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
勁馬在遼闊的原野上疾馳，風吹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夜幕像是一張巨網在收攏。三支馬隊在靠近蒼涼山的十里之外停駐，三個年輕人在湊耳低語了一陣后，決定分頭行動，實施包圍全殲戰術。
「所有人，都下馬，快！」
三大家族的年輕子弟們紛紛從馬上躍下，以各自家族為準，很快就分成了三撥。
謝家領頭者謝俊、王家領頭者王坤、烏家領頭者烏拉赤聚在一起低聲討論，在商定了攻擊的先後步驟后，手向後一揮，僅留下幾個人看管馬匹，就帶領著本族人馬離開了。
見此情景，躲地遠遠的三個老傢伙均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然後綴在眾人後方。除非遇見極其強大的敵手，不然他們是不會出手的。
「嘎、嘎……」幾聲夜梟的慘叫劃破夜空，聽起來刺耳而滲人。
三族子弟分三方進攻，以形成合殲之勢，為了悄悄地進山，不打草驚蛇，他們在十里之外便下馬。
很快，謝家子弟到達山腳下，這一路上他們也輕易地解決了幾個蒼涼山的暗哨，這讓他們不禁一陣得意。
沿著山路像蠕蟲般前進，遇見響馬，便不動聲色地解決掉，然後將屍體拖到樹窠草叢裡。
遠遠地聽見兩人在對話……
「前幾天搶地那批貨物好東西可真不少啊，不說別的，單絲綢都是每匹一個金幣啊！」
「嘖嘖，那酒可也是好酒啊！只喝了幾口，就讓人暈乎乎的。」
「嘿嘿，李老二，你……偷酒喝了？」
「啊？呃……呃……呵呵，就是卸貨的時候順了一瓶。那酒勁……嘖嘖……」
噗嗤、噗嗤……
兩聲尖刀扎進肉里的悶聲，接著又是兩具拖到草叢裡的屍體。
謝青躲在隊伍的最後，心裡直納悶，平日沒看出來，這些小子殺人也挺不含糊啊！
一個人嘴裡咬著雞腿，邊走邊嘟囔：「李老二，隊長讓你……」他一眼看見地上的一攤血跡立馬愣住了，接著腿開始打顫，因為一把帶血的尖刀在他面前越來越放大。他「啊嗚」一聲，驚駭欲絕地叫嚷：「有人闖山……」之後便重重倒下。
「媽的，還是被驚動了……」謝俊一聲咒罵，「跟我闖，殺死這幫狗娘養的……」
謝俊帶頭衝上去，模樣甚是英武雄壯，像是一頭肆虐的雄師。可惜其他人沒有他那樣的七層功力，所以不能實行英雄主義的單打獨鬥，只好兩兩結合，迅速自發地組成以多斗少的陣勢。
旁邊一間木屋裡瞬間衝出十來個粗壯大漢來，個個手掂著明晃晃的大刀，與闖山者斗在一處。但因為雙方人數實在相差太多，因此根本不能給對方造成致命的威脅，很快就被一股洪流淹沒、吞噬。
小隊長尚算鎮定，從牆角掂了把長槍，往屋外瞅了一眼，一槍戳翻桌上的油燈。油燈「嘭」的一聲破碎，慢慢地燈油漫出來，星點的火苗瞬間放大無數倍，將木屋燎燒。
挺著槍出來，覺得火勢不夠大，不足以及時引發山上人的注意，小隊長又用乾草引燃了，乾脆利落地丟在木屋的屋頂上。屋頂上本就是茅草和竹子覆蓋，這一下得遇干火，登時騰地著起來，霎時火光衝天，濃煙滾滾。
謝俊一刀砍死一個大漢，一點也不膽怯，直接來戰小隊長。小隊長嘿嘿一笑，臉上一道刀疤陰森而恐怖，也不搭話，挺著長槍一槍戳去。
「叮！」
刀槍相擊，綻放一記火花，登時一股大力傳來，將兩人都震地噔噔蹬退了幾步。兩人都有些震驚，謝俊驚訝於對方不過是山腰處的一個小隊長，竟然有著鍊氣五層的實力，若不是自己小心，以六層功力對他，恐怕僅這一下就要心血浮躁。
小隊長也是一臉的震驚，他雖功力不敵謝俊，但是長年與各方勢力征戰，經驗豐富，另外力氣也較謝俊大了不少，因此並沒吃什麼虧。他驚疑不定地盯著謝俊看了一會，沉聲問道：「你是哪方的人馬？」
謝俊冷笑，並不道出，「嘿嘿，戰過再說！」說著，揚了刀又來戰。
小隊長也很硬氣，「才不怕你！看老子殺你個片甲不留！」話是如此說，心裡卻是輪番思量，對方一下子冒出如此多的年輕子弟，難道是落雲城內的三大家族之一？再一對號入座聯想起幾天前的那批貨物，就登時明了了。
「你不說爺爺也能猜得出，你是那落雲城謝家的人對不對？」
「猜出又如何，看我斬你！」謝俊冷笑。不提那批被劫的貨物還好，一提讓他心裡更加惱怒，竟然在自己家族眼皮子底下被人把貨劫了。於是刀式一變，頓時變地更加凌厲急驟，彷如一陣疾風暴雨襲向小隊長。
小隊長見對方發了狠，其架勢完全高於自己，哪裡是自己一個小小鍊氣五層能夠抵擋的，長槍一挑，便回撤了身，也不停留，腳步匆匆地直接往山頂飛去。
謝俊雙眼怒睜，看了一眼周圍，火光照耀著一張張慘烈廝殺的臉，臉上表情千奇百怪千變萬化，有憤怒、驚恐、不安和不舍。現在的情況對謝家來說很不錯，響馬賊已經在短短時間內被謝家子弟解決了七七八八，只有幾個武功稍好的還在頑強抵抗。他出其不意，出現在一個武功最好的人背後，一刀透其胸膛而過。然後手一揮，發號施令道：「快，大部分人跟我上山！」
「嗚——」
「嗚——」
幾聲示警和集結的號角響起，山下和山腰處火光衝天，到處都是廝殺的聲音、不甘與憤怒的大吼、流血與被火燒著的屍體。漸漸的，空氣中開始瀰漫一種燒焦的肉香味，但只要一想起這肉香味來自於人的屍體之上，而非是火堆上架著的滴油的雞鴨，就引人忍不住的一陣噁心和乾嘔。
出現這種情形的多屬三大家族的子弟，儘管平時獵殺妖獸讓他們積累了一些經驗，但此時畢竟對象轉變為了同類，人有思想與智慧，不同於畜生，若非惡貫滿盈殺人如麻之輩，或多或少的會有些不習慣。若不是家族內對於剷除蒼涼山這批響馬的決心比較大，恐怕一些人會受不了精神的崩壓而怯戰或潛逃。
隊伍漸漸地往山頂移動，凡遭遇之處，均未有太大的抵抗力量。畢竟除了六七層的寨主和堂主之外，不可能有人能抵擋三個家族的七層子弟和一群六層子弟的群毆。
漸漸的，山頂上也燒起了火，雜亂而無章，喊殺聲、怒喝聲、肉被撕開的聲音、撲地聲，屍疊成山，血流成河，完全一副人間地獄的模樣，極其混亂不堪。
「大哥，怎麼辦？這夥人來勢洶洶啊？」
「查清楚對手是誰了嗎？」寨主趙梟沉聲問道。
「查清楚了，是落雲城內三大家族的人，不過很奇怪，全都是各個家族內的年輕子弟，並沒有一個老傢伙摻和。」
「實力如何？」
「三個隊伍分三處殺上山來，帶隊的均是七層高手，另外就是六層五層和四層的了，個個武功不俗。再加上他們偷偷摸摸上了山，所以才輕易攻破我們的防線。」
「嗯……」趙梟點了點頭，咬牙吩咐道：「老二，你帶老四老五去阻住一路。老三，你帶老六老七老八去阻住一路。我親自去阻住另一路。好了，時間緊迫，大家都趕緊去吧。」說著，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趕緊布置。
眾人心內急切，都慌忙聚攏殘餘人馬，應敵去了。
趙梟看著這些兄弟離開，燭光映照著他的臉，臉上肌肉抖動，扯出一個陰寒的笑。敵方實力太大，三個七層高手不說，還有十來個六層子弟，要說沒有老一輩高手暗中保護，打死他都不信，那三個精明的傢伙會不做好防備以備不測？
他急急回到自己的房內，迅速給自己換了身不起眼的衣裳，包了細軟，偷偷來到後門，暗自慶幸對方是在夜晚攻打，否則自己想溜也不會這麼容易。
他陰陰一笑，「眾位兄弟們，不是我不想戰，而是根本就敵不過，萬一你們死了，只能怪自己太蠢，可千萬別怨我啊，哈哈……」說完，他迅速觀察了一下地形，借著黑夜和林木的掩護，嗖的一下竄入樹林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