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是我錯了……
「我也是運氣好，試著做的。」
葉水水穩了穩心神后，語氣如常道。
錢大娘信以為真，並未在此事上多做糾纏，只聽她喟嘆道：「你呀，是個通透的。」
先前她本想提點兩句，但又怕一個說不好，招了人嫌。
沒想到，這丫頭細心到了這等地步，不聲不響的就把自己的臉做了改變。
……
里正和葉旭宏，亦被葉水水長滿了『紅疙瘩』的臉唬了一跳。
得知她是故意弄成這樣后，雙雙沉默了。
半響。
「和辛老頭通個氣，他會幫你遮掩一二的。」里正如是囑咐道，「只是委屈你了。」
女為悅己者容，把自己扮丑，恐怕天下間，沒有幾個女子是樂意的。
葉水水搖搖頭，這點委屈和前世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況且，她是自願的，這般，不止斷了王氏打她主意的心思，且也心安不少。
吃過早飯，里正便將葉水水叫到了一旁。
「這是昨日從王氏那要來的五兩銀子，你且收好。」
葉水水依言接過錢袋，攥在手裡緊了緊，眸底陰霾閃過。
這裡面，其中的三兩銀子是哥哥幾乎搭上雙腿，僱主賠的，而王氏只拿出了二兩！
「你也莫要想太多，眼下為旭宏治好雙腿才是緊要，其他的，日後再行計較便是。」仿若感受到葉水水的不甘，里正嘆息道。
葉水水深吸了口氣，點點頭，里正所言極是。
王氏欠他們兄妹的，豈是一日兩日便能算得清的，日子，還長著呢。
「待會你大娘喊來春生，你們便動身吧，許這個時候，辛老頭在村口等著了。」
本來接骨這等小事，是難不倒辛老頭的，但因距離摔折腿至今已過四日，本就對接骨不擅長的辛老頭沒有把握，便提出，今日帶他們去鎮子上找他的師兄出手接骨。
而錢春生是里正的兒子，昨日經過合計，由他趕牛車馱葉旭宏去鎮上。
葉水水一一應下，並誠懇道謝，里正一家幫他們兄妹良多，這份情，她銘記於心。
里正擺擺手，「我一把老骨頭了，能幫你們兄妹的也有限，這些算不得什麼。」
……
錢春生是個話少，五大三粗的黝黑漢子，長得像錢大娘多一些，笑起來憨憨的。
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獵戶，幾年前成親后，就和錢嫂子搬到山上去住了。
雖日子艱苦些，但據說，他們夫妻感情不錯，前些日子，錢嫂子又生了一個閨女——五丫頭。
多年來，錢嫂子總共生了五個孩子，且全是閨女，在村裡，閨女是倒貼的賠錢貨，兒子才是香火的延續。
為此，惹來了不少的閑話。
錢春生是家裡唯一的獨苗苗，有人說，錢家的香火要斷在這一代了。
但，不論村裡人怎麼說，里正和錢大娘皆不為所動，對待兒媳、孫女，一如往常。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開明及善解人意，錢家孝子賢媳，和睦非常。
里正在村裡如此有聲望，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
「春生哥，麻煩你了。」
錢春生憨憨一笑，「不麻煩不麻煩。」
這般應著，他便去抱來了一捆乾草，鋪在了牛車上，然後以一人之力，將葉旭宏抱上去安置妥當。
「春生啊，路上慢著點，旭宏的腿顛不得。」
「知道了爹。」
和里正、錢大娘拜別後，錢春生拉著牛，葉水水落後車尾，緩緩向村口行去。
途中遇到村裡的人，葉水水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微笑打招呼，一口一個大爺大伯，大娘嬸子，聽得人心裡直發軟。
並對她改觀不少。
「可算是挺過去這一劫了，老天保佑，你這閨女是個有後福的。」
葉水水笑著應下，「是啊，多虧了辛老爹。」
「不過閨女，你臉上的疙瘩是怎麼回事啊？」
「我，我對一味葯有反應，過敏了。」說著，葉水水佯裝傷心的垂首。
「沒事沒事，只是過敏，過些日子便好了。」
聞言，葉水水心下一曬未語，恐怕她這個『過敏』，過些日子也好不了！
「對了，這一大早的，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鎮子上給哥哥治腿，辛老爹說他沒有辦法，讓我們去鎮子上找大夫瞧瞧。」
一番模稜兩可的話，聽得一眾人唏噓不已，紛紛道：「鎮子上有能耐的大夫有的是，他們定能治好你哥哥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葉水水點點頭，哽咽道：「恩，謝謝叔伯嬸子，我省的。」
「省的就好，時辰不早了，咱們也不耽擱你們了，快些去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便喊咱們啊。」
「好，水水先謝過叔伯嬸子們了。」
葉水水和一眾人一一告別後，抿唇一笑，眸光熠熠生輝。
前世，她習慣了逆來順受，加之怯懦軟弱，對好心為她和哥哥主持公道的里正和村民不假辭色，並稱他們多管閑事。
因此寒了一眾人的心。
從而，哥哥的死訊，無人敢告知於她，以至於到死，她才知道真相。
而重活一世，用另一種心態看待這些前世被她當成長舌婦、多管閑事的人，她只覺得溫暖的緊。
……
葉旭宏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神色微動。
即便他再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歷經昨日，他的妹妹真的變了。
只是這般被逼出來的改變，他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心疼。
望著妹妹長滿了『紅疙瘩』的小臉，心下一暗。
若不是他沒用，妹妹又何至於被逼扮丑？
若不是他沒用，妹妹又何至於一夕之間仿若變了一個人？
思及此，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愧疚，悲痛道：「妹妹，是哥哥無用，沒有保護好你。」
聞言，葉水水一愣，霍然抬首，看著哥哥愧疚的模樣，心中一痛。
跳上牛車，握住哥哥的手，搖搖頭，「哥，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錯了……」
前世，本以為只要她進了方家，王氏拿了銀子，方員外請了大夫，哥哥的腿便會治好；本以為，她被賣去了似仙樓，哥哥就會娶上媳婦……
結果卻是，她的哥哥早在一開始便被王氏活活餓死，而她兩次的賣身銀子，皆被王氏用來給她的兒子漢文娶了鄰村裡正家的閨女，並蓋了三間大屋！
而她的哥哥，卻草席一裹，就連下葬的棺木，也是辛老爹買來的。
王氏固然是誘因，但若不是她只知怨天尤人，識人不清，又怎會是悲劇收場？
是她錯了，大錯特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