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文森特的憂鬱 下
()二十個銀幣對一個普通神父來說就是半年的工資了，對在賭場差點把內褲都貢獻給博彩事業的文森特來說更是天文數字。
這樣是不是太狠了啊，難道你的那些錢都是這麼來的嗎？哈爾特滿臉黑線，他的衣袖被女孩抓在手裏，微風吹過還能聞到淡淡的發香。
文森特板着臉，眉毛不停抽搐。現在不是他的工錢和銀幣的數量級關係，而是他身無分文。他倒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貪婪的女人，修士仔細觀察下正在和自己討價還價的那位，恩，美女……
「今天晚上你要是想站着睡覺的話，我們就走人了，」艾麗絲拉了拉哈爾特的袖口，示意他離開，好像完全不在乎修士的那幾個小錢。
文森特留下這兩個傢伙幫忙，可是這種類似於被人搶劫的訛詐，他也不願意接受。
但如果繼續呆在這就不是單單睡不安穩，要是剛才那個跑路的死徒休息夠了回來補刀就完蛋了。
「喂喂！不要走！我給你們十個銀幣行不行！二十個實在太多了！」帶着憋屈，修伊無奈的投降了。
「不行，把你弄出來，誰知道要花多大力氣呢。」艾麗絲直接駁回窮逼修士的還價，掉頭不再打理修士。
接着正在邁步的金髮女孩又似乎想到什麼，對持續發愣中的哈爾特開口說道：「現在回家應該還能遲到麗莎做的燒雞，入口即化的鮮嫩肉塊，汁水都順着喉嚨往下流～好香啊～」
額……今晚的飯菜是那個嗎？你怎麼會知道？神父回過神奇怪的瞥了眼艾麗絲。
咕嘟……文森特咽著口水，今天上午的高強度運動和泡湯的午飯已經搞得他發暈了，剛才艾麗絲所述的美食讓他的意志力下降百分之五十。
「好吧！那你們要儘快幫我把自己弄出來！」修士把腦袋埋在劍身後面，痛不欲生的顫抖著，對一個一心只想賺夠錢回老家結婚的男人來說，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這才對嘛，早說嘛，我也省心。」女孩脆脆的聲音傳來，惡魔的微笑再次浮現在她的臉上，當然修士是看不見的。
文森特鬆了口氣，有人幫忙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只要沿着周圍沒有金屬化的石板切開，然後再叫一輛馬車把他運走了就完事了。
真是凄涼!像傻子一樣被人搬走，這一點都不酷！都怪那個死徒！修伊下決心下次一定要搞定那個黑毛。
四周空蕩蕩的，這裏是公園裏的休息區，白色的地面好像融合在一起，好像從開始就是一體。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掉落在地上的樹葉被風掀起。
「那位神父，用這把劍去我附近的地面敲敲。」文森特把手中的十字劍遞給哈爾特。
哈爾特點頭接過長劍，按照修士的要求，跑到差不多三英尺遠的地方。
邦邦……幾個白斑…………
似乎還太近，往後移幾步，六英尺……
邦邦……幾個白斑……
還太近，再遠點……
八英尺……
邦邦……幾個白斑…………
十英尺……
邦邦……
十二……
邦邦……邦邦……邦邦……
站在遠處神父沖修士揮揮劍。在哈爾特的眼裏，那個修士已經變成小人了……
「混蛋，那個畜生到底到底對多大的範圍施展了魔術！」文森特有中要狠狠跺腳的衝動，卻突然想起自己的腳還鑲嵌在金屬板中，表情越是精彩。
可惡啊，這下更麻煩了，這兩個傢伙也不像是有多少戰鬥力的人，要是那個死徒恢復了，再回來虐自己不就更完蛋了么。雖說他們想訛自己，但是也不能把無辜的人扯進來，文森特準備讓兩位圍觀群眾離開。
反正我也付不起錢，本來也是打算賴帳的，都沒抱什麼好心思，扯平吧，文森特撓撓頭。
「二十個銀幣，」艾麗絲悠悠的聲音，櫻紅的嘴唇掛着微笑，「再加二十個銀幣，我可以把你救出來。」
「什麼！又要錢！你這個吸血鬼！」文森特火了，明明自己都答應了給二十個銀幣，現在居然又跟我說要漲價。「之前定好的價錢不算數啊混蛋！！」
「居然對一個女士這麼大吼大叫，一點都不紳士。」金髮女孩鄙視了一眼快要暴走的修伊。
「還不是你要騙我的錢！」
「那算了，哈爾特！我們收工回家！」艾麗絲把手做喇叭狀，朝還在到處亂戳的神父喊道。
為毛今天會這麼倒霉啊啊啊啊！！！！！！修伊快崩潰了，他現在遇到的這貨比當年敲光他家當的老師更生猛。
「慢……慢著……」文森特額頭的青筋暴跳，大不了獲救之後就跑路，反正這兩人也追不上，「二十就二十！快把老子弄出來！！」
「這才對嘛，早說嘛，我也省心。」艾麗絲得意洋洋的瞟了眼跑回來的哈爾特。
又是這句話！文森特的怒氣值max……
「那個施展法術的人站在什麼位置。」艾麗絲把劍從神父手裏奪過來，修伊盯着那把劍不放。
「那裏。」文森特火氣沖沖的指著一個凹陷下去的小坑，他才不會忘記當時那個可惡的死徒所站的位置，而且那裏特徵也很明顯。
艾麗絲從懷裏拿出只小瓶子，往文森特指著的方位走去，兩側鬢角的長發歡快的抖動。
在凹陷處站定，艾麗絲白嫩修長的手指扭開瓶蓋，銀色的細沙從乳白色的瓶子裏流出來。女孩緩緩邁開步子，金髮的髮絲彷彿是瀑布。銀沙構成的細線首尾相接繞成一個圓環，在開始有些昏黃的陽光下泛著奇異的色彩。
「艾麗絲，你在做什麼？」哈爾特有些詫異的看着艾麗絲，開始黯淡的陽光下，女孩雪白的腳跟晃得他眼睛難受。
「我在找那個魔術的工程點，從地面強度的變化來看，那個魔術師使用的不是鍊金術，而是咒術。」女孩彎腰用手指撥弄地面上的銀沙，裙角飛揚，放光的細沙在風中被平鋪開來。
聽到女孩的話，修伊的眉毛也揚了起來，那些不是一個普通人口中可以突出的辭彙，但從女孩的身上他又感覺不到魔力的存在。
「鍊金術是建立在物質的等價交換，元素魔術是建立在五大元素的等價交換，咒術和其他大部分魔術則是建立在第六架空元素上。鍊金術無法改變一個物體所含的成分，而且作為改造物質結構的代價，要以施術者的魔力為代價。」
夕陽下的女孩蹲下來，輕輕的搓揉着手指，將粘在手上的銀沙播撒下去。橙紅色的光芒給她白的出奇的臉龐染上一絲血色。
「像這種沒有改變物體具體結構，但卻使石板硬得像金屬一樣的術法肯定是咒術。而能瞬間完成這麼大規模的咒術，這個人的實力絕對可以進入千年魔法使的寶石序列。」女孩拍拍手掌，又起身拍了拍裙子。
「你知道的不少嘛，小姐。」文森特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掃視艾麗絲。
「作為榮光的女兒，了解些這種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嗎？別忘了榮光貴族曾經也屬於魔法使的勢力。而且我身上不存在魔術導路，你應該感覺得到。」
文森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發問。
「艾麗絲，那你為什麼要鋪撒那些粉末？」好奇寶寶哈爾特發問。
「那是銀粉，有低級的魔力傳導能力，而且對魔術師所謂的『神秘』有很強的感應能力。一切魔術的核心都在於『神秘』，而神話時代則是『神秘』最旺盛的年代。」
艾麗絲捻起裙角用布料在地面上扇起風，煙塵飛散，一個由銀粉構成的小型魔法陣顯現出來。
「看到了嗎，銀粉會被由『神秘』構造的結構圖所吸引，在地面上顯出咒術的工程點。」金髮女孩紅色的眼中透露著興奮，就像找到被父母藏起來的玩具的小孩子。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銀髮神父仔細端詳那個被奇怪字元畫滿的菱形陣，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裏面湧出來直衝他的眼睛，哈爾特突然有點頭痛。
「哈爾特讓開點。」艾麗絲雙手握住劍柄把十字劍高高舉起，劍尖朝下直指菱形的中心。
黃昏下的公園籠罩在寂靜中，橙色的雲在空中翻騰。
作為高等煉金產物的利劍一下子刺入法陣，空氣頓時粘稠起來，哈爾特無法適應突然變化的氣壓，喘不上氣。
短短的兩秒鐘卻好像數分鐘那麼長，銀髮神父抬頭盯着艾麗絲鮮紅的瞳孔，胸口的窒息感，讓他有些失神。
被氣流激蕩起來的金色長發在風中亂舞，黃昏中被鍍上的那層燙金，裙角飛舞，赤紅的眼睛彷彿是吸引靈魂的黑洞。艾麗絲嘴角掛着奇異的笑容，似乎從毀滅那個咒術中獲得了很大的愉悅。瞬間空氣涌動，地面上的樹葉再次被攪起來，風向周圍擴散，像潑在地面的水一般。
「喂，快過來把我挖出來，沒事發什麼呆。」修伊在旁邊不停的嚷嚷，他很不滿這對不負責任的傢伙，雖然他自己也不打算付錢……
哈爾特回過神，卻發現女孩已經拖着劍走到修士那裏去了。
啪啪……
文森特身下的些石塊被打成碎塊。
「你這可惡的女人，不能輕點啊。」修士邊叫囂著邊把劍奪過來，剛才他的腳被砸疼了。
現在是逃跑的時候了，文森特壞笑着，想到那個女孩氣得跺腳的樣子他就很開心。
「謝謝你們兩個幫忙啊！」修士揉了揉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動作而有些僵直的小腿，然後提起膝蓋拔腿就跑。
「那先這樣吧，我有事先走了！」拉着長調，聲音從遠處傳來。
居然跑這麼快……哈爾特被那個總頭髮的傢伙嚇到了……現在他很擔心艾麗絲會因為那個跑路的傢伙而生氣……
「我們也走吧。」金髮女孩氣定神閑的開口。
「額？他沒付錢，你不生氣啊？」
「那傢伙跑不了的，遲早都得付。」
「……為啥？」
「那種只長肌肉不長智商的白痴，連腦子裏也塞滿肌肉了，連要住到哈爾特你那都忘了。」
「你怎麼知道的？」
「那把劍的劍身上有他的名字。」
「……」
……
……
……
「唉？為什麼那個神父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啊？」跑路中的文森特忽然想到，「不管了，先去搞點吃的，都怪那個女人，這下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