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牢獄之災(1)

第30章 牢獄之災(1)

「對,就倒在他身上。」一個差役的聲音道。

「你確定?」另一個差役問道。

「確定,這是太爺的意思,可別叫他這麼輕易的死咯。牢房裡若是鬧出人命來誰臉上都不好看。那邊那個老東西也是個硬骨頭,扛了那麼多下打還是不肯畫押認罪。太爺怕他年紀大,不敢再打,咱們只有從這小的身上做文章了。他若是死了,我們兩個的飯碗可也保不住。你愣著幹嘛,快倒呀。」

只聽「嘩啦」一聲,一盆鹽水盡數倒在鍋子身上。

原本趴在牢房中昏厥多時的鍋子,被這一下徹底驚醒了過來,接著便感到身上的傷口傳來了火燒般的疼痛。他現在無法動彈,只能有氣無力地呻吟幾聲。

隨著意識逐漸清晰,痛覺也逐漸蘇醒,這痛貼著自己的身體肌膚,想逃也無處可逃,想忍,卻忍耐不住。

在這昏暗的牢房中,來自唯一窗口的最後一抹夕陽逐漸淡去,讓他一時之間難以分辨自己的眼睛是閉著還是睜著。

時間逐漸流逝,雖然傷口還在疼痛,不過鍋子卻掙扎著動了動。他勉力爬到牆邊,拚命用手掌支撐著將身體立住,然後將上半身靠在牆上。

其實鍋子挨打的是背部,他只要維持原本趴在地上的姿勢,就不會觸及傷口。他此刻用背靠著牆,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卻是故意為之。

疼痛對人有好處——鍋子如是想到。

越發敏銳的神經不停提醒著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的形狀,也提醒著他過往一天所發生的事情。

毫無疑問,他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他雖心思縝密,卻也算不過掌握更多情報,擁有更大權力,也更清楚世間規則的縣太爺。

從今天堂上的事情看,那太爺是個貪贓枉法的狗官,那按察使是個不明事理的昏官,就連和自己有幾分交情的關青岳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也不知那縣太爺許了他什麼好處,讓他在堂上公然說出那樣的話來。

眼下的情形,指望官府替自己伸張正義已然不現實。若是自己能多花費點時間修習武功,開他個一兩脈,沒準現在就有辦法憑自己的本事脫困並救出荀老闆了。只要身懷武功,就算到時候浪跡天涯,總也有個自保的辦法。

想到這裡,鍋子又在心中將夏採薇前日教授的《武經》默念一遍,閉上眼睛按著經上所述開始修練。

恍惚間兩個時辰過去,鍋子卻也沒感到身體產生任何變化,若不是身上疼痛,他簡直要睡了過去。

雖說這牢房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但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能持續多久。沒準明日縣太爺還會派人逼鍋子畫押認罪,屆時要是他死命不肯,大概又少不得一頓皮肉之苦。

好在太陵縣治安不錯,此刻這大牢之中並沒有多少犯人,因而鍋子反倒能享受「單人單間」的待遇。

鍋子心下煩躁,想看看牢房中唯一的一扇窗戶外頭有些什麼。可惜看不到什麼有價值或是能利用的東西。正當他準備再坐下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站了起來,雖說有些踉蹌,不過居然能夠勉強走動了。

他以前也沒受過這等毒打,挨打的時候混亂之間想得全是此番就算不死,也得躺個十天半月,沒想到這還沒過幾個時辰,自己便能站起來了,著實有些奇怪。

然則鍋子不通醫道,雖說活了二十來歲,但實際上只有半年的記憶,對人體的自愈速度沒什麼分寸。他心裡想著自己雖不會武功,但也算年輕力壯,恢復得快些也屬正常。而且,那日從公良山崖上被那「四當家」踢了下來,第二天還不是照樣行走如常?

有道是「內修一口氣,外練筋骨皮。」鍋子尋思也許夏採薇的話真有幾分道理,自己的「筋骨皮」確實不差。

見自己恢復得很快,鍋子的精神不覺振奮了一些,他相信功夫不負有心人,只要潛心修鍊,終會有所突破。

於是,他又背靠牆壁,靜下心來,繼續按照《武經》上所說,調整自己的吐納和情緒。又過了半個時辰,突覺一陣前所未有的異樣之感。由丹田之中陡然升騰出一股真氣,在體內來回遊走。

鍋子一看有門兒,他不敢放過這種感覺,連忙細細體會。這真氣雖然不怎麼受自己的控制,但無論走至何處,也不會帶來腫脹之感。這情形雖說與《武經》中開脈的描述有幾分相像,卻又不盡相同。

約莫半刻之後,鍋子的鼻子忽然不自覺地動了動。

原來,這牢房之中根本沒有像樣的如廁之處,囚犯們大小解也就只能在牢房的痰盂之中,若是痰盂滿了,就是隨地解決也實屬尋常。時值初夏雨後,潮濕發酵之下,自然整個監牢都充斥著腌臢之物的氣味。

鍋子擅長做菜,對氣味最是敏感。之前光顧著身上的疼痛,還不覺得。此刻牢門之外一陣小風吹過,難聞的氣味隨風飄來,他自是忍受不住。

可就是這短暫的一分神,使得好不容易出現的真氣竄入左臂,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鍋子拍了拍腦門,長嘆一聲,內心極度懊悔。他從進山送糧結識公冶行那天起就一直斷斷續續地利用空餘時間修習武功,這麼長時間下來,這還是頭一次感受到真氣。沒準只要再堅持一下,就有開脈的可能。

說來說去,都怪自己心智不堅,錯過了絕佳的機會,這下想要再修出那真氣,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緣了。

鍋子這廂正自怨自艾,猶豫著要不要再找找感覺,卻忽然聽到牢門之外傳來一陣動靜。只聽有人悶哼一聲,接著便是倒地的聲音。如是反覆幾次,竟似是牢房裡的看守都被人打暈了!

他還來不及細想怎麼回事,便聽一個熟悉而有讓人有幾分溫暖的聲音在牢門之外道:「鍋子,你怎麼樣?我來救你了。」

這一下鍋子大喜過望,只因他認得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夏採薇。

「你怎麼來了,劫獄可是犯法的事情。」鍋子不無擔憂道。

「這有什麼關係?他們白日里以文亂法,我晚上就給他來個以武犯禁。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快走罷。」說完,她從懷裡掏出剛才從看守身上取得的牢門鑰匙,試了幾下,而後將鎖打開。

鍋子見她不懼艱險,還特地跑到大牢中來救自己,一時之間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反倒一句都說不出。

二人逃出大牢之外,月光將二人的面孔逐漸照得清晰。

「你……他們打你了么?」夏採薇看到鍋子背上血淋淋的傷口驚訝道。

「不打緊。」鍋子擺了擺手。

「我扶你吧。」

還不等反應,鍋子便覺得自己的胳膊被一個柔軟的身體靠住。一瞬之間,他只覺得一股血氣直衝腦門,心臟也幾乎要跳出來一般。更要命的是,從夏採薇的身上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少女體香,撩得他心神蕩漾。

「你愣著幹嘛,快走啊。」夏採薇可不知道鍋子內心多了這多戲,催促道。

她攙扶鍋子來到大牢門口,正要出門,鍋子卻忽然想到自己光顧著逃命,把荀老闆落在了牢房之中。按照白天的情形,這案子似乎沒了翻案的可能,不如一起逃獄沒準還能求得一線生機。

他正想求夏採薇回頭再救荀老闆時,卻忽然發現她不知何時放開了自己的胳膊,警惕地盯著前方。

鍋子還在納悶,卻聽到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一陣怪笑聲,而後一個沙啞難聽的聲音開腔道:「你這丫頭,年紀輕輕倒果真有幾分本事。也罷,我就給你個痛快吧。」

「你自己小心,來者不善。」夏採薇輕聲叮囑道。

鍋子知道厲害,即使是那日到了那鐮刀岡上,他也沒見夏採薇如此緊張。

二人東張西望間,卻見監獄大門的陰影之中,一個身形慢慢現身。

來人七尺來高,身形粗壯,身著夜行衣,黑布蒙面,身後背著一桿長槍。

「閣下是誰?為何攔住我等去路?」夏採薇問道。

長槍這武器因為攜帶不便,若是使用者自身氣力不夠,用起來又會頗為笨重,因此在江湖之上並不常見。倒是在那講究團隊和陣列作戰的軍隊中,每每能看到這件兵器的身影。夏採薇看不透對方來歷,只得先行出言試探。

「呵呵」那人冷笑道:「按照江湖上的慣例,先開口問對方來歷的人,往往是露怯的。至少先要裝得像那麼回事才好行走江湖,你說是不是?姑娘?」

夏採薇並不答話,只冷哼了一聲。

那黑衣人見夏採薇不答話似乎感到有些尷尬和無趣,他腳上往後一靠,身後斜背著的長槍轉了一百八十度,恰好被他握在手中。

夏採薇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此刻也只能仗劍出鞘。

那黑衣人見了炎嘆赤紅色的光芒,並未遮住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艷羨,嘴上道:「哦……就是這把劍嗎?果真是一把好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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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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