見客廳里響起了張飛那傢伙粗獷的聲音。

「靜姨,我來找赳赳。」

熊赳赳怕張飛說漏嘴,趕緊拿着衣服衝出了房門。

「你的衣服在這兒,你籃球打完了?」熊赳赳挑着一邊眉毛,使勁給張飛使眼色。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狐朋狗友,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哦哦,打完了打完了,67比53,贏隔壁小區那些傢伙一大截哪。」張飛面不改色心不跳,謊話說起來溜的很。

熊赳赳看着他胳膊上凍的都出雞皮疙瘩了,趕緊把羽絨服扔了過去。

「飛飛吃早飯了嗎,靜姨今天給赳赳煮了皮蛋瘦肉粥,還剩了大半鍋,你要不要喝點。」蘇靜起身往廚房走。

「不用靜姨,我來找赳赳和她說點事。」張飛動作麻利的穿上羽絨服,又從褲兜里掏出兩張票。

「喏,我哥剛給的,周杰倫摩天輪巡迴演唱會的門票。」

熊赳赳拿着票激動地原地蹦了有一米多高:「宇哥這麼牛逼的嗎,這票開盤的時候一秒售罄了,搶都搶不到。」

熊赳赳的偶像是周杰倫,還是宇宙級鐵粉的那種,但遵循他偶像的原則,打死都不買黃牛票,所以這次沒搶到摩天輪青島場還鬱悶了好幾天。

張飛大咧咧的摟着熊赳赳的肩膀,一點也不在乎蘇靜還在旁邊:「我哥託人弄的票,本來說是要和他女朋友一起看的,但是昨天分手了,他也沒這個心情了,這不就便宜咱倆了嘛!」

「分的好分的好。」熊赳赳拿着那兩張票一副星星眼,完全沒在乎張飛到底說了什麼。

蘇靜端著碗粥過來,佯怒道:「瞎說什麼哪,讓你宇哥聽見得多傷心。」

張飛看蘇靜還是給他端來了粥,趕緊接過去自覺地坐在飯桌上開始喝,邊喝還邊吐槽:「他不傷心,是我哥甩的人家,只是覺得剛分手就去開開心心看演唱會有點像渣男,所以才把票讓出來的。」

熊赳赳也跟着補了句:「宇哥從小到大甩了多少人了,沒一個能撐過三個月的,光拿我當擋箭牌都四五回了,他就是個大渣男。」

「對對對。」張飛呼嚕呼嚕的喝完一碗粥,抹抹嘴,也不忘跟着熊赳赳吐槽自己親哥。

「哪有這麼說哥哥的,你們倆越大越沒規矩了。」蘇靜接過張飛手裏的碗,嘮叨兩句就進廚房去洗碗了。

張飛拿着自己蒲扇一樣的大手拍了熊赳赳一下:「趕緊收拾收拾,去看演唱會還穿的跟個死宅男一樣,國信體育館在郊區,我們得提前出發。」

熊赳赳摸了摸自己的隔夜臉,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媽,你化妝品在哪,我要見偶像了!」

熊赳赳又是洗頭又是挑衣服,還花了一個多小時畫了個全妝,張飛跟在她身後一直吐槽:「也就你偶像能讓你這麼有動力,下次我籃球比賽,你也得化妝來支持我。」

「畫什麼妝,洗頭就很給你面子了。」熊赳赳拿着捲髮棒笨拙的燙著頭髮卻也能毫不留情的回懟著。

張飛一直很納悶,熊赳赳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就是不愛收拾自己,整天穿的跟個宅男一樣,他們倆走在一起,從背影看都以為是倆哥們兒。

「你們學機械的女生是不是都這麼邋遢?」

張飛接過熊赳赳手上的包,低頭看她蹲在門口穿鞋。

熊赳赳一巴掌拍在張飛膝蓋上:「你看不起誰哪,我們學機械的女生怎麼你了,用得着一杆子打沉一船人嘛!」

張飛摸摸膝蓋,小聲嘟囔:「那你也得給你們學機械的女生掙掙臉哪。」

熊赳赳系好鞋帶,一把扯過張飛手裏的包:「行,下次你們系籃球比賽,姑奶奶全妝過去給你加油,讓你們系看看我們學機械的女生到底什麼樣!」

張飛開心的又搶過熊赳赳的包要幫她拿着:「那穿超短裙。」

「行,超短裙就超短裙,誰怕誰啊!」

張飛笑的見牙不見眼,摟着熊赳赳的脖子往外走,還不忘扯着他那破鑼嗓子和蘇靜告別。

「靜姨我們走了,看完演唱會就把赳赳送回來。」

……

熊赳赳跟着偶像在台下唱了一晚上,嗓子都唱啞了,回到家也快半夜十二點了。

蘇靜還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等她。

「你回來了,吃晚飯了嗎,媽媽晚上燉了排骨,你要是餓了就自己熱一下!」

「我和大飛在外面吃過了。」熊赳赳摘下頭上的Jay閃光發卡,催促蘇靜趕緊回屋睡覺。

蘇靜看熊赳赳平安回來了,伸伸懶腰,回房間去了。

今天一天熊赳赳都很開心,見了偶像唱了歌,還去海邊吹了吹海風,一切都是這麼完美。

可她為什麼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好像忘了什麼。

她回房間的浴室邊卸妝邊想,還是沒想起來到底忘了什麼。

就這麼措不及防的一轉身,熊赳赳驚恐的發現,龍蛋還泡在浴缸里。

泡了整整一天!!!

「完了完了完了。」熊赳赳顧不得只卸了一邊眼妝,趕緊把龍蛋撈了出來。

她記得龍蛋今天只說了兩句話,所以至少還有八句的指標。

「龍蛋,你沒事吧,你說句話。」熊赳赳拿着浴巾手忙腳亂幫龍蛋擦著水,可龍蛋卻一丁點反應都沒有。

熊赳赳又是拿吹風機吹,又是拿西紅柿喂,龍蛋宛如一塊破石頭,靜靜悄悄,無聲無息。

淹死了?

熊赳赳想到世界上唯一的活恐龍很可能被自己泡死了,忽然悲從中來,抱着它開始哇哇大哭,哭的和當年知道周杰倫要結婚的時候一樣慘。

然而,萬物都有它的既定規律,比如她落入天坑沒死成,再比如她遇到了一隻會說人話的龍蛋,都是億分之一的幾率。

然而,這麼多的億分之一都出現了,老天就不在乎再多給她點驚喜。

就這麼毫無徵兆的,熊赳赳懷裏的龍蛋……

裂了!!

她聽到崩裂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哭的太過傷心,耳鳴了。

可懷裏似乎有東西在撞自己的胸,自己那一馬平川的胸。

熊赳赳猛的低頭,那蛋的側面裂開了一個口子,口子裏伸出了一隻黑黑的小爪子。

畢竟熊赳赳也是九死一生過的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她沒哭沒鬧沒尖叫,默默的把龍蛋放在床上,像小學生觀察雞蛋破殼而出的自然課一樣虔誠。盯着那隻小爪子使勁扒拉裂縫,好像是想把裂縫扒大點。

熊赳赳現在好想發個朋友圈,讓她的朋友們見證一下這怪力亂神的時刻,可偏偏她還答應了人家保密。

這傢伙會不會和童話故事裏一樣,破殼而出后第一眼見誰就喊誰媽?那她一定要守在這兒,爭當世界上唯一一隻活恐龍的龍媽。

她越想越激動,越想越歪,已經幻想到騎着恐龍馳騁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了……

直到龍蛋里傳出一句很是悅耳的抱怨。

「熊赳赳,你就不能幫幫忙嗎!」

「你有記憶力?」熊赳赳美夢被打破了,趕緊收回思緒。

「什麼是記憶力,你能不能說人話?」

這小龍崽子還沒破殼就開始diss它的再生父母,也太沒禮貌了。

熊赳赳決定等它破殼了教它點知識,比如禮義廉恥忠孝仁義什麼的,再不濟,也要從三字經開始教起。

「你還愣在那做什麼,滿月馬上就要過去了,我再不出來就來不及了。」

熊赳赳透過窗子看到今天的月亮確實很圓。

她不盡感嘆:月灑西窗,皎而不缺,明而不媚……

在一番矯揉造作對月傷懷后,她忽然找到了這句話的重點。

再不出來就來不及了?

她趕緊拿來鐵鎚和螺絲刀,和龍蛋一起爭分奪秒。

熊赳赳不愧是學機械的,在橢圓上找了個受力定點,一鎚子下去,龍蛋頓時四分五裂了。

「原來你不是恐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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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在走劇情,為了讓男主儘快變成人。

下一章高能爆笑,順便講講龍蛋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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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衣櫃里藏了個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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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蛋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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