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別有用心（6）
陸小攸坐在一旁陪笑，也不插話，更不搭話，每逢段楠楠想跟她提起什麼話，她也僅僅是微笑，帶著一臉茫然不解的看著段楠楠。
不久，段楠楠又一次哭泣起來，抓了陸小攸的手，哭喊著。「小攸啊，這事兒都是因為你而起，你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陸小攸驚訝的問道:「這有我什麼事兒？」
段楠楠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陸小攸，哭著，帶著幾分指責。「都是你丫頭說要抄書，抄抄抄，這下好了，我家孩子被炒了！哎呦喂，這可讓我以後怎麼辦啊！小攸啊，你可得幫幫二嬸子我啊！」
陸小攸微微挑起眉頭，心一沉，二嬸子總算是要說正題了。
就知道段楠楠上門，沒好事。
「二嬸子，我還是一個孩子。」陸小攸語重心長的提醒著。
段楠楠愣了一下，看向娃娃臉，粉嘟嘟的陸小攸，這小孩子的模樣確實能糊弄人。但是段楠楠心裡清楚，這小丫頭心裡有主意，比老周家的幾個丫頭都機靈幾倍。
再者說，陸小攸手裡還有白花花的五兩白花銀呢！
為了孩子，豁出去這老臉，也要把陸小攸套個乾淨！
段楠楠擦了一下眼淚，紅通通的眼睛，望著陸小攸，道:「小攸啊，你不小了。你今年十四了，該找婆家了。這事兒，包在二嬸子身上。」
陸小攸聽了，無語。
她娘親都不干預她的親事兒，這段楠楠倒是很有周家管事人的風範。但是，段楠楠管錯人了。她陸小攸心裡一下打造自己的商業帝國，哪裡有心思風花雪月？
陸小攸淡淡的笑著，看著段楠楠一個人自說自答，倒也自得其樂。
段楠楠思量一下，心頭一樂，這事兒還真有好人家。她一轉頭，對著李雨蔓又把那話說了一遍，一再保證給陸小攸找個好婆家。
李雨蔓訕笑。「二弟媳婦，我家孩子的事兒我自當掛心，孩子也有孩子的主意，咱們做大人的，只管養好她們，照顧好他們就行。」
段楠楠崛起了嘴，不贊同李雨蔓的說法。左右一想，跟她也沒關係，也就拋開了問題，轉而老話重提。「大嫂子，我家孩子輟學都是你家小攸給鬧的，這事兒你不能不管吧？你忍心看著孩子去做一個搬磚的？」
陸小攸抿嘴，二嬸子話里話外瞧不上搬磚的，只怕對二叔也看不上。不曉得當初段楠楠是怎麼嫁給二叔的，只怕段楠楠心裡不痛快的多。
二叔從十三歲搬磚，一直到現在，專業搬磚二十餘年。
這些都是樂呵呵，喜歡聊天的二叔說的。二叔特喜歡聊天，和周野田一個性格。
陸小攸不禁明白了為啥周野田那麼像野孩子，也許，出自二叔。認真學習，較真的周野村，倒是和二嬸子一模一樣。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坐在另一邊的李雨蔓聽了段楠楠的話，這心裏面不是滋味。
怎麼反反覆復說孩子不能讀書，是陸小攸的責任？
這事兒跟陸小攸有什麼關係！
李雨蔓左右想了一下，這心裏面就曉得段楠楠打著什麼主意，也明白了段楠楠的來意。
她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二弟媳婦，咱們為了孩子過得好，苦點累點都值得。你的孩子不能讀書，我心裡也惋惜，可憐孩子們了。」李雨蔓話鋒一轉，夾雜著冷冽暴風驟雨。「但是，得罪村裡教書先生的是周野田那個孩子，跟我家陸小攸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你要想責怪我家陸小攸，我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段楠楠眨了幾下眼睛，轉眼之間，不再訴苦，也不哭了。
她擦掉眼淚，一本正經的坐好，掃了一眼陸小攸，又看冷臉的李雨蔓。
「大嫂子，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家周野村是有出息的，他以後是當大官的人。你家害的我家孩子沒書讀，看村裡人怎麼罵你們。你們用心何其惡毒，純心禍害我們周家，不讓我們周家好過。你自己好好思量一下，你該怎麼做。」
陸小攸聽了，還真覺得二嬸子玩起手段是一套一套的。
先軟后硬。
這來之前，早就想好怎麼對付她們母女兩個人了吧。
她多看了段楠楠一眼，開始防備著段楠楠。
這個女人有著一股兒韌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只怕以後會是一個麻煩。
陸小攸微微一笑，望著李雨蔓，又看看段楠楠，直接問道:「二嬸子，說出你的目的。」
陸小攸度量著段楠楠的厚臉皮。
她心裡早知道段楠楠是惦記上她手裡的五兩銀子了，卻想知道段楠楠會不會好意思張口搶錢，若是好意思，又會拿走多少錢。
段楠楠嘿嘿笑了，她露出了幾分不好意思，但是卻沒有半分猶豫。
「五兩白銀。」
段楠楠伸出她黝黑的手掌，比劃著數字五。
陸小攸好心情的數著: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五根。隨著她數數的字數不斷增加，段楠楠那張老臉不斷漲紅。
陸小攸抬眼看去，暗道段楠楠臉皮真厚，竟然一口氣拿走她所有的錢！
黑！
心真黑！
她還沒說話，李雨蔓便驚訝了，直呼:「段楠楠！你是不是瘋了！孩子的錢，你都要昧下去？」
「我沒瘋！你知不知道周野村是周家重點培養的書生！」段楠楠以更大的聲音回答。
李雨蔓停頓了一下，周家將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周野村身上。
那個孩子挺乖的，見面笑嘻嘻的打招呼，有空的時候也幫忙澆菜，施肥，是一個拿的起放的下的男娃。
周野村學習也不錯，在村裡教書先生哪兒有很好的口碑。
再過半年，就該參加鄉試了，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周野村放棄學業就太可惜了。
鄉試過了，便是秀才。
整個景賢村僅僅有一個秀才，那就是教書先生。
可見在景賢村培養一個優秀的秀才有多難，更何況，周野村確實有不錯的學習能力。
李雨蔓心裡的天平慢慢傾斜，不為張牙舞爪的段楠楠，而是因為文質彬彬，懂事兒的周野村。
李雨蔓期盼地望著陸小攸，她欲要張口，卻被陸小攸率先給攔住了。
「二嬸子。」陸小攸喊了一聲，又道:「我是一個孩子，手裡存錢也是想買好吃的，你拿走我的錢，等於奪走我的口糧，這事兒放在別人家是遭人唾罵的，我看你是我二嬸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段楠楠笑了。「還是小攸懂事。」
陸小攸沒笑，轉而起身，去了一旁的書桌。
那是她從自己家帶來的書桌，閑的時候，她都會拿一本書，坐在窗檯。
她來到書桌前，抽出一張白色的宣紙，平鋪在桌面。她拿起研磨的石頭，輕輕的划著硯台。
她奇怪的舉動，讓段楠楠心裡疑惑。
「小攸，你在幹嘛？」
「寫借條。」
「寫那個玩意幹嘛？」
陸小攸一邊研墨水，一邊低頭說道:「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二嬸子想拿去用一用，我也不會小氣。老話說親兄弟明算賬，即便你是我嬸子，咱們也得算清楚。這個民間借貸收取高額的利息，咱們是一家人，我就收你一份利，意思意思就行了。」
段楠楠有些生氣，她活了這麼久，頭一次遇到家裡人還算賬，寫借條的。
段楠楠在這會兒把陸小攸看成了周家的人。
凡是對她有利的，她都會把對方當親人。若是對她不利，則是翻臉無情。
段楠楠張口要拒絕，不想寫什麼借條。這錢拿走就沒想還。
陸小攸回頭，淡淡的說道:「二嬸子又不想拿錢了嗎？」
段楠楠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今日必須拿到錢，她要把孩子送到鎮上讀書，他必須要考中秀才，有朝一日，金榜題名！
「行了行了，你寫吧。」段楠楠一臉不耐煩，惱怒的瞪了一眼陸小攸。這個小混蛋的點子真多。
她來這個屋子前，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對付李雨蔓和陸小攸，卻不想在臨門一腳，被小丫頭給挖了個坑，她還不得不跳！
「二嬸子，你先別惱，我還有幾點要求要提一下。」陸小攸淡笑，一點都不害怕段楠楠惱。
等她說完，只怕段楠楠的臉會成鍋底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