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卜凶問吉的龜殼
葉水水心下一暖。
「里正，錢大娘，水水曉得你們是為我好，那女子既是把孩子託付給了我，我便不能自私的推脫給您二老，由您二老照顧一個嬰孩太過勞心勞力，我如何忍心？」
「可丫頭……」
「大娘您且聽我把話說完，我既決定留下他，自是有想過日後，旁人的閑言閑語我不怕，沒人要我也不怕，我只求良心能安，人活著，不就圖個心安嗎？」
里正和錢大娘被這一番條理分明的話，震在了當場，沉默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辛老頭這時開口道：「我贊成丫頭的做法，當時我和春生也在場，那女子卻獨獨把孩子託付給了丫頭，可見，是緣分。」
里正微動，他活到這把歲數，最信緣之一字。
嘆了口氣，「這事你們兄妹商量吧，我和你大娘便不摻和了。」
「春生他爹！」
里正擺擺手，「水水不是個衝動的，便由著她吧。」
錢大娘聞言，下意識的看向一臉堅持的葉水水，終是不太情願的點了頭。
「多謝里正，大娘諒解，還請您二老莫怪水水不識好歹。」
錢大娘神色微緩，喟嘆道：「你這孩子啊，希望你日後莫要後悔。」
葉水水但笑不語，她是不會後悔的！
「行了，我們表態不管用，總歸只是外人，關鍵要看旭宏，你們兄妹去裡屋商量吧，待會吃飯我再喊你們。」
說著，里正便讓錢春生將葉旭宏抱進了裡屋。
……
東邊的裡屋中，一派靜謐，兄妹二人誰也未曾開口。
這般沉默了良久，葉水水率先出了聲。
「哥，可還記得白日我和你說過的話？」
炕上的葉旭宏一動，臉色頓時有些發白。
「其實，漏了一段，忘川河中，我看到我懷了恩客的孩子，試圖生下來，便買通了大夫，一連裝了五個月的病，卻還是沒有瞞下去，一碗紅花……」
越聽，葉旭宏的臉色越白，眼眶呈暗紅色，紅血色充斥其中。
葉水水看在眼裡，咬唇側首，在心裡默默的說了一聲對不起。
哥哥，最後一次，原諒我！
不知過了多久，葉旭宏闔上赤紅的眼睛。
「好，留下他！」
聽了這話，葉水水再也忍不住在眼眶裡不停打轉的淚光。
「哥，對不起，原諒我，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葉旭宏緩緩睜開眼睛，為其拭去眼淚，「傻姑娘，說什麼呢，好了不哭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哭。」
哭了許久，在葉旭宏的安撫下，葉水水這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這般哭了一通，凝滯在胸腔中的萬千情緒得以發泄，整個人輕快了不少。
抽了抽鼻子，鼻音頗重道：「哥，辛老爹說的事……」
「我知曉你要說什麼，你什麼也莫說了，我是不會去的。」
葉旭宏神色堅定。
幾年前他未去，現在更不會去。
王氏那惡婦虎視眈眈，現在又多了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卓然，他怎會放心。
知曉三言兩語很難說服哥哥，葉水水也不著急，徐徐道：「哥，我自是曉得你是不放心我，這樣吧，現在你的腿並不能立馬走動，趁這段時間，你再好生考慮考慮可好？」
「不用考慮了，我意已決！」
「哥，你別急著下定論，你先聽我說，還記得昨日嗎？若我沒猜錯，當時你不只是想勸我，你是不想拖累我，方才投了井，我說的可對？」
「如今立場互換，哥，我也一樣，不想拖累你。」
葉旭宏大驚，「你……」
葉水水無奈一笑，「哥，我不是在威脅你，只是想告訴你，你且看著，我會在你養病的這段時間，向你證明，我可以！」
聞言，葉旭宏沉默了，久久未言，也算是默認了下來。
……
聽著裡屋說話的兄妹倆漸漸安靜下來，在外屋的辛老頭鬆了口氣。
笑著捋了把鬍子，「還是水水有法子啊，這般就把旭宏給說服了。」
「辛老弟，你和他們兄妹倆說了什麼事？」里正不解道。
「錢老哥，你有所不知，旭宏是個學醫的好苗子，幾年前我曾向他提及過，但他不放心水水，一直不樂意，今日在路上我又重提此事，這不，水水說服了旭宏。」
里正點頭，「恩，旭宏也老大不小，學醫也是好的，不過，跟你學，有什麼不放心的？」
「不是跟我學，是去鎮子上跟我師兄學，我這點能耐，和我師兄比起來，根本就不夠看的。」
里正恍然，「怪不得旭宏不同意呢，不過，若他去了鎮子上，留下水水還有那個孩子……」
終歸是讓人擔心的。
辛老頭一頓，搖搖頭，湊過去，壓低聲音道：「你方才也看到了，水水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不知事的小丫頭了，且適才我未說，先前那女子還說過一番話……」
「什麼，你是說那女子……」里正大驚。
「恩，依我看，那女子不是隨便胡謅的，當時她看到水水時，臉都變了，想必此女不是普通人。」辛老頭沉吟道。
里正面色一肅，「辛老弟，這事還有誰知道？」
「就我，你家春生還有水水丫頭，現在加了錢老哥你。」辛老頭狐疑道，「怎麼了？」
「你記住，這事且爛在肚子里，春生那邊我明早兒就去囑咐他，切勿忘記，定要爛在肚子里，誰也別說，你家弟妹也莫說！」
里正神情嚴肅，一再囑咐。
辛老頭不是不知事的，很快也反應過來，鄭重點頭，「我記下了。」
鳳凰……
能被奉為鳳凰的，當今天下唯有一人，那便是皇後娘娘。
若是被人得知，葉水水不但被稱為鳳凰，且身負天鳳之命。
其後果……
這個村子，恐會招來滅村之禍！
……
吃過晚飯，葉水水舀出兩個物件放在桌上。
「這是那女子交代我在卓然兩歲的時候給他的。」
打開布包，一個看起來年歲久遠，拳頭大小的物什映入視線中。
「這，這不是卜凶問吉的龜殼嗎？」辛老頭見多識廣，一眼便識出此物。
「龜殼？」
「恩，你們看，天圓地方，腹甲平坦，是龜殼差不了，烏龜是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靈物，其龜殼更是被命相能人用來預知存亡興衰，當做卜凶問吉的吉祥物。」
怪不得那女子一眼觀出水水那丫頭的命數，原來是命相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