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刀鞘

沈墨清也不知哪兒拿來了一天籬國的男子變裝，師青玄拿起來，往身上比劃著。

「你還要長高些。」沈墨清垂著鳳眸，含笑上下打量著師青玄。

師青玄倒不在意，她自己的身高在同齡人里已經算是高挑的了，「過幾年我還會長個呢。」感覺到了沈墨清的目光，師青玄微嗔道：「你這盯著我換衣裳哪！！可轉過去！」

沈墨清識相的背過身去，師青玄也不是忸怩的人，利落的開始換衣裳，她自小從阿墨長大，親近和信任程度自然是旁人所不能比的。

沈墨清自恃定力不凡，不過他背身聽見衣服落地的聲音時候，喉結上下一滑，於身後負手輕握的指節微動，好不容易聽到身後傳來「好了」，他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很快速的轉過身，驀地眼前一亮，師青玄膚白若雪，明眸流轉，俊美飄逸的身姿看起來較之往常，還有些不一樣的風味。

「好生俊俏的少年郎，就是不太顯眼了，不是塊做探子的料。」沈墨清心情不錯，看著師青玄眼裡都是笑意。

「怎麼做探子腦子靈活身手好不就夠了嗎?」

「我們這次又不是去一次就回，而是要潛入籬國了解清楚地貌之外，探清楚敵情。哎，不過也罷，你這般模樣，叫人越看越喜歡，想來沒人會往壞處想。」

「喔，那就好。」師青玄莞爾一小，伸展了下身手，適應這套新的服裝。

「這發束得不對。」

「嗯，」師青玄伸手撫了下髮鬢，還在想著哪兒不對。

沈墨清已經走了過來，平靜自然的道：「我給你弄。」

師青玄不折騰了，任由著他來，她抬起眸，餘光尚且能瞥見那雙骨節分明修長的手，然後又出神的伸出自己的纖細的手指對比了對比。

「束好了」

「嗯，」師青玄回神，她伸手摸了摸髮髻，不過身邊沒有鏡子也不知是個什麼樣子，但是感覺是比剛剛好多了。

「剛出什麼神呢？」

「沒有啊，但是阿墨，你的手比我的大好多。」

「哦？」沈墨清薄唇帶笑，伸出了自己的手。

師青玄索性側著腦袋，盯著看了看。

「小五，你以後少探頭。」

「？？？？」師青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探頭？，隨後想起自己很多時候對什麼事物好奇的時候，就是喜歡先探出小腦袋的。

不過沈墨清什麼意思，「？？？？？」她抬起眸子疑惑的看著沈墨清。

「很不端正，你現在是男裝，你可以試想想我跟你一樣的神態動作，那畫面能接受嗎？」

師青玄在腦子一聯想，噗呲笑開了，「哈哈，那這幾天我可得跟緊了你，好好學學你們男孩子的行為動作。」

「自然就好，」沈墨清一頓，「當然畢竟是敵國，跟緊我是對的。」

師青玄乖乖的點了點頭。

「小五還真是有很多面，以前就未曾這麼乖的。」

「這不是怕你不放心，不帶我嗎？」

「行吧，夜也深了，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出發。」

沈墨清不說還好，一提，師青玄就感覺有倦意湧來，趕了一天的路，如今是真的有些乏了。

「裡頭是卧室，進去休息吧，放心，我就在外頭。」

師青玄的目光看向沈墨清所指的地方，「不去，我認地方。」

「床單被褥已經命人都換新的了，初來漠北知道你會不習慣，裡頭的布置盡量都按師府來布置的，去好好休息吧。」

師青玄聽完竟有些被暖到，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有情義，但她也知道沈墨清的慕權與傲骨，這樣的人似乎天生不適合做這般細緻的事。可偏偏又確實已經都做了，師青玄也不知是被感動了還是怎麼的，問道：「阿墨，你呢，今天睡哪兒？」

「嗯？」沈墨清劍眉一挑，師青玄見他這幅神情，頓感自己言語有誤，「咳，我去睡了。」能躲則躲，師青玄頭也不回的就溜進去了卧室。

沈墨清回到席間坐下，在燭火下，重新拿起竹簡看了起來。

裡頭的師青玄躺下了，睡意朦朧中，她還能看見卧外的沈墨清看兵書時候挺拔的側影，他還不像父親那樣威武挺拔，但是看起來冷淡嚴正，骨子裡透出的帝王之姿，彷彿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每次有這個身影在身邊，不管在哪，師青玄都能全然放下戒備，也因此，她很快睡著了，睡得還挺香的。

其實握著書卷的沈墨清何嘗不是很安心，過往所有的征戰，所求也不過是身後之人能夠被他護得周全。如今她就在，離得還這般近，他們的這份親密，早已是心照不宣。他從來不是個貪念安逸之人，畢竟見過的腥風血雨和權力鬥爭過多，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是什麼個道理，對於他這個皇城異類來說，他必須清醒。他還未足夠強，強到可以蔑視一切強權，強到唯我獨尊、自命不凡的將那些敢覬覦他珍寶人踩在腳底。他的清冷又貴氣的眸子閃著點點寒光，在裡邊望不到底，越看越危險。

他的聽覺和各種直覺都因為功力的高深而超乎尋常的敏銳，他能夠聽到感覺到裡頭的人此刻已經安然的睡下，他兩點沉潭寒星般的眸子才又化得溫和。沈墨清的世界里，若是沒有師青玄，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瘋狂嗜血成什麼樣。他是一把世間最兇悍冷厲的刀，師青玄卻是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鞘。

能夠獲得這樣的安寧何嘗不是一件幸事，他沉下了心，漸漸忘卻了灰暗不堪的童年，記得的都是認識師青玄后的光明，手握兵書，他可以按照她的國家的規矩，一步步的去攀登，最終站到那個可以光明正大擁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