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劍仙

第二章 酒劍仙

話說侯進自從家中出現變故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原本是縣裏久負盛名的翩翩佳才子,一夜之間,侯家上下二百餘口人全部死於非命,連是什麼人乾的,都沒有一丁點兒線索。遭此打擊,任誰無論如何一時間都接受不了。

侯進整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語,也不進食,臉色憔悴,任誰地呼喚也不搭理,若不是有呼吸,還真的仿若行屍走肉一般。哀大莫過於心死,侯進此時便是如此。貼身隨從福叔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知如何是好。

侯進是他看着長大的,除了晚上休息以外,福叔基本上都是寸步不離侯進左右護衛。

說起福叔,早年間本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一位刀客,一把大刀,使得虎虎生風,大開大合,再加上本身身材魁梧,力大無窮,在北方一帶揚名立萬,闖出了一些名氣。可惜的是,就是因為生性好交天下豪傑,對朋友基本上毫無防備。最心愛的女人和朋友姘居。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姦情被福叔得知,福叔在一氣之下,揮刀殺死心愛的女人極其姘頭,連夜出逃。可犯了殺人的重罪,被當地官府通緝,福叔只得浪跡天涯,東躲西藏。偶然的一次機會,與在經商途中的侯大老爺相識。侯大老爺在得知福叔的遭遇之後,也頗為感慨,敬重福叔是一條好漢,便疏通關係,為福叔漂白了身份。福叔再也不用到處東躲西藏了,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路。為感念侯大老爺的大恩大德,決定不再混跡江湖,此生捨命護衛侯大老爺,從此,福叔便跟隨侯大老爺左右,做起了貼身保鏢。之後,侯大老爺雖然是巨富之家,家大業大,但唯獨卻沒有繼承香火的子嗣。侯老爺沒少在原配夫人和十房小妾身上「耕耘」,無奈所出都是女兒。在古時候,人們的思想觀念,都是只有男丁才是繼承香火的,女兒始終是要嫁人的。侯老爺怕斷了香火,於是夜夜笙簫,辛勤「耕耘」,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在他而立之年時,原配夫人終於誕下一名男嬰,這下可把侯大老爺樂壞了,老侯家終於有后了。於是便大擺宴席,請戲班子搭台,慶祝了三天三夜,就連縣老爺大人都賞臉前來祝賀。

侯大老爺對這來之不易的兒子侯進是百般寵愛,時刻捧在手心裏,生怕有任何閃失,對其百依百順。只要侯進願意,別說任何條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侯老爺也會想辦法摘下來給他,連自己的貼身保鏢福叔都被吩咐時刻跟隨左右,寸步不離地護衛。待侯進稍大的時候,侯大老爺便開始尋訪名師,教授侯進學問和本領,將來要麼去考取功名利祿,或者要麼繼承家業。

福叔十分自責,在恩人侯老爺遇險的時候,沒能護衛左右。如今,侯大老爺僅剩大少爺這一點血脈,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任何閃失,否則,在自己百年之後,也無顏在下面面對侯老爺。

可是如今,侯家遭此變故,大少爺如今一蹶不振,水米不進,這樣下去遲早不是辦法。為今之計,只有試着好好開導大少爺,讓其振作起來才行。可該怎麼做呢?

不管那麼多了,慢慢勸慰大少爺吧。夜晚時分,正當福叔又開始準備開導侯進時,無意中向窗外撇了一眼,卻發現時不時的狗叫聲,這時候也安靜了,這不同尋常的靜,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直覺,讓福叔感覺到了一絲絲殺氣。

「不行,必須加強警惕,大少爺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福叔心道。

突然,福叔隱隱約約發現有黑影在向這裏迅速靠近,動作迅敏,卻沒有發出一點響聲,看來來者不善,並且都是高手。

「不好,看來是沖大少爺來的。」福叔一邊打量著情況,一邊在思索著應對之策。

這時候,,只聞一道滿含殺氣的聲音傳來:「你就是當年鼎鼎大名的無極刀客梁俊,現在的福叔吧?沒想到你隱姓埋名這麼多年,消失在武林,真的是沉得住氣。我知道你的厲害,但雙拳難敵四手,況且,我這次是有備而來,不送四手,而是幾十隻手。你在侯家這麼多年,甘當寂寞,為侯家貢獻了這麼多年,也算報答了侯大老爺的大恩。今夜,我們前來,只對候大少爺,與你無關,你盡可自行離去,我等絕不為難與你,如何?」

福叔沉住一口氣,聲如洪鐘地道:「想不到你們調查的如此清楚,想必,侯家滅門,便送是汝等所謂吧?」

殺氣聲音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答非所問:「本來,我等行事,從不留活口的。只是愛惜梁俊兄如此英雄豪傑,不想公作無畏犧牲。閣下對我方才之提議,意下如何?」

福叔聽到此話,憤怒到極點,對道:「果然是汝等狗賊所謂,真是喪盡天良,連老幼婦孺都不放過。汝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必遭天譴。」

只聽見那殺氣聲音哈哈大笑,道:「如此之事,為者不知凡幾,天譴在何處,吾隨時恭候。」

福叔怒道:「我深受侯大老爺大恩大德,今生無以為報,只得捨命護衛少主。有死而已,又有何懼?來,來,來,今夜就讓我見識下梅花殿的實力,究竟是否如傳聞一般。」

然後又輕聲對侯進道:「大少爺,等下我動手牽制住這幫畜生,大少爺趕緊走。對方人多,小人恐怕抵擋不住多久。永別了,少爺,小人再也不能護衛你周全了。」

對於福叔之言,侯進仿若置若罔聞,眼神空洞無光地睜著。看着侯進如此,福叔無奈地搖搖頭,嘆息一聲:「哎,少爺,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現在可是侯家唯一的獨苗了。你一定要活下去,這個殺手組織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梅花殿,大少爺一定要記住,將來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拔出掉這個武林毒瘤,並且要揪出指示梅花殿殺害老爺以及侯家上下的幕後黑手,切記,切記。」

說罷,便調轉頭來,直面幾十個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殺手,但眼神毫無畏懼之意。

「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護衛侯家了吧。」福叔心道。

沒一會兒,幾十個殺手在領頭的殺手帶領下,已經逼近侯進和福叔,將兩人團團圍住,手中的劍,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陰森,充滿肅殺和死亡的氣息。

領頭殺手打量了下福叔,道:「吾敬你是條漢子,忠心護住。最後再提醒你,你可以自行離去,吾等絕不為難。今夜吾等目標只是侯家大少爺,與公無關。」

福叔氣憤至極,心道:「梅花殿素來殺人不眨眼,與目標相關人等,從不留活口。此次哪有安什麼好心。無非就是想讓我離開,好兵不血刃地殺掉大少爺,將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端的是打得好如意算盤。」

於是,便爆了粗口,不暇思索地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想不到,堂堂梅花殿,竟是如此婆婆媽媽,真是舌燥,連婦孺都不如。要戰便戰,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

領頭殺手文言,也便動了真怒,心道:「這梁俊果然是老江湖,我的心思都被此人看穿了。也罷,這侯家大少爺算是命大,居然躲過了一劫,成了漏網之魚,為了完美完成僱主交代的任務,為了梅花殿神聖的聲譽,只得連這塊硬骨頭一塊兒啃了。」

怒道:「想不到公如此不識好歹。既然汝如此求死,某今夜便成全了你,休怪以多欺少。從此,江湖再無無極刀客。」

「上,兄弟們,先殺了梁俊。候大少爺就一文弱書生,翻不了浪花。」

聽到命令,一眾殺手一擁而上,將福叔團團圍住,圍而不攻,想先以人多勢眾的氣勢,壓一壓福叔。都是練家子的,武林中人。高手過招,首先比的就是氣勢。

只是這福叔真不愧是無極刀客,武功高強,面對眾多訓練有素,殺氣騰騰的殺手,居然臨危不懼,反而在氣勢上,就算勢單力薄,也不懼眾人。領頭殺手暗暗贊道,便思量出了對策:「先讓兄弟們挫一挫梁俊的銳氣,消耗他的內力和精力,最後再由本座來收拾掉他,方保萬無一失。」

於是便下了命令:「兄弟們,動手,殺了他。」

眾殺手以令而行,開始圍攻福叔。

只見福叔拔出刀,將刀鞘扔在一旁,開始迎戰,厚重的寶刀猶如稻草一般輕盈,揮舞得呼呼生嘯。左衝右突,閃轉騰挪,抓住一個稍縱即逝的檔口,一招力拔山河,只見刀光一閃,一個橫掃,歷時,離其最近的三名殺手立馬身首異處,橫屍當場,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喊出。

彼時,立馬便有三名殺手補位過來,瞬息間,便堵住了缺口,福叔雖然厲害,但一時也衝突不出來,依然被圍在中間,一個不小心,便會遭到突襲暗算。

領頭殺手暗暗點頭:「這梁俊果然厲害,看來今夜損失是不可避免了。且在觀察一番,揪准機會,早點解決掉梁俊,否則,損失弟兄太大,回去不好和殿主交差。」一想到梅花殿的殿主,領頭殺手冷不丁打了個冷顫。對於殿主,實在是太了解了。因為殿主不僅武功高出自己十倍,為人更是陰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對目標狠,對自己手下更狠。若是順利完成了任務,還好說。要是有丁點兒不滿意,下場是無比凄慘,畢竟曾經親眼目睹過殿主折磨人的手段,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讓人難受萬倍。

畫面再回到福叔和眾殺手的打鬥,福叔也是越戰越是心驚。雖然這些殺手單個實力比福叔要差上一大截,但這些人悍不畏死,同伴一個個身首異處,眼都不眨一下。這樣耗下去,遲早是要交代了。福叔利用瞬間空隙,快速向侯進的位置瞅連一眼,發現大少爺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心中不免嘆息一聲。就這一分神,福叔背部又被一個殺手刺了一劍,殷紅的鮮血直流。

此時再看福叔,身上已經多處挂彩。福叔武功高歸高,但終究是人,架不住對方源源不斷的車輪戰圍攻,內力漸漸快要耗盡,漸感體力不支,左支右突,險象環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福叔這是要油盡燈枯了,只是強大的意志力在強行支撐著,心裏只有一念:護衛大少爺周全。只是這侯進依然毫無動作,絲毫沒有要逃走的意思,猶如行將就木,真的是枉費連福叔的一番拚死抵抗的苦心。

領頭殺手看準時機,飛身一躍,一個箭步,抬劍刺來,劍尖宛如催命之索,寒光直冒。雖然福叔發現了這致命的一殺招,放在平時,能輕易避開。無奈此時自己的內力已經耗盡,再無能力避開這奪命之劍,苦笑一聲,眼睜睜看着奪命劍快速刺入自己的腹部,貫穿而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伴隨着一陣劇烈的疼痛襲滿全身。難道,這便是死亡來臨的感覺嗎?眼前一黑,便沒有了任何知覺。

領頭殺手嘆息一聲:「可惜了無極刀客,這麼窩囊地死去。」

說罷,便一步步走向侯進所在的位置,劍尖對着侯進的脖頸處,道:「候大少爺,對不住了,有人花大價錢要你全家都死光光。看你如此文弱,就給你一個痛快吧。」

言畢,領頭殺手舉劍便欲結果了侯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只見一個黑影,猶如瞬間移動一般,瞬息便到了侯進的床前,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領頭殺手的劍尖。領頭殺手催動內力,可劍尖就是紋絲不動,猶如被吸鐵石吸住連一般,離侯進脖頸處一寸距離,就是刺不進去,來人一手夾住劍尖,一手拿着酒葫蘆喝着酒,還不忘自顧自地讚歎一聲:「真的是好酒,你要不要來一口?」。領頭殺手大驚,什麼時候冒出了如此武林高手,雖然憑我們殿主的武功,也能徒手夾住我的劍,但也做不到如此閑庭信步,此人武功只怕還在殿主之上。

再一打量這個人,蓬頭垢面,一身酒臭味,邋裏邋遢,讓人作嘔。身後背着一柄長劍,特別顯眼。莫非此人是江湖傳說的酒劍仙李純正?不可能,李純正早就銷聲匿跡於江湖快二十年連,久不見其蹤,在不在人世都說不準。

於是便試探著問:「前輩可是酒劍仙?」

酒鬼道:「酒劍仙?我可不是仙,人稱酒怪是也!」

應證了自己的猜測,領頭殺手心中一驚:「酒劍仙居然尚在,可得小心行事。聽說此人脾氣古怪,不好易與。」於是便再問道:「晚輩今夜此來執行任務,不想能一睹酒劍仙之尊榮,實屬榮幸。不知前輩到此,有何貴幹?」

酒鬼答道:「只是路過此處,發現汝等行事,便來了興緻,觀看一番。不想汝等如此竟干出如此狠辣之事,看來江湖傳聞,梅花殿心狠手辣,是真的了。老夫雖然早已退隱,不問世事。但梅花殿如此武林毒瘤,禍害江湖,實在看不過眼。今日就到此為止吧,以往貴殿舊事,老夫也既往不咎,更不想管你們江湖恩怨。但今夜被老夫撞見,你等車輪戰圍攻無極刀客,本就無恥。現此二人碰到老夫,算他們命大。老夫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將這二人留下,不知貴殿意下如何?」

領頭殺手冷汗直流,誠惶誠恐。隨沒有完美完成任務,按照殿規,少不了責罰。但就算我們剩下的人一起上,恐怕酒劍仙一念之間,便能秒殺我等。還是保存實力,向殿主如實回稟,想必殿主也不會過多苛責。於是便賠笑道:「豈敢?豈敢?酒劍仙開尊口,敝殿敢不從么?」

酒鬼閔了口酒,道:「既如此,汝等還不走更待何時?難道還想留下來陪老夫喝口酒不成?」

領頭殺手憨憨一笑道:「不敢,不敢,我等晚輩怎敢同酒劍仙飲酒?我等這就走!」說完便一招手,眾殺手魚貫而出,正準備走……

「等等,慢著!」

一干殺手心中微微一涼:「難道酒劍仙要改變主意了?」

領頭殺手還是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酒劍仙前輩,還有何吩咐!」

酒鬼道:「給老夫帶句話給你們殿主梅含香,讓她備好上等好酒,改日老夫登門拜訪。與貴殿殿主聊聊。」

聽到此言,眾殺手放下心來,隨即頭也不回,飛快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生怕這位大仙改變主意呢……

不一會兒,殺手便走得乾乾淨淨,不帶一絲痕迹,彷彿這裏從來沒有發生過打鬥一樣,只有十幾具殺手身首異處的屍體還留在這裏,還有福叔,看起來像一個血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還有另外一具「活死人」侯進,空氣中瀰漫着血腥味,才能管中窺豹一般。

「原以為這些殺手悍不畏死,天不怕,地不怕,終究還是怕人哩!」李純正莞兒一笑。

「也罷,今天被老夫撞見,就好人做到底,算這兩人命大,碰到老夫,就救他一救吧。」

「看來,老夫還是心性修鍊不到家,做不到心無旁騖,改不了多管閑事的毛病。這一世,看來是成不了仙,枉費酒劍仙的名頭咯。」李純正自嘲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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