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危受命

臨危受命

午後的衙門裏,眾人正在飯後閑聊。

近幾日,女子失蹤案逐年遞增,報案的人數日益增多,官府的門檻被他們的鞋底子盤得油光鋥亮的,衙役們忙裏忙外苦不堪言。

「這些女子是被人拐了,賣去某個山窩窩裏的瓦子裏了吧?」

「怎麼可能?」衙役手拿牙籤剔著牙,「就是瓦子,也不會需要那麼多女人,案牘堆積成山,失蹤人口數以百計…」

於此同時,方圓百里內的靈崖山,也很是熱鬧,修界各大掌門齊聚一堂。

中年男人蠶蛹般粗壯的眉頭皺成一團,「最近凡世女子失蹤一事查不出頭緒,就向修界上報,在下覺得此事另有蹊蹺。」

「怎麼個蹊蹺法?」有人問他。

「此事和修界必有瓜葛。」中年男人一甩袖子,拋出一個栗子狀的留影石,懸停在半空中,放射出道道流光,然後匯聚成一道影像。

一個凡界衙役站在衙門口,黃豆大的眼睛裏透著無奈,窄長的臉皺得像個苦瓜。

「各位道爺,在下聯絡使章三,打擾到道爺們的清修實在抱歉……」

「但最近女子失蹤的案宗是在太多了,而且一件更比一件離奇,而且之間還有關聯,她們在消失的前幾日,突然性情大變,本來只是些乖順小姐和老實村婦,突然瘋狂頂撞家裏人,」

「其中有一個案例尤為奇特,我來給你們念念,那家即將出嫁的小姐突然拿剪子剪碎了家裏所有迎親的紅綢布,然後她說,」衙役拿起案宗,字正腔圓地念起來,

「我要這天,遮不了我眼,我要這地,蒙不了我心,我要這眾生,知曉我意,我要諸神,灰飛煙滅……」

衙役繼續說:「你們說這姑娘,咋突然神神叨叨的?」

各大掌門陷入沉默,這不是神神叨叨,這是怕是有病…諸神灰飛煙滅?孩子有病就去醫館檢查,早發現早治療。

「第二日,她在她的家人面前憑空消失了。」衙役接着介紹,「我們在各個案發現場附近,發現了一些殘餘陣法,大致還原后是這樣的。」

殷紅色的血陣,部分細節比較模糊,但是陣眼卻能大致看出是一朵曇花的形狀。

一看那陣法,掌門們紛紛搖頭,臉色如喪考妣。

「暗夜幽曇?這不是屍陀林教的標誌嗎?此魔教不是在五十年前已經被我們滅了嗎?他們教主骨灰都揚乾淨了…」

「最近疑似死灰復燃了,就是那個剛剛建派的婆娑門,新任幽曇聖女都選出來了,我懷疑就是之前那女魔頭轉世!」

「呸!就猜是那群魔教中人乾的,他們就會幹這種腌臢事兒。」

「還不一定是……付掌門別妄下定論。」

「物證都有了,還有別的可能嗎?忘記以前的屍陀林教,還有那場萬人血祭嗎?」

「大家別慌,徐某有一計,可以先探一下那婆娑門的虛實。」中年男人向一旁站立的青年人擺手,「苟勝,去把你大師兄找來。」

靈崖山後山,祈星闌在修鍊,陪練是一個身體由竹枝和木板製成的人形靶具,木質頭顱上用三根玄鐵針釘入死穴,面上還黏這一張白紙。

白紙上是個「月」字,可見此人對「月」恨之入骨。

人形靶由秘術煉製,具有移動和閃躲的功能,可以與弟子們對招,它躲得很快,但白衣青年攻得更快。

月白長袍下,一雙長腿上下翻飛,兔起鶻落間,腿風掃過,面前人形靶子還沒接觸到腳部,就已經被一道極為蠻橫的靈流擊倒在地。

祁星闌瞳孔震蕩,恨意凝聚成驚天駭浪,接着並起一雙修長的手指,白光閃過,凝出一個劍訣,霎時間,殺氣四溢。

靈劍從一旁飛出,寒厲刺骨的劍光在空中斬出道道虛影,人形靶子頃刻灰飛煙滅。

這人名為祁星闌,是個魂穿到此地的直女alpha,此生夢想有二,一是繼承掌門之位,二是迎娶她的心上人小師弟苟勝。

「大師兄~大師兄~」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修士小跑着前來通報,正是她的小師弟。

霎時間,空氣回暖,祈星闌殺氣散盡,一雙眼眸蕩漾著柔柔星河,看向那人:

「小師弟,你怎麼來了?」

「大師兄,掌門要見你。」

青衣男修被祈星闌一頓深情注視,圓潤的臉蛋登時飛上一層紅霞,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祈星闌點頭,收劍回鞘,跟着他去見徐掌門。

中年男人坐在黃花梨的木椅上,身後是一扇屏風。

屏風上繪著靈崖山遠景,煙雲圍繞下山巒綿延起伏,似美人黛眉。

看見祈星闌后,徐掌門居然起身相迎。

「徒兒,為師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

祁星闌面色突然嚴肅,師尊今天這麼殷勤,保准沒好事。

「你先答應了。」

祁星闌並不言語,她薄唇輕抿,垂下眼眸,長睫簌簌扇動,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剪影。

師尊師尊為老不尊,黏上毛比猴都精,祁星闌被他坑過幾次,警惕心增加了不少。

徐掌門附耳過去,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

「我、不、干。」祁星闌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緩緩蹦出幾個字。

徐掌門「啪唧」一下癱倒在地,蠶蛹般的粗眉毛慫拉成一個八字,「哇」地哭出聲來,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此時顯得楚楚可憐。

祈星闌急忙上前扶他,卻不想被他抱住大腿,外袍被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發現師尊又要耍潑皮:「放手!」

徐掌門抱的更緊了。

「師尊,你再不放手我就喊師娘了啊?」

徐掌門「嚯嚯」大笑兩聲:「你師娘閉關了。」

寬大袍袖下,纖長手指緊握成拳,祁星闌清楚,燕逐月是自己的心頭刺,這女魔頭對小師弟有意,她是自己的潛在情敵。

而師尊居然讓自己做這種事!

祁星闌怒道:「讓我去討好她?做夢!想都別想!」

「不只是討好…是引.誘,要打入敵人內部,沒有人比徒兒你更適合。」

祈星闌一股肝火竄升,臉鼓得像個小皮球,意念一動,催動靈劍:「踏雪飛浪。」

一道銀光閃過,「唰唰」兩下把面前的屏風劃得稀爛。

屏風碎裂,紙面如同蒜皮一般漫天飄落,漏出屏風后的光景。

祁星闌小皮球似的臉蛋登時漏氣了,被眼前景象驚得愣了一瞬:「嗯?」

這屋裏滿滿當當都是人,一堆老頭圍坐在屏風後面。

徐掌門人不可貌相,一把年紀的人,死皮賴臉的功力了得,把各位掌門雞皮疙瘩噁心得掉了一地。

「咳咳~」

「早已知道徐掌門愛徒如命,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

「在下啥也沒看見。」

徐掌門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直身子,端出一張嚴肅臉:「哈哈,老友們見笑了。」

坐着的掌門中有一人嫉惡如仇,恨聲說道,「近日失蹤女子眾多,皆與那婆娑門有瓜葛,我等懷疑是婆娑門教眾修習邪功,為調和陰陽去採補百名女子氣血!」

「簡直是魔教,傳聞聖女燕逐月,更是吃人不吐骨頭。」

「現在凡世女子失蹤的案例堆積成山,世間太平和蒼生的安危,就仰仗師侄了!」

祁星闌看着自己的師尊徐掌門,黑色眼眸咕嚕嚕轉了兩圈,往日看那魔女,只覺得她是自己的潛在情敵,萬萬沒想到她身上居然背負了那麼多血債,「她原來這樣壞嗎?」

「也不一定,付掌門所言只是我們的猜測。」徐掌門回答。

祈星闌心有不甘,扭過臉去:「修界那麼多大好男兒,憑什麼選我?」

「咳咳,徒兒不必隱瞞,你和聖女那檔子事兒,其實為師已經知道了……」徐掌門勾勾手指,一張紙從桌案上飄過來。

祁星闌借過那張紙,發現是《修界日報》,一篇名為《福來十二時辰》的文章佔據了很大一塊版面。

「靈崖山首徒祁星闌深夜現身福來客棧,隨後一女子潛入其客房,深夜私會為哪般?」

「客棧掌柜聲稱:二人逗留房中長達十二時辰,並設下隔離術法,隔絕房內一切聲響,這一切是道德的泯滅還是人性的淪喪?」

「下面我們採訪了福來客棧的店小二李四……」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祁星闌雙手顫抖著蜷縮成拳,《修界日報》瞬間被攥成齏粉,

「就憑那種毫無依據的民間謠言?這種文章都是杜撰的,我跟她沒半點關係。」

徐掌門眼睛笑得眯了起來,欣慰自家豬圈的豬終於學會拱白菜了:「無論你和她是否發生了關係,你們的確是認識的,這一點你無法否認。」

「我說的是我和她沒有一點關係,更不可能和她發生關係!」祁星闌氣得頭腦發熱,感覺腦漿都快被氣得迸濺。

當然不可能發生關係,祁星闌雖然身穿男裝,卻是個直女,她愛慕的人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小師弟!她還準備和小師弟夫妻雙雙同飛升呢!

祁星闌是女兒身的事情,只有師娘和師尊知道,因為師尊師娘雖無生育之恩,卻有養育之情。至於她生為一個女alpha,被迫裝成男alpha,則因為師尊看重她,覺得她必定能成劍修大能,欲將掌門之位傳她。

徐掌門再次發問:「徒兒,這件事你是做還是不做?」

「不做!」

滿堂的掌門們「唰唰」起立,他們氣勢洶洶,一步步向祁星闌走來。

祁星闌被逼着後退到牆角,怎麼?一言不合,要謀害靈崖山首席弟子?

「還望祁師侄三思。」

「祁師侄,以天下蒼生為重啊!」

「祁小道長,三思啊!」

「徒兒啊,凡界的太平就靠你啦!」

「抽了那魔教的主心骨,看那幫雜碎還怎麼造次!」

……

一群白髮老者向祁星闌深深鞠躬。

這場景,有點不忍直視。如果忽略這些言論,在屋子中間放一口棺材,祁星闌在裏面躺平,身邊再圍着一堆花圈,可以直接跟他們告別了……

「受不起,受不起啊。」祁星闌雙膝一彎,撲通跪了下去,「師尊、前輩們快別折煞我了,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

祁星闌深深嘆出一口氣,她會和那魔頭有瓜葛,都是因為那一場冤孽啊。

她合上眼,眼角留下屈辱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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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裝A與傲嬌聖女誓不兩立(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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