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樁舊事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一樁舊事

對齊興國來說,他的良知早在這些年中的朝堂中覆滅了,眼前黃武的死活和他又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倒是也希望黃武就直接死了算了,省得讓齊安把他帶到這裏噁心他們齊家。

所以在冷漠看了一眼黃武后,齊興國冷漠道:「駙馬講這話,是想說難不成我派了此人去殺你不成?那你問問他本人不就知道了。」。

這會黃武被齊安治癒了一些,算是勉強能站立起來,而剛才由於他爬在地上,倒是沒有幾個人去注意他的相貌,待到這會他站起身來着實也嚇了一跳。

見他一陣臉上,溝溝壑壑滿是猙獰恐怖的傷口,若不是一雙眼睛中還透著許些人性,很難想像著這會是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

齊安對着黃武道:「你倒是說說看,是誰派你來殺我的?我想着偌大的永安,就那麼幾家有能耐來殺我!」。

但是黃武卻是一聲不吭,突然伸出一隻手,然後異畫成虎掌掏向了自己心臟。

雖然齊興國待他涼薄,但過去乃至在此以前他待他還是非常好的,他無以為報,只能殺自己報答他們。而做完這一切,他向著齊興國所載在的方向跪了下去。

雖然齊安從這之中看出來黃武和齊興國的聯繫,可是後者不說,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也眼看着齊安冷冰冰看着他,齊興國冷笑一聲道:「駙馬看我幹什麼?這事情又和我沒有關係,看我難道就能說明,人是我齊家派去殺你們的。」。

黃武直接死去,齊安自然拿他沒轍。

但他卻提開此事不說,然後笑着對在場人道:「我看鐵大人審理這案子總是不能直問要害,不如我來審理這個案子怎樣?」。

鐵南盧因為前面被齊安威脅,哪怕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但也只得點點頭。

齊安接着傳喚了一人上來,正是白澤舒。

而齊家在看到白澤舒的一瞬間面色大變,尤其是齊興國滿臉都是疑惑和不解。

有關這次的案子,很關鍵一個部分在於就是白澤舒,所以在白澤舒進永安以後,他便派人去暗殺過他!但這一切都被齊安早早預料到,所以親自過去保下了白澤舒。

而其實在這次審理案子的時候,凌冬一開始就準備帶白澤舒過來的,但齊安為了防止齊家在他們來刑部以前做什麼手腳,便叮囑讓白澤舒後來。

而現在白澤舒趕來一切都是剛剛好!

一起面色有變化的,還有幽王,在此以前他聽書白澤舒到永安以後,自己也派人殺過他,因為要是白澤舒到了審理現場,他要威脅控制齊家的手段就會落空。

因為此人掌握著劉洪德最直接的證據,他就是巧舌如簧都沒得洗。

而看得白澤舒,不知為何,劉洪德卻有一種解脫,在來永安的前一夜,他們聊了很多。

似乎也是為了放心讓劉洪德講出一切,白澤舒走到他面前悄悄告訴他:「有什麼你且放心講就好,那位三先生把你的妻兒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說的三先生自然就是指齊安。

劉洪德眼神中透漏著許些疑惑,又見他似乎不是很相信,白澤舒將一根發簪了出來。

那根發簪算不上多麼名貴,但卻是曾經他送給齊祝水的東西,有了它,他自是相信了白澤舒的話。

接下來他便毫無保留,將這些年做下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說了出來,而隨着他講話,齊興國和齊興虎的面色都很難看。

另外一邊,幽王則是對身邊的人給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很明了,讓他們幫着齊家去說一些話。雖說他原來的目的是想要控制齊家,但看現在齊安的態度,是直接要把齊家給整死,直接要他垮台……

而齊家這些日子以來也是幫了他不少。

另外一邊,隨着劉洪德繼續講下去,齊興國終於面色大變對着他大吼道:「夠了!你要陷害老夫也不編造個像樣點的理由,說這麼些話是想幹什麼?」。

劉洪德則是冷笑一聲道:「岳父大人……你就為了多從未我手裏分點錢,不惜雇來殺手殺你自己女兒,事後還栽贓給我!這難道不是岳父大人你做的?」。

聽到這裏,齊興國越發顯得憤怒,面色通紅大罵道:「夠了!你這無恥賊,虧老夫我想着怎麼來救你,你倒好啊!對我倒打一耙!」。

甚至大有起身給劉洪德掌摑的趨勢。

齊安看着他過激的反應,然後饒有興趣笑着道:「有倒是人越是做過什麼,人就越是想掩飾什麼,齊大人,你又掩飾什麼?」。

這讓齊興國心中的憤怒簡直到達了極點,他但最終指著齊安只說出了一個:「你……」。

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而周圍人聽到這些言語,且不說真假,直接議論了起來:

「都說虎毒不食子,這是不是有些……太……」

「哎!別亂說去!齊興國大人的為人咋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人?我看呢,是劉洪德見齊大人沒有救他的意思,他想栽贓齊大人!」

「說不準啊!如今這世道,我越做官越糊塗,許多事情都看不出真假聊,有的人模人樣,說不定實際是人模狗樣!」

……

一眾人說着,話里有真有家,各自的點評和觀點又都是好壞各一半。

可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聽到齊興國和齊興虎的耳朵里,非常難受,齊興虎更是把自己椅子的扶手都給捏的稀碎。

可偏偏他們還就不能做些什麼,那倒顯得他們心虛了。

到了這個局面,幽王明白自己要是再不幫齊家說些話,齊家離妃也不遠了,他道:「以本王看來,劉洪德說的這些,沒有證據,無法考究!倒不如說,是劉洪德眼看自己要死了,他的老丈人齊興國大人不救他,他就狗急跳牆想要栽贓給自己老丈人!」。

頓了一下,他聲音帶着幾分怒意道:「虧的幾天之前,齊大人來找過本王,說本王有沒有辦法保你!真是狼心狗肺!」。

他說的話自是口空白話,因為齊興國根本沒有找過他。

而之所以這麼講,無外乎就是向在場的人說明,他要保齊家,哪個要是不長眼繼續落井下石,以後這永安就再沒他們的容身之地。

果然他話后,剛才的議論之聲頓時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幽王身邊的一個幕僚替齊興國說起了話:「這些年以來,齊大人的作為你們該都是知道的。」。

說着他,便列舉了一些齊興國這些年來的善舉。

有了他開頭,往後的日講話也都是說了齊家的各種話。

而齊安則是到了這裏,停止了說話。

看似是因為幽王的關係,齊家的事情被壓下了,但齊家做的那些事情在場眾人都是心知肚明,齊家的名聲算是徹底一掃而光,更為重要的是,幽王此舉咄咄逼人,一改之前禮賢下士的模樣,這讓在場人對他都生出了抵觸心理。

所以算下來,齊安所預想的效果達到了便是他贏了。

而齊興國這會的心情也很難堪,雖然看似這事情總算是壓了下去,但他齊家的名聲算是到了盡頭,且幽王此舉保下他們,以後幽王要他們話大代價做些什麼,也說不過去!

甚至對幽王來說,他也有點後悔……

雖說是齊家被他給保下了,但他之前辛苦建立起的形象怕是在眾人心裏也要一落千丈。

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但他又轉念一想,既然齊家被他保下了,那日後齊家總該是要出些力的。

不過總之,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而之後,鐵南盧給劉洪德定下所有的罪名后,這件事情就算落幕。

而鐵南盧在經歷了這樣一件事情后,心情一下放鬆了下來,回到家裏卻是什麼都不想干,只想好好休息,但這個時候下人過來道:「老爺,有人想要見你。」。

但對於鐵南盧來說,他今日忙了一天,卻是什麼人都不想見,所以幾乎沒多想,他就示意下人幫來人給趕出去。

但是那,下人接下來卻神色大變道:「那人說了……你要是不見他,後果自負。」。

這自是讓鐵南盧聽老后大怒道:「這是何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這樣威脅老爺我?把他叫進來!」。

本來他今天在外,又是被齊安威脅的,又是被幽王和齊威脅,他心裏就夠憋屈了,如今再有人打擾,他自是氣的很。

但是等來人進來后,他卻怒氣全消了。

來人不是別人,則是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齊安,見到他,鐵南盧是完全不敢生氣,因為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掌握著,所以他諂媚笑道:「駙馬爺……來我這裏是幹什麼呀?」。

齊安則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後道:「大人是刑部尚書,來你這裏自然是讓你來斷一件案子的。」。

說到斷案子,鐵南盧心中一個激靈,他下意識想到這案子會和他有關,但他也不敢講出來,而是打着哈哈道:「駙馬說的案子,說不定京兆衙門也可以斷。」。

誰知,齊安則一擺手道:「這案子他斷不了,他沒那個能力。」。

這讓鐵南盧頓時想到了,齊安說的這案子就是他自己的,可是齊安為何要無緣無故這樣威脅他?他實在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他秉承著拿錢消災的心思一邊和齊安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一邊則是命人拿些兩過來。雖說,這些年以來,自從兒子出事以後,他幾極少去做「貪污納垢」之事,但還是存了不少銀子。

一會兒時間之後,眼見下人抬着一大箱子銀兩過來,他對着齊安道:「駙馬爺……這是我的一點意思,還請你一定收下。」。

這卻是讓齊安不明白了。

見齊安露出疑惑模樣,鐵南盧還以為他嫌棄錢給得少故做如此,然後欲哭無淚道::駙馬爺!小人這些年就攢了這些銀子,你要是再要,我……我真的拿不出來!也是怪我啊,我生了那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齊安頓時明白,他是想到別處去了,然後笑着道:「我不是說這個,而是有件事情要求你。」。

聽到齊安說的不是這個鐵南盧頓時鬆口氣道:「駙馬爺早說嘛!你要小人幫你什麼,只要是能幫的上忙的,小人決計不推辭!」。

齊安則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道:「此話當真?」。

鐵南盧雖然疑惑他為何會這樣看着他,但還是沒有多想,點了點頭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誰知下一刻,當齊安說出來以後,他面色由驚嘆變成了惶恐,再由惶恐變成了麻木。

齊安要他審理的案子是護國公一案,雖說現在連永安三歲大的孩子都知道,當年護國公一案是被冤枉的,但其中的內幕卻如他們這些朝堂要員才知道。

現如今,當年一手操辦此案的周皇時日已經無多,可其中牽扯的人太多了,便是如今的幽王也在裏面。

如果要動這案子,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因為隨着案件調查,當大多數權貴們昔年醜惡被揭露出來,他們會放過鐵南盧?若是如此,他寧可齊安把他兒子那點事情都抖出來。

想了想,他用着異常認真的神色對齊安道:駙馬爺,若是這個案子,那我寧可你把小人兒子的事情抖落出來。「。

看他態度堅決,齊安覺得在逼問他,倒是也問不出什麼東西,想了想他對鐵南盧道:「那當年這案子具體怎樣辦的,你知道嗎?」。

鐵南盧苦笑一聲道:「這個為難小人了,當年的我不過是刑部里的一個小小侍郎,能知道的東西實在有限,若要值得太多,需得問秦大人了。」。

這自然是上一任刑部尚書秦書墨,世人知踏在十年前告老還鄉,但鐵南盧知道,他就在永安城外的一個小道觀里過着隱居生活。

想着,他便將這一切告訴了齊安,並且告知他秦書墨具體居住的地方。

齊安從他嘴裏知道這些消息后,便離開了這裏。

看着他離開,鐵南盧南南自語道:「駙馬爺問這個幹什麼……」。

猛然間,他又想到,看似在今日的審理案子中,駙馬沒有討到多少便宜,但是他卻把幽王和齊家都給弄得顏面掃地。

而究竟想要幹什麼?

一樁十幾年前的舊案子而已,他為何要念念不忘重新提起呢?他完全想不明白。

……

永安城外十里處的閉守觀觀中,法號「不語」的道人向往常一樣,一早推開門打掃著自己的小道觀,一邊打理著自己的花圃。

雖然看上去,他年事已高,但卻手腳麻利,輕鬆就在花圃中把新長出的幾顆雜草除去。正此時他抬起頭,一小隊人馬卻來到了這裏,為首那人生得面紅齒白,樣貌甚是俊美,一雙丹鳳眼甚是漂亮,不美之處在於,那人的神態過於冷清,加之面相有些陰柔,便從他身上察覺到親和感和男子該有的英氣。

隨行的幾人走到這裏,卻是有些累了,對着這白袍公子道:

「少爺,我們走到了這裏,還是歇息一下吧。」

「少爺,我等從西北一路趕來,卻是不曾休息過,實在有些累了。」

……

見到身邊人再三要求,這俊美公子才點了點頭。

幾人向小道觀走去,其中一人對着不語道人道:「道長我等趕了一地的路,甚是勞累,可否在你這小道觀暫且歇歇腳?」。

道人聽罷,點了點頭,然後指著自己嘴巴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是個啞巴,講不出話。

俊美公子一行人別看穿着講究,但等道人給他們用普通茶杯奉來茶后,沒有細究太多,端起就喝了起來。

而俊美公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后道:「道長看來也是個精緻之人。」。

這茶雖然普通,但他喝得出來,這茶卻泡得極為講究,一點茶渣都沒有。

道人聽聞俊美公子的話,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微笑示意。

道人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公子的脖子上並沒有喉結,若他所來不及應該是個女兒家。可聽得他們剛才講是來永安比武招親的,他在心中又不禁感嘆,如今這世道真要亂起來了……

他不知道這「俊美公子」是哪一郡郡公的「公子哥」,但扮作男子來永安比武招親,只是為了明珠公主手裏的兵權倒是煞費苦心。

少頃時刻之後,這些人似乎是休息夠了,便整裝上馬離開了這裏。

正巧在他們離去是,也有一人身着黑衣,和他們迎面撞上,御那俊美公子相比,這黑衣青年就要英武許多了,而這青年正是齊安。

於那俊美公子擦身而過間,齊安看着這公子哥的模樣卻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因為他認識的一個女子也長有一雙丹鳳眼,只是那人卻是個女子。

他不知道,在他遠去以後,那俊美公子停馬也向他看了過去,身邊人不解問道:「殿下……我們不是要趕着去永安救明珠公主嗎?」。

俊美公子點了點頭,隨後用着疑惑的語氣道:「我看着是像他的。」。

不過隨即他又覺得應該是她看錯了,她知道的那人現在生死不知,應該不是他!如今自己回永安,不過是為了報償當年的永安護送之行。

前人剛走,後人又來,老道似乎是沒有想過,自己這小道觀,今日會這麼熱鬧。

於是他清洗了茶具,將它們擺放整齊,準備迎接新來的這人。

可是,就在老道見到齊安的那一瞬間,他卻愣在了原地。可因為明明眼前這個黑衣青年他根本不認識,可他卻覺得熟悉。

而這張容貌,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一個故人,也是他最不想見的的人。

下了馬,齊安則直接向老道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道長……我來這裏找一個人,叫秦書墨?你認識嗎?」。

而聽到這個名字后,這道人又怔了一下,隨後搖搖頭,指著自己的最,示意自己是個啞巴說不了話,但是他剛才的神情卻被齊安又都看在了眼裏。

想到這裏,齊安又對着「不語」道人說到:「那請道長要是見了他以後轉告他,就說是有個叫齊安的年輕人要找他。」。

話罷,齊安上馬準備離開這裏,可誰知就在他上馬以後,這道人卻又叫住了他。

而他也終於想起,齊安這張容貌有些像誰了。那時護國公府二公子齊興邦的相貌,而在多年以前,他和齊興邦算是忘年交朋友。

多年以前,護國公有三位公子,大公子齊興國能言善辯,生得一副好口才,三公子天生神力,將來必定是將帥之才。唯獨二公子,似乎什麼都會上一些,但又什麼都不是專門精通,於他的兄長或是三弟相比,他顯得太過稀鬆平常。

但就是這樣稀鬆平常的齊家二公子卻有着過人的號召力和親和力,這是讓他的兩位兄弟力所不及的能力。

且他為人豪邁豁達,交友甚廣,各地的朋友都交了一些。遠到西北的莽子裏面,竟然也有一些人是他的朋友。

可就是因為他的這是豁達,最終卻又害了他!他交友甚廣是不假,但在護國公案發以後,他的一些朋友為他發聲卻成了通敵叛國的罪證。

而當年的他卻也出賣了齊興邦。

記憶到此為止,他在看向眼前的齊安,只覺得他的相貌卻是和當年的齊興國十分像。只是,當年的護國公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齊興邦若有遺腹子,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他想不通。

而就在齊安離開以前,他還是開口了,他道:「我就是……你不用找了。所以,你是來殺老朽的?」。

齊安卻是笑着又下馬道:「道長為什麼覺得我就是來殺你的呢?或者說,我該叫你秦大人?」。

無語道長笑着道:「我這個閉口禪閉了十幾年終究是破了。還是叫我無語道長好點……秦書墨那不過是我以前的名字。」。

「有區別嗎?」

「還是有的,而且區別很大!以前的我,做了許多錯事,秦書墨這個名字,還是不用的好。」

無語道長給齊安說着,言語中滿是對自己過去名字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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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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