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試探

「小姐,小姐。起來用膳了。」

睡到半中午,青蘿終於忍不住來叫她用膳,怕她餓壞了身子。身旁又已空了,只留下被子中殘餘的一縷清香。

褚沐柒揉揉眼,迷迷糊糊坐起來,被青蘿伺候著梳洗起身。

用了膳,又被青蘿扶著出去走了一道,消消食,見見陽光。她多日躺在床上,面上沒有血色,太陽底下,反倒久違地鬆快許多。

褚父每日定時下朝便來看她,偶爾帶著秦晏。拿了大包小包的吃食玩意兒,給她解悶兒。小日子過得到還悠哉。

只秦晏每回瞧她,眉宇間便生出些躊躇,言語也不似以前那般熱切。她心下瞭然,身子更覺鬆快——總算掐了這朵桃花。

如今他自動退縮,她還好受一些,畢竟秦晏一直以來,對她確實不錯。至於撮合他和衛風吟——

她又覺得人生艱難起來。

如此養了些日子,她的身子總算恢復過來。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期間衛風吟又來拜訪過兩次,依然是被褚父推拒。對於毀了女兒一生的人,他著實沒辦法正眼相待。

自然,某人便又走了屋頂。

四月初七,是衛風吟生辰。

不知不覺,兩人相識已近三月。褚沐柒興奮地自父親那裡獲了批准,可以出府放風。帶了青蘿,便直奔衛府。

「衛風——」

她興沖沖地想叫那坐在院中的身影,卻因那周身圍繞的寂寥收了口。

她走過去,自背後拍拍那人的肩,「你幹嘛呢?」

她笑眯眯等著那人回頭,卻被那轉過來的迷濛醉眼驚了下。

「你在喝酒?」她吃驚地道。

衛風吟半闔了眼點頭,清淺的眸中散了點點醉意,似涓涓的溪澗,裹挾了飄落的花瓣,緩緩流淌。

她舉起手中的玉瓷酒壺,向褚沐柒示意,又忽然半眯起眼,淺淺笑著,帶著些微俏皮,開口說,「可惜你不能喝,可香了……」

她如玉的臉上洇了紅暈,嘴角處兩個梨渦若隱若現,斜斜支了肘,歪頭看她,暈暈乎乎的,竟比壺中的酒更清甜醉人。

褚沐柒捂了狂跳不已的心臟,低下頭湊近了她,壓抑著,深深吸了兩口,鼻中滿是那人的清幽混合的酒香。

「嗯,真香……」她呢喃著,卻被桌邊的人兒輕輕推開。

衛風吟眯著一雙醉眼,粉唇微嘟。「不許聞我,登徒子……」。她身形微晃,有些不穩,軟軟撲進褚沐柒懷裡。

又無力地舉起粉拳錘她,輕柔地,直砸進褚沐柒心裡,「老是聞我,我早發現了……」。

她將頭埋在褚沐柒懷中,支吾不清地說話,褚沐柒將耳朵湊近了,方才聽清她低低罵了聲「變態」。

褚沐柒只覺得心都要化了。她將人摟在懷裡,趁著人兒帶著醉意,還處在雲里霧裡,她輕輕貼近那瑩潤的耳朵,聞了聞,張嘴輕輕含住一點。

——便如她一直想做的那般。

「唔……」懷裡的人兒劇烈掙扎,伸手緊緊捂住耳朵,腦袋直搖,從她懷裡退了出來。衛風吟醉著,放下了平日的矜持,聲音嬌柔軟糯,「還咬我耳朵……變態、變態!」

褚沐柒一時竟分不清,她是在怒罵,還是在撒嬌。讓她更想咬上一口,吞下腹去。

可她不能。

看逗得狠了,褚沐柒捂嘴輕笑,扶她坐好,自己也在一邊坐下來。

她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衛風吟歪倒在桌上。嘴裡嘟囔著,一張一合,含了頰邊一縷微濕的墨發。無論何時,她都美得誘人。

就這樣坐了許久,坐得身子都冷了,趴著的人兒才直起身來,雖是微醺,眼裡卻已有了清明。

褚沐柒伸手想摸摸她的頭,卻又在她清明的目光下住了手。看著她,開口問道,「今日怎麼了?」

伸手捋捋身後隨風飄揚的髮帶,衛風吟坐直了身子,眸色清淺,「就是想喝酒了。」

邊說著,又抬手給自己斟了一杯。

褚沐柒不滿地眯眯眼,惱她竟然不說實話。

「可是想安王了?」她有些氣惱。

衛風吟輕笑一聲,唇邊梨渦一閃而過,眸中卻是無謂。

「我一直很好奇,」她舉杯淺淺抿一口,「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安王的?」

這……

褚沐柒犯了難,她總不能說從書上看到的吧。

她掩飾地抬起袖子,「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啊。」

也不管她說得是真是假,衛風吟卻好像有了想訴說的慾望,歪過頭看她,「你可知我為何習簫?」

褚沐柒咬牙,「總不至於是為了他吧?」

白色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嫩的玉臂,衛風吟抬頭望月,眸中閃過一絲追憶。

「我七歲生辰的前一天,母親便去世了。」她平靜開口,語氣並不悲涼。

那時候,她興高采烈期待著生辰,卻忽然得知母親意外去世。府里的大紅燈籠,匆匆都換了素白。

冰冷的靈堂里,她跪直了身子,心裡惶恐害怕。父親不在身邊,她突然成了這府里唯一主事的人。

來弔唁的人一個接一個,她也只跪在一邊,由管家領了人祭拜。眾人看她幼小,也不計較她的失禮。

她一直跪著,草草用過中飯,回靈堂時,卻見一少年靠在樹下,挺直了背,吹奏一隻曲子,嗚咽簫鳴,沉鬱悲痛。

一曲吹完,那少年發現了她,收簫朝她走過來,「衛風吟?」

他看她一身素白,小小年紀卻生得如雪如玉,猜應是衛大將軍的女兒。又看她悲傷難過,卻盯了他背後的簫不挪眼。他伸手便將簫一遞。

「你與這簫,倒是相稱。」

——

「砰!」桌面一聲輕響。

「所以,你現在用的那根簫是安王所贈,還是他吹過的?」褚沐柒咬牙切齒。

衛風吟被她問得一愣,又搖頭否認,「自然不是。」

便是安王年幼不懂事,將自己用過的簫贈與她。她作為衛家的女兒,怎會接受別人用過的東西,還是以唇吹響的簫。

只是那人遞過簫,她忍不住拿到手中細細觀賞。又抬起頭來,對那少年問道,「如何與我相稱?」

少時的秦晏生的眉眼明朗,看人時眸光灼灼,顯得專註又真誠。他郎朗開口,「『簫』字上『竹』下『肅』。『肅』是形容風嘯。簫,便是模擬風吹之聲的竹樂器。」

他看著她,眼中笑意分明,「你——可是喚做風吟?」

衛風吟當時年幼,被他一通解釋忽悠得心生憧憬,竟一時忘記了悲傷。她輕輕抿了唇,帶起兩個可愛的小梨渦,又嚴肅地點點頭,「如此說來,確是相稱。」

看自己把個玉雪可愛的小妹妹哄住,秦晏也有些開心。又知她喪親,此時定是傷心難過,他又開口。

「簫乃參差管樂,象鳳之翼。雖說這並不是排簫,但你身在衛家,本該作鳳翼,」他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聲哄道,「大祿未來的鳳翼,可不能悲傷太久哦。」

——

「今朝雖悲,日後當飛!」衛風吟手中捻轉一個杯子,眸中閃過回憶,「便是為了這句話,十四歲那年,我便代父出征,替他守好疆土,做這大祿的鳳翼,」

這個「他」,是指衛大將軍還是秦晏,褚沐柒不知道,也忽然不想知道。

她盯著她杯中的酒,忽然心中苦悶。

所以說,衛風吟能成長到今日,都是為了秦晏一席話,也是為了他,才時刻簫不離身,警醒自己。

「你可還喜歡他?」她艱澀開口,心中酸苦難捱。

她未抬頭,看不見那雙清泠的眸中劃過一絲笑意。

衛風吟搖搖頭,「對他哪有那麼重的情意,與其說我喜歡他,不如說,我是因為他,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對啊,書中的衛風吟,從小便朝著安王追逐,為救他上了跳虎崖,斷了筋脈。可她光明磊落,從未挾恩以報,也不曾插足安王與褚沐柒之間。

如此清新脫俗的女配,在一水的惡毒女配文中真是讓人心疼不已,最後還落得悲慘收場,當時她便覺得這個作者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明明是女主的設定,卻讓衛風吟活成了炮灰的命。讓人唏噓難過。

拋開心中的雜念,褚沐柒望向衛風吟。她端著酒杯,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眼中的清明又漸漸泛起醉意,煙雨朦朧,似隔霧看花。

她臉上表情平靜,可褚沐柒卻從中看出幾分傷情。

本來也是,她執著秦晏這麼多年,怎會如此輕易放下。只因自己愈發沉醉於她的溫柔,才自私地不想給她和秦晏牽線搭橋……

褚沐柒苦澀一笑,慢慢站起身。

「我知道了。」她走到衛風吟身前,一寸寸掃過她的眉眼,「我很早就說過,我要你如願以償。」

她轉身,臉上帶著堅定和心痛。消失在視線中。

人走茶涼,衛風吟放下手中的酒杯,醉卧在桌上。她望著褚沐柒離去的方向,眼中的霧一點一點散開,須臾便恢復清明。

她淺淺一笑,嘴角梨渦隱現,盈盈的,藏著狡黠。

——

「衛風吟,又是你!每次只要遇上你的事,小柒就完全不顧一切,將自己弄得傷痕纍纍也在所不惜,這到底是為什麼?」

那晚,得知褚沐柒不能受孕,秦晏受到太大的打擊。皇家不會娶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因為衛風吟,秦晏的希望完全破滅。

她們倆相識才沒多久,褚沐柒就屢屢為她奮不顧身,他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

「為什麼啊……」衛風吟半垂下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她也想將當日在山上的話問出口,她也想知道為什麼褚沐柒待她這樣好。

「褚沐柒……」

你到底想要什麼呢——我真的能,給你嗎?

她趴在桌上,清透的琉璃眼中光影浮動,隱隱,藏著一絲期待。

※※※※※※※※※※※※※※※※※※※※

衛風吟:小柒——你傷心了?

褚沐柒(咬牙):哪能啊,不能夠,傷啥心。

我:只能說,下一章,,,嘖嘖!喜歡女配求你看看我[穿書]請大家收藏:(shouda8.com)女配求你看看我[穿書]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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