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別有用心（3）
李雨蔓站在院子，一動不動。
在她眼前的一群人紛紛打量著她身上穿著的衣服，那是一件青色的布衣，上面打了兩個補丁，儘管她極力用同色布料掩飾她的補丁，卻還是暴露了出來。
她穿了同色的裙子，裙子七八個補丁，不同顏色，看上去倒也整整齊齊的。
李雨蔓潔白無瑕的臉上爬上了紅暈，在以前，誰敢說她衣服一句不好，她非得掌摑那個人的賤嘴不可。但是，她來到了山村后，早就把補丁衣服當做日常，並不覺得奇怪。
這會兒被段楠楠提起，反倒勾起了她的回憶。
陸小攸揚起臉孔，看著身邊熟悉的娘親，她看上去微微有些惱怒，很快就轉化為平淡了。在陸小攸的心底，總覺得娘親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不知道經歷過什麼樣的委屈，才能面對村裡這些奇葩的人，仍舊是心平氣和的對待，從來不抱怨，更不會說一句不滿的話。
李雨蔓柔柔一笑，不冷不熱的說道：「小本生意，賺個生活費。眼看著周正牛的大兒子十五歲了，該尋摸一個好姑娘了，家裡該替他準備準備聘禮，也好給他找個如意的人兒。二弟妹，你家兒子多，各個有出息，你最明白為兒子考慮的母親的心情的。」
李雨蔓笑著將話題丟給了段楠楠，她不想讓周家人的視線放在自己的身上。凡是說起孩子，母親的話都是滔滔不絕的。
李雨蔓心想說道周野村和周野田，這個段楠楠必然要好好誇讚讀書好的周野村，活潑的周野田，然後，嬉嬉笑笑，今天的不愉快就翻過去了。
恩，想想很美好，卻不想戳到了段楠楠。
說道孩子，恰好說中了今日段楠楠最煩心的事兒。
段楠楠聞聲，狠狠地瞪著陸小攸。
陸小攸心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段楠楠一步步朝著陸小攸走過來，察覺不對勁兒的陸小攸，連忙小跑著躲在了周正牛的身後。
周正牛也感受到了段楠楠的怒火，連忙攔下段楠楠，問道：「二弟媳婦，你這個咋個了？」
「小野蹄子，你別躲！你個拖油瓶，吃我們周家的，喝我們周家的，住在我們周家，到頭來，你竟然窩裡反？！你個白眼狼，虧我待你和你娘那麼好，你就這麼害我們一家啊？！」段楠楠紅了眼眶，她張牙舞爪的朝著陸小攸走去，一邊叫罵著，一邊尋找著掃把。
忽然，餘光之中掃到了一把掃把。掃把褪了葉子，只剩下乾巴巴的枝幹。被掃一棍，疼是其次，主要是刺傷就不好了。
陸小攸嚇得大叫一聲，連忙拉著周正牛來到了廚房，她將廚房的門一關，留周正牛守候在門口保護著她，同時大聲喊道：「你個二嬸子忒沒道理，我做了什麼，你就要打我？」
站在門口的段楠楠，冷眼掃了一下周正牛，淡淡說道：「大哥，你是男人，我不跟你動手，你讓開，我要好好替你教訓一下孩子，什麼白眼狼，竟然要害死你弟弟的兒子！」
「什麼？！」周正牛聽到害死弟弟的兒子，就不淡定了。
自家弟弟的兒子是弟弟最寶貝的了，他個人也很寶貝兒子，兒子就是他們老周家的未來。
周正牛遲疑了一下，這時候，段楠楠推了一把周正牛，將周正牛推到了一邊。
周正牛猝不及防，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摔倒在地，在他回過神的時候，段楠楠死命推著廚房的門，卻沒有推開。
段楠楠站在門外叫罵道：「你個小野蹄子，你知不知道我們全家都指望著兒子呢？！你可好，一下子就掐死我們的活頭了，我們要你幹嘛？！賣了你好了！」
這時候，陸小攸不再是福氣，而是一個可恨的拖油瓶。
別提什麼親家的事兒了，這會兒的段楠楠，恨不得親手揍的陸小攸生活不能自理。
陸小攸躲在廚房，眼睛掃了廚房一眼，實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幫助她抵擋住段楠楠的撞門，她只能自己一個人以瘦弱的身體，抵擋狀如牛的段楠楠。
陸小攸背靠著廚房的門，死命抵擋著，一面喊道：「你總是說我害了你們家，你倒是說說我做了什麼？！平白冤枉我，這就是你們周家人的秉性？！」
「混賬，若不是你沒有和李先生好好說話，怎麼會害得我家周野田自討沒趣？！若不是你從中攪和，我家周野村也不會輟學在家，永遠不能去李先生哪兒學習，這一切都是你個小野蹄子給鬧騰的！」段楠楠想到夜夜抱著被子哭泣的周野村，更覺得心疼了。
他們家的周野村學習最好，全家都指望著周野村升官發財，接他們去享福呢。
這下子，昔日的天才躲在被窩裡哭，根本不敢讓家裡人發現。
段楠楠說來說去，都是陸小攸一個人的錯。她的聲音很高，整個院子里都聽到了。門外，零星幾個人探著腦袋，湊這熱鬧。
「周二嫂子，小孩子胡鬧一下正常的，你別跟孩子置氣。你家周野村和周野田是男孩子，不會受委屈的，你就別為難一個女娃娃了。」其中一個道。
另一個不同意，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憑什麼女孩就不能受氣，男娃就必須受氣啊？」
「唉，你也知道周家周野田那個小野孩子，他要是受氣的話，不得把周家的房子給揭了？這會兒他不在，不就是沒有受氣。你看周二嫂子對付一個小娃娃，你忍心啊？」哪一個又回道。
另一個聽了點頭，附和道：「說的對，周野田那個皮小子一點兒委屈都吃不下的，倒是周野村是一個大度的。唉，我說周二嫂子，人家一個小女娃娃來你們家沒有幾天，你就拿著掃帚追著人家打，這樣不好吧？」
段楠楠心底反感，她們家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外人插嘴了？
再者說，她們家周野村和周野田的未來都被陸小攸一個人給糟蹋了，她心裡憋悶著呢！
「你們懂什麼？！去去去，該幹嘛幹嘛去，別管我的事兒！」段楠楠大聲喊著，不耐煩的板著臉，一邊驅趕著眾人。
躲在廚房裡的陸小攸，很納悶。
段楠楠口口聲聲說她害了周家，害死了段楠楠一家什麼的，可是她最近很乖，一直都跟著賣早點兒，哪裡有時間去作惡？
陸小攸皺起眉頭，總覺得事情跟她抄書的事兒逃不掉干係。她最近和段楠楠的交集，只有安排周野田去抄書的事兒，這事兒李先生給拒絕了，想必是段楠楠懷恨在心。
可是，她害了老周家這話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陸小攸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議論聲，站起身，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門外的人們都是熟悉的一條街的人。她喊道：「二嬸子，你要打要罵，都給我一個理由，不然我不服氣！」
「哼！若不是你，我家周野村早就考中秀才了！都是因為你，他才不能去李先生哪兒讀書，現在只能窩囊的留在家！」段楠楠大聲的回應，每次想到兒子不能讀書，恨的壓根痒痒的。
陸小攸則是滿臉驚訝，沒想到李先生這次真的怒了，說什麼都不想和段楠楠有交集的樣子，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得意門生。
看來，事情很嚴重了。
難怪段楠楠瘋了一般，追著她打。
這一切，都是因為周野村的未來沒有了呀。
陸小攸皺起眉頭，她也沒有想到李先生會做的這麼絕，也許是真的討厭段楠楠了吧。可惜，這個婦女才不會覺得是因為她自己，只會把責任推卸給年紀小的陸小攸身上。
陸小攸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聽到門外發生了一聲怒吼聲，接著，就是一陣兒雜亂的腳步，還有段楠楠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她趴在了廚房的門縫看，看到了門外的場景。
「啊！！！！」周野村想到背地裡娘親評價自己為窩囊，又羞又惱，燒紅了臉，大喊著，小跑著離開了周家。
段楠楠猛然回頭，看到周野村的那一秒慌了。
看到周野村瘋狂的跑出去，段楠楠有些愧疚。她深深地覺得自己傷害到了兒子，連忙追了上去。
「周野村，你站住！！！」段楠楠追在後面，大聲的喊著。
陸小攸推開了門，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看著門口。
等了一會兒，段楠楠沒有回來，周野村也沒有回來，她更覺得納悶。
「小混蛋，瞧你乾的什麼好事兒！」周氏豆芽看著她就罵，隨後也跟著跑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陸小攸，更覺得一頭霧水。
發生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