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退一步蹬鼻子上臉

為什麼善良的人總是容易被欺負？

尤其是像父母這種年代的人，有事情寧願自己扛著，也不想影響到親戚之間的關係，不能落了面子。

如果路鳴不干涉，那這次錢苗苗肯定不會空手而歸，要不然傳出去，說嫂子買房差點錢，小姑子家居然不借，這在親戚間不就留下了一個摳門的壞名聲？

路鳴覺得，這種做法就和討好型人格差不多，太顧及別人的看法，什麼都要考慮面子和人情。

你以為退一步就海闊天空？可是，退一步人家蹬鼻子上臉，逮住善良的老實人往死里薅。

乾脆，就讓爸媽唱紅臉，他來唱白臉，就算舅媽懷疑他欠債的真實性，那又怎麼樣呢，表面上人情還在，實際上一毛錢也沒損失，這才是一石二鳥。

「舅媽，沒吃飽吧，要不我再給你盛碗飯？」路鳴假好心地問。

錢苗苗擺擺手說：「飽了飽了，雲芳，正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約了車，晚上還要回去。」

老媽挽留道：「這麼晚了，要不睡一晚，明天再走？」

錢苗苗覺得借不到錢，留下來也沒意思，堅決要走，路鳴也在那兒幫腔，說舅媽都約了車，不去人家也不高興。

開玩笑，舅媽要留下來，晚上他跟老路必須有個人打地鋪，難道睡在床上不香嗎？

老媽這才妥協，還下樓把舅媽送到了店門口……

送走客人之後，宋雲芳和路正洋就像審犯人一樣，把準備開溜的路鳴堵在了客廳：「養豬場的事是你編的吧？」

路鳴狡黠地笑了笑：「我真有個同學叫胡聰，他家真是開養豬場的，不信你問我們班主任去。」

「那欠幾十萬的債呢？」

「這個就稍微帶一點點虛構和潤色的成分。」

「說人話！」老媽怒道。

「我編的……」

「小兔崽子你可以啊，昨天軍訓一半跑回來，今天又撒謊騙你舅媽，明天你還要搞什麼花樣？」

「明天？我想想，明天我準備先去——哎哎哎，別動手啊！」

宋雲芳氣不打一處來，作勢就要打他屁股，結果被老路攔住了。

路正洋咳咳了幾聲訓斥道：「都坐下好好說話，你快跟你媽解釋下。」

路鳴反問道：「爸，媽，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假如我今天不騙舅媽，她買房也不會只借幾千塊錢，要是她找你們借個十萬八萬呢，你們借嗎？」

爸媽明顯一愣，借錢肯定是可以商量的，但小十萬塊，這時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借出去的話，他們買新房的打算就只能擱置了。

宋雲芳不高興地說：「借不借是我跟你爸的事，你小孩子摻和什麼？」

「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們這些年省吃儉用存了一點錢，你們要是全部借出去，我肯定不同意。」

路鳴用篤定的語氣說：「你們看舅媽的手機，諾基亞今年的最新款，七八千塊錢一個，她大手大腳花錢，然後找咱家借錢，她憑什麼？」

路鳴稍稍誇大了一下手機的價格。

「她怎麼說都是你舅媽……」

「舅媽怎麼了，我說咱家缺錢，她有一點借錢的樣子嗎？」

宋雲芳一愣，也找不到責怪的理由了。

路正洋在旁邊一言不發地聽到現在，這事的確是錢苗苗不厚道，他明白兒子的苦心了。

可錢苗苗歸根結底是老婆家那邊的親戚，有些事情他不好出面反對，於是委婉地和宋雲芳說：「依我看，小鳴說的也有道理，這些錢，我們是準備給他買個房子以後結婚用的，借出去了，買房怎麼辦？」

父子倆的默契配合，讓宋雲芳無話可說，兒子和嫂子孰輕孰重，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那不借了，我們早點把房子定下來。」

「不行，還是要借。」路鳴突然說。

宋雲芳：「？？？」

路正洋：「？？？」

路鳴嘿嘿笑道：「不是借給舅媽，是借給我。」

「你？！」宋雲芳和路正洋異口同聲地說。

「對，其實買房子也可以，縣城的房價會越來越高的，買哪兒都不會虧。但是，這錢賺得太慢了，我有辦法創業，賺更多的錢。」

「什麼辦法？」

「還沒定下來，我想好再告訴你們。」

「……」

今天晚上，宋雲芳和路正洋本來還想誇兒子成熟了，沒想到馬上就被打臉了，他們倆經營這家麵館，除去日常用度和學費，這麼些年才攢下十來萬塊錢，路鳴居然誇下海口說他能賺更多。

這不是做夢嘛……

「兒子，我和你爸知道你懂事了，不過呢，你還是一心一意學習，你把學習成績搞好，我們就最高興了。」宋雲芳說。

「這有什麼難的，我考第一你們就借我？」

「你要是能考全班……全校第一，這錢就交給你來管，老路，你怎麼說？」宋雲芳想了想，把全班換成了全校。

路正洋一琢磨，巢州一中全校第一啊，這成績要是保持到高考，就是縣裡的狀元，那可是進北大清華的人物，十萬塊算什麼？

「我沒意見。」老路覺得，拿這個給兒子當目標也不錯，反正實現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好啊，一言為定，下次期中考試，我給你們考個第一看看。」路鳴胸有成竹地說。

對他來說，首先的確是還沒想好創業的方向，他還需要慎重考慮一下，而且開學這段時間，學校里的事情也比較忙，他得先搞定另外幾件事情，然後再想著賺錢的事。

……

晚上關燈休息，宋雲芳和路正洋也睡不著，索性又悄悄討論起了兒子。

宋雲芳說：「我聽隔壁李嬸說，他兒子也是，初中就知道玩，高中一下子就懂事了。」

路正洋：「高中這麼鍛煉小孩的？這才幾天……」

「剛才我也是話趕話，你說他真能考全校第一？」

「那可不容易，你別看他初中在學校成績好，這巢州一中，都是底下鄉鎮學校的尖子生擠進來的，都不笨的。」

「那萬一中了怎麼辦，真給他錢搞什麼創業啊？他才多大，哪裡懂做生意？」宋雲芳很不放心。

「說話要算數，你不想當狀元媽啊？」路正洋反問道，「再說了，哪裡真給他錢了，咱們給把好關，到時候先看他怎麼說。」

宋雲芳覺得老路說得有道理，兒子異想天開，他們可不能跟著亂來，這筆錢最好還是用來買房比較保險。

不過，巢州一中每年高考成績出來之後，都會把名單貼在學校門口的公告欄里，前幾名錄取的學校不是北大就是清華。

要是兒子以後真能排在第一名，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