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消融

關於林家一案，最終因為師辰朝的堅持，得到了昭雪。那林家老太爺總歸抹掉了畏罪自殺的污名，林家也得到了相應的賠償，以前有關係的一些部舊、親戚、跑掉的下人，也都開始會上門來。不過這一個酈城當地的望族總歸是傷了元氣的，就剩一些孤女和病弱。這些遲來的公道也是聊勝於無。

不過對於師辰朝意義是不同的，他終於可以讓母親的靈位有所歸依。大哥親自給林氏牌位上香的時候，師青玄看不出師辰朝那張英俊剛毅的臉上依舊堅定，背影挺拔高大。

師青玄對林氏毫無印象，但是她此刻心裡在想，作為母親，若是孩子能夠過得好，那就是最大的欣慰了。大哥如今年紀取得的地位名譽，加上本身剛正睿智的心性，並沒有因為母族的遭遇而變得陰暗，活得豁達正直受人愛戴，足夠讓人驕傲放心的了。

酈城一行，只是十餘日的時光，天策府里又開始忙裡忙外，這一次師青玄聽說，是邊境有敵軍來犯，看來沈墨清要回漠北去了，師青玄倒也想跟著。

「不行」沈墨清的語氣里沒有商量的餘地，「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接下來是打仗，再出點什麼意外，我受不了。」

接到上方命令后，沈墨清便開始整頓部署，神情氣勢里，都有種揮斥方遒不容辯駁的態度，眼中還有幾分野氣，師青玄和他的關係近，自然不怕他這幅神態，他也真對師青玄凶不起來，所以師青玄只覺得他此刻更接近軍痞。

「這由不得你呢，這次你和大哥都要去漠北，你們真覺我如果想走，剩下這些送我回皇城的人，能夠管束得住我嗎？本小姐我傷好得差不多，輕功別說皇城，整個南詔國都是一絕。」

沈墨清劍眉一沉，顯然師青玄說得還真是那麼回事，「說實話我覺得師將軍當初讓你跟著國師學功夫，不一定是明智。」

「你別生氣嘛，哈哈，阿爹他我還是懂的，我阿爹每次看到我功夫學得好可驕傲了，我們師家不比別的勢族，可不講究女孩子得多溫柔可人琴棋書畫，爹爹是將軍，雖然他平時也老說我調皮任性，可分明我知道，他可喜歡盛氣凌人的樣子了。」

沈墨清有些無奈，眼神溫柔的看著師青玄：「小五你的天賦我是看在眼裡，任誰都是會期待看著具備頂級天資的人的蛻變，天資卓越的人前朝近代或者將來都不會缺，但是在成為真正強者的路上，必定是有痛苦的。僅想到這，在看到你的天賦，我心裡真的會害怕。」

「阿墨，你該懂我的，既然有能力，在尚可以選擇的時候，比起皇城裡學什麼字畫，縱然是有危險，我也是要去看看的，而且有你和大哥在呢，我會乖的。阿爹本來這次答應讓我出來，也不該希望我這次就以受個傷什麼的回去，這他以後可就再不放心我出來了。」

一句「你該懂我的」讓沈墨清本來還想開口的話，咽了回去。他何嘗不喜歡小五陪在自己身旁，每次出去打仗，其實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心中的佳人。

「罷了，還有你大哥那關得過。」

「……」這確實需要師青玄費點腦子，自從受傷后，大哥一直在忙林府昭雪的事，自己和大哥好像還沒說過話。

到了大哥的門前，其實師青玄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膽怯，在準備扣響門的時候，還是會感受到內心的糾結，畢竟從小，這位大哥便是和自己疏離的。

「有事找我嗎？小五」

師青玄錯愕，抬頭看見的是師辰朝俊朗丰神中帶著冷淡嚴正的臉，師青玄的心思何等的敏銳，大哥師很少主動和自己開口，而喊「小五」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為他機會自己出生的日子。

「嗯，有事」師青玄雖是女孩子，但是打定了要做的事，便是不至於臨場退怯的，「你們去漠北，我也要去。」

「不行。」

對於早料到的回答，師青玄早有應對：「阿爹會當時會讓我出來跟你們來酈城，自然不是讓我純粹就是玩兒的。」

「那也不行，戰場刀劍無眼，那是和敵國的邊境，和在自己國土是一回事嗎？」

「邊境怎麼了，這麼多年，你和阿墨也沒打過一場敗仗，我可不怕的。還有阿爹上次說的是讓我跟你們，你們要去打仗我自然跟著的，哪兒會有你們身邊安全呢？」

師辰朝冷淡嚴正的面色似乎被化得柔和了不少，「身上的傷，好些了嗎？」此刻不知是為何，對這個一直沒有正眼看過的妹妹，他生出了一點的愧疚，她的出生和母親的離世，要怪也怪不到她頭上的。

「啊，我沒事啊！！」師青玄邊說邊在他面前蹦蹦跳跳轉了一圈，玄力精純靈核蓄力強悍的人，天生抵禦外傷和復原能力都是驚人的。

「那行」師辰朝這一刻很是能感同身受為什麼師府上上下下都寵愛這個孩子，因為她鮮艷活潑，古靈精怪，尤其是那雙明媚的眸子，笑起來的時候就似暖日冬陽般，讓人流連和貪心。

師青玄的眸子一亮，有些愣神的看著自己的大哥，覺得他又陌生有熟悉，熟悉的是依舊是那張嚴正的臉，陌生的是大哥比之以往的冷淡疏離，如今多了幾分溫和，好像是被化開稜角，他心中有什麼釋然了。

「行軍不比往常，到時候軍營里的規矩，你就算是我的妹妹也不能破。」

師青玄回過神，答道：「自然了，規矩我懂的。」

她淡淡的笑著，很是乖巧，師辰朝對她的評價又翻新了，這孩子陰沉在驕縱任性之下的，還有蕙質蘭心，也不知道將來會是那位門望族出來的少爺能降服得了，能有福氣娶回家。

這麼多年了，對這個五妹，他總算是有了身為兄長的意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