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別有用心（2）
良久。
寧世秀一個人安靜的吃著早飯。
太陽高高的掛著，直到中午。
李雨蔓擰著眉頭，看向了周正牛，擔憂的問道：「咱們回去太晚，只怕你娘又該埋怨了。」
她是以寡婦的身份嫁給了周正牛，本來就不討周氏豆芽的喜歡，沒事兒就要挑毛病的。這段時間，她為了躲避周氏豆芽，都是跟著出來賣早餐的。
但是，但凡她回去晚一點兒，下午的時候，周氏豆芽就能在她耳邊嘮叨一個下午。
往往都是趁著周正牛不在家的時候，周氏豆芽最猖狂。
下午的時候，周正牛會去找點兒零散的活兒去做，一點兒都沒有閑下來的意思，反倒是李雨蔓下午會留在家裡，處理家裡的事物。
比如說：洗衣服，掃地，洗碗，擦桌子，澆菜，施肥，跟著周氏下地里給玉米拔草等等……
李雨蔓嘆了口氣，本來不想喝周正牛說周氏豆芽的事兒，但她實在是想到了周氏豆芽在耳畔的嘮叨，心裡就堵得慌。
周正牛凝眉，五大三粗的壯漢站起身，來到了寧世秀的桌子前。
周正牛抱拳。道：「這位公子，我們要打烊了，請你吃的快一點行嗎？」
寧世秀又從小廝的懷裡拽了一張乾淨的帕子，秀氣的擦拭著嘴角，淡淡的微笑，抬起他那張粉嫩可愛的臉蛋，笑嘻嘻的說道：「再等一個時辰，我就吃好了。」
周正牛嚇得眼睛睜大了，還要一個時辰？
這男子好能吃啊！
周正牛上下打量著吃飯的少年，那張臉蛋白白凈凈的，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整個翩翩少年郎。在這個小鎮上，有這等樣貌，氣質的，真心難找出於他無二的人。
周正牛見識過平安鄉的縣令家的小公子，那模樣比這位爺差多了，更比不上這位爺淡定的氣質。只看這一眼，周正牛便覺得此子不一般。
「爺，今日就算我請你的，還請你快快離開吧，我們要打烊了。」周正牛無奈拒絕，他不忍心讓李雨蔓跟著他受苦，只能割肉一般，捨棄一碗小米粥，一斤油條了。
「咦，你倒是說說小爺為何要走？小爺是吃不起你小米粥的人嗎？」寧世秀撐開了手掌里的扇子，搖曳兩下，笑眯眯的望著周正牛。
一旁站著的小廝瞪了一眼周正牛，從懷裡拿出一兩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廝冷聲說道：「這一兩銀子是我家少爺的飯錢，不用著零。我家少爺吃飯喜歡清靜，你快快離開，別打擾我們吃飯。」
「你……」怎麼說話呢？！周正牛氣極，話只說了一半，就被陸小攸給攔下來了。
陸小攸笑著走過來，拉了一下周正牛的袖子，這才扭頭對著小廝說了兩句。「一兩銀子買下桌椅板凳，還有那小米粥的碗，放油條的盤子，足矣。」
「娘，我們收拾收拾回家吧，這裡就留給他們慢慢吃。」陸小攸扭頭喊了一聲，她也知道李雨蔓的為難。
李雨蔓面露難色，得罪客人可不好啊。
可是，陸小攸執意離開，周正牛也點了頭，李雨蔓無奈幫襯著收拾好了東西。周正牛牽來了驢子，套在木板車上，又把木桶等用具搬上了車。
陸小攸嘀咕道：「下次啊，我們家要防著這位大公子了。他一來，咱們就收攤，省的等他一個人吃飯，咱們反倒耽誤家裡事兒。」
「小攸，你怎麼說話呢。」李雨蔓壓低了聲音，輕聲教訓著。
怎麼看這位大公子也是有錢人，有素質的人，若是和陸曉攸計較起來，只怕是陸小攸要吃點兒苦頭了。
李雨蔓不贊同陸小攸的作為，忙上前抱起陸小攸，把她放在了木板車上。
周正牛也悶悶的回應道：「我看小攸說的對，這位少爺一時興起來吃一頓，咱們反倒耽誤自家農活，你還要受氣，平白為他一個人受氣做什麼？」
「哎……」李雨蔓嘆口氣，沒再說陸小攸，反倒將陸小攸拉入懷裡，抱著閨女，坐在馬車上，晃晃悠悠的回家。
殊不知，他們幾個人的討論聲音再低，也被從小習武出身的寧世秀聽得清清楚楚。
寧世秀黑了臉，氣呼呼的扇著扇子，冷冷的看著那蠢驢拉著的木板車，那個小姑娘說話真是惡毒啊。
竟然不做他的生意，還要躲著他？
他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麼損過，更沒有被人無視過。
想他在京都的時候，多少女孩子上趕著對他好，多少伯父伯母誇讚他是懂禮貌的孩子，多少人覺得他是一個潛力無窮的少年。
反倒是在小小的璞玉鎮，遇到了平生頭一次的擠兌。
「哼！以後我天天來吃，看你們這家能不能躲開？！」寧世秀氣的嘀咕了一句，心頭點燃了怒火，他掃了一眼小廝，又道：「小鳩，你說小爺的人品如何？」
小廝綳著臉想了一會兒，他的名字叫小鳩，是這位爺給起的名字，他也不記得自己原名叫什麼了。自從他5歲跟著爺之後，他的生活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從來都不知道人生可以這麼精彩，跟著寧世秀后，他越發的喜歡笑了。
「爺，小鳩只記得當今聖上只誇讚過您，您的人品是得到最高榮譽的。」小鳩笑了，他還記得少爺得到稱讚的時候，高興的在深夜裡拉著他聊了一夜。
聊的話題，全部是人生大事兒。
比如說該怎麼報效國家，比如說人生該怎麼精彩活著，比如說隔壁街的某官員的女兒是有名的美女，卻入不得他的眼，等等。
寧世秀板著臉，沒有了當初的驕傲和喜悅。
他被陸小攸氣的那一下，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卻很快放下了。
他搖曳著扇子，又問道：「小鳩，我讓你找的好酒，你可找到了？」
「爺，您打小就喜歡喝酒，品酒，對酒的要求是最高的。咱們這兩年走遍了整個華夏國，卻沒有找到您最喜歡喝的酒。凡是遇到好的呢，您也只是喝兩口，就覺得沒趣了。若是遇到不好的，您也品兩口，再也不動了，小鳩八方打聽之下，聽說璞玉鎮有好酒，便帶著您來了。哪裡知道那霸佔好酒的酒庄老闆說是八十年的女兒紅，是他小姑的極品女兒紅，說什麼也不賣啊。」
「他小姑一輩子未嫁？」
聽到女兒紅，就讓寧世秀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八十年的女兒紅是一壇好酒，卻也代表著一個好姑娘八十年都沒有出嫁。
小廝噗嗤笑了，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這家精通釀酒，又喜歡博一個好彩頭，就招了一個入贅的，等到八十年後，才讓一對兒新人進入了洞房。」
寧世秀嘴角抽搐，等了八十年才進入洞房。
這時候的寧世秀絕對想不到，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苦等八年才成親。
小廝瞄了一眼少爺的臉色，曉得少爺的想法就跟自己當初一樣，不過少爺含蓄了一點兒，沒有問出來，他作為少爺的貼身小廝，也該體貼的說出來。
「少爺，這入贅的男子還有一個妾，生了三個男娃，一個女娃，日子好過著呢。等到一對兒新人成婚那天，又給買了兩個小妾伺候著，安詳的度過了晚年呢。」
寧世秀扯了一下嘴角，卻笑不出來。
「唉，可憐了一個女人守了八十年，卻被家人這般利用了。」
自家娘親說過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尋常，奈何他潔癖深重，老人家還估計他這輩子都找不著媳婦了呢。
寧世秀淡淡的笑著，問道：「他家果真不賣？」
「少爺，他家真不賣。」小鳩回答道。
寧世秀的眉宇間透出淡淡的豁達，站起身，揮一揮衣袖，喊道：「走，跟爺一起去會會這家酒庄老闆！」
……
景賢村的村頭，一輛木板車緩緩走過來。
陸小攸從坐上車之後，格外的安靜，她心底惦記著賺錢的事兒。自從不能抄書後，她的經濟來源就斷了，然而她個人事業還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一來，她想要縫製現代的手提袋，卻發現古代的布料並不適合做手提袋，最後無疾而終。
二來，做她的老本行，卻也需要很大的前期投入，更何況，她現在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陸小攸嘆口氣，自己釀酒的技術很好，卻苦於投資很大。
她雖說賺了一點兒，卻仍舊不夠，還需要一筆巨款，她才能動手釀酒。
想到此，陸小攸的臉上露出了不屬於孩子的愁苦臉。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木板車停在了周家的門口，幾個人連忙下車，忙不迭的收拾東西，早點把木桶洗的乾淨，又去準備明天早餐的東西。
忙完之後，周正牛喊了一聲。「娘，家裡還有飯嗎？好餓啊！」
「吵吵什麼？！你們出門吃香的喝辣的，還有臉回來吃飯啊？！」周氏豆芽走出正廳，來到院子里，猛然大喝。
李雨蔓傻眼了，陸小攸皺起了眉頭，心裡嘆口氣，這家周奶奶又要開始鬧騰了。
可惜，這一次沒有了二嬸子當和事老，周奶奶可有機會逞威風了。
「喲，這不是大嫂嘛。」段楠楠怪裡怪氣的喊了一聲，眼睛打量著李雨蔓的衣服，譏笑道：「大嫂和大哥做生意了，有錢了，怎麼不換一身新衣服穿穿？」
完了，二嬸子加入了周奶奶的陣營。
陸小攸心裡喊了一聲慘了。
她更覺得周家不是一個久留之地，哎，當初她真該阻止娘親再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