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榮國府

進榮國府

薛虹命捧硯約了柳誠與徐清一起在十里香相聚,待他到時,二人已經來了許久了。

「約了我們來,自己卻遲到,你這主人做的實在不地道。」柳誠一見他,便開口調侃道。

薛虹抱歉的拱了拱手:「抱歉,家裡一點兒事耽誤了。」

徐清語含擔憂的問道:「這幾日到處都是你家與甄家鬧翻的流言,可是遇到麻煩了?」

薛虹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什麼麻煩,再說也不是什麼流言。」

柳誠幸災樂禍的打了個口哨:「真的鬧翻了啊?聽說你前幾天在甄家可是大出風頭,那甄志遠都被你氣病了?」

薛虹轉著手上的茶杯挑眉笑了笑:「他病沒病我不關心,我只要把薛家跟他們摘乾淨就安心了。」

柳誠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薛虹一眼,隨即又搖了搖頭:能考得案首,想來也不是什麼愚鈍之輩,能從風吹草動中嗅到這點不尋常,應該也算是正常吧?

三人一起暢飲了幾杯,薛虹先開口:「不日我便要進京了,二位有何打算?」

二人早已聽薛虹說過進京之事,此時再聽倒也不意外。

徐清道:「我還是會在學院讀書,待到考中舉人後再入京。」

柳誠也搖了搖頭:「我也要在這裡再再讀幾年書,和徐清一樣,考中舉人再入京。」

這個朝代科考的規則是:秀才、舉人、進士皆是三年一考,不過三次考試是分開的,第一年考秀才,第二年考舉人,第三年再考進士,之後則以此循環。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考生每次考試完后都有一個調整的時間,不會太過緊促,使得很多考生身體吃不消,畢竟這個朝代科考環境在這裡,每年倒在考場上的學子可不在少數。

薛虹問二人:「你們可打算參加明年的科考?」

二人皆點了點頭:「自是要參加的。」

薛虹舉起酒杯,朗聲笑道:「那好,我先去京城等著二位,明年此時,京城十里香,我為二位接風洗塵。」

二人皆笑著舉杯,一時間,雅間氣氛熱烈非常。

酒席散后,三人於酒樓下就此告別,三人都不是什麼嘰歪之人,又只分別一年,倒也沒有多少依依不捨的感傷。

薛虹正欲上車時,柳誠突然叫住他,薛虹轉身看向他,柳誠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笑著上前,解下腕上一串硃紅色的108子佛珠,珍而重之的交給薛虹。

「到了京城若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拿著這個手串去柳絮巷六號,自會有人替你解決麻煩。」

頓了頓,又道:「你此次得罪狠了甄家,那甄貴妃母子最是記仇不過,只怕會暗中整治於你,你到了京城可去定國將軍府拜會孟家小公子,就提樂九的名號,他自會將你當成自家兄弟,帶你結識京中人脈,也會保護於你。薛虹,在京中可要千萬當心,別被甄貴妃母子玩死了,我和徐清還等著你的接風酒呢。」

薛虹珍重的將手串收起,含笑拍了拍柳誠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在薛家的忙碌中,進京的時間終於到了,薛虹站在城外十里長亭,與前來送別的人惜惜告別。

俞知府反反覆復的叮囑道:「這幾日甄家的動作都被我擋下了,到了京城他們勢必會反撲,你千萬不可衝動,性子也得改改,不可輕易與人置氣,忍一時之辱,凡事待我回到京城再一一計較。」

薛虹看著如同護仔的老母雞一般的老師,心中盈滿感動:「老師放心,學生省得的。」

俞知府雖然還是不太放心,不過看到柳誠和徐清還在外面等候,又想到俞家的根就在京城,怎麼也會抱住薛虹沒事,這才帶著些許擔憂先與薛虹告辭了。

見俞知府走了,柳誠、徐清二人才走進長亭,徐清拿出一個竹編的籃子:「我也沒什麼好送的,不過你此去京城,一路上定然辛苦,這裡面有我大嫂準備的腌蛋和熏肉,有我二嫂準備的燒餅和野棗糕,還有我三嫂準備的炒油麵,只要兌上開水,就十分美味了。」

薛虹知道柳誠自小沒有父母,是三位哥嫂將他拉扯長大,又供他讀書,本就對他們十分有好感,此時見她們又為素未謀面的自己準備吃食,心中更是感激。

他珍重的接過籃子聞了聞,笑道:「一直聽你說你三個嫂嫂做的這好吃那好吃,卻沒機會親口品嘗,今日終於能得嘗所願,親口嘗嘗了。」

徐清也被逗笑:「別嫌棄就成。」

柳誠見他們兩人說完這才上前:「該說的那天都說過了,保重!」

薛虹見他猶豫,便等了一會兒,過了許久,柳誠才嘆了口氣,低聲道:「若是可以,你讓孟家小公子帶你去看看我娘……瑾瑜,若能見到她,這段時間能不能托你待我儘儘孝……是我這個兒子沒用,帶累了她!」

儘管柳誠很快低下頭去,薛虹和徐清還是眼尖的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淚光。

二人不知柳誠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以至於壓的他如此沉重,不過薛虹還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對他鄭重的點了點頭。

千里送君,終須一別,更何況幾人也不是沒有重逢之日,柳誠和徐清將薛虹一家送至船上后,這才返回家去。

船上的日子單調又無聊,不過對於薛虹來說倒也不至於難過,他依然每日雷打不動的練習兩個時辰書法,再鍛煉一個時辰,讀三個時辰的書,剩下的便自己安排:或是和薛寶釵二人對弈;或是和薛蟠於船頭釣魚……

待到船上岸補給時,薛虹會一起跟著上岸,看看途中其他府城的生活習慣以及文化習俗等等。

快到京城時,薛虹無意中看到薛寶釵在整理禮物,好奇道:「見面禮嬸娘和我不是都準備了嗎?你為何又多備了幾份?」

薛寶釵笑道:「聽說姨媽家裡有幾個女孩,各個聰明靈秀,尤其來了一位表姑娘,更是出類拔萃,我想替她們準備些見面禮。」

薛虹心道:這薛寶釵果然如書里所寫一般處事圓滑、周全細緻,不過,倒也不讓人討厭。

又想到她說的那位表姑娘,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黛玉了,也不知這一世二人會不會還為那個賈寶玉爭的你死我活?

此時的薛虹完全是看熱鬧的心態,絲毫想不到自己日後也會對這位傳說中的「表姑娘」如何的牽腸掛肚。

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薛虹拍了拍腦袋:「對了,之前交給你的那個姑娘,叫什麼來著……哦,想起來了,香菱是嗎?她如何了?家人找來了嗎?」

薛寶釵一邊整理著見面禮一面笑道:「大哥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都多久了才想起來問,早就找來了,是位夫人,說的也都對得上,知府大人又派人專門查過確是母女,便放她回去了,臨走時媽還給了三百兩銀子,知府大人又給了一輛馬車並一些生活用品,仔細著些應該夠她們生活了。」

想了想又抬起頭:「說來也巧了,這家人也姓甄,不過倒與甄家沒任何關係,聽說母女二人目前也不住在金陵。」

薛虹點了點頭,他也就是突然想起來一問,既然薛寶釵已經安排妥當他便也就拋開了。

賈家的下人幾天前就接到了信兒,這幾日一直在碼頭等著,遠遠的看見一艘掛著「薛」字的大船緩緩靠近,忙沖著後面大喊著:「來了、來了……」

一陣混亂,賈家來接人的下人都呼啦啦的撲在碼頭上,看著那艘大船,見那船隻華麗,後面跟著的幾條船也裝的滿滿當當,不由更加眉開眼笑。

薛家的船慢慢靠岸,待停穩后,站在船頭的船工揚聲喊道:「金陵薛家的船到了!」

賈家的下人一聽,忙圍了上去:「咱們是榮國公府派來的,來接薛家的姨太太!」

薛夫人在裡面聽到了,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激蕩與熱切,眼中也不由蓄了些淚意,她剋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清了清有些發緊的喉嚨,這才開口說道:「勞煩幾位老姐姐在外面等等,我們收拾一下便出來。」

幾位僕婦一聽,忙道不敢。

薛虹幾人聽到外面賈家下人的聲音,便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待打理妥當后,先去了薛夫人的房間,然後才擁著打扮好的薛夫人走出船隻。

賈家下人打量著薛家幾位主子身上的穿戴,見他們雖不會過分張揚,卻處處透著精巧奢華,即便是薛夫人和薛寶釵身上的一顆珠,或是薛虹和薛蟠身上的一塊玉佩,皆是透著不俗,於是一個個心中便更加的親熱。

薛家此來京城,本就是奔著投靠的目的,相當於搬家到了這裡,自是準備齊全,因此也沒用賈家準備的馬車,而是坐的自家的。

薛夫人在馬車上反反覆復的叮囑著榮國公府的禮數,薛虹幾人早已記的滾瓜爛熟,因此一面心不在焉的聽著,一面透過紗簾打量著外面熱鬧不已的街市。

穿過街市,又走了許久,外面漸漸安靜下來,薛虹掀起一角紗簾向外看去:只見外面的路面寬闊平整,兩側皆是高大莊嚴的府邸,佔地面積很大,與金陵溫婉意趣的建築完全不同,處處透著嚴肅、穩重!

薛虹猜想:看這建築,應該離榮國公府不遠了吧?

果然,沒過多久,便聽到外面僕人喊道:「榮寧街到了!」

薛蟠和薛寶釵一聽,也忍不住心中好奇,皆偷偷掀起紗簾向外看去。

榮寧街倒不比前面那麼嚴肅,裡面甚至有幾個擺攤的,帶著幾分熱鬧喧嘩,卻不惹人厭煩。

因為是舉家來訪,薛虹與薛蟠便代表著薛家頂門立戶的當家人,再加上薛虹有功名在身,因此,薛家走的是正門。

由賈家下人領著穿過幾個迴廊,幾人便來到一處精巧大氣的院子,院子中間早已站了許多人,各個穿著華麗奢侈,披金戴銀,薛虹被那些人身上的金銀珠寶閃的一時分不清誰是誰,只能隨著薛夫人的介紹一一見禮。

一位與薛夫人有幾分相似的夫人一把扶住她,緊接著二人便相顧垂淚,一個滿頭銀髮卻精神良好的老太太慈笑著上前:「這不是見到了嗎,日後團聚的日子還長著呢!」

薛夫人忙擦了擦淚想老太太問安,又催促著薛虹幾人行禮,賈家的下人見狀忙拿出幾個蒲團放在他們腳下。

王夫人也擦了眼淚滿臉帶笑的向薛夫人幾人介紹院中的主人。

老太太扶起見完禮的薛夫人,笑道:「可把你們給盼來了,一路上可還順利?」

薛夫人笑著回答:「托您老壽星的福,一切都順利!」

老太太又拉起薛虹幾人:「看看這一個個的,都是好孩子,這麼一比呀,我家那幾個孩子真是各個都不如了。」

薛夫人忙恭維了幾句,一時間氣氛更是其樂融融。

這時,一位穿著水紅色對襟襖,石榴紅馬面裙頭上戴著金鳳釵;柳眉鳳眼,嫵媚明艷,打扮的恍若神仙妃子的年輕婦人走了過來,遠遠的便帶來一陣爽快的笑聲,與這個時代的女子完全不同的姿態讓薛虹幾人愣了一下。

「姨媽她們剛剛來,老太太也不請人到屋裡坐,就讓客人站在院子里說話,知道的是大家太激動忘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賈家不歡迎客人呢。」

老太太聽了這話,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作勢打了一下她的嘴:「你這潑嘴,你姨媽她們剛來,你就開始編排起我來了!」

薛虹一聽,恍然大悟:這應該就是王熙鳳了!

王熙鳳逗了老太太幾句,便回頭招呼他們進去,年紀輕輕,處事卻十分周全爽利,倒是讓薛虹心裡有幾分欣賞。

王熙鳳不知怎的竟注意到他,帶著張揚的語氣誇張道:「想必這位便是最近名頭大盛的薛虹表弟吧?果然今日一看,竟像是畫里的紫薇星君下凡了似的,一看呀,就是我們王家的人!」

老太太坐在上首笑著呸道:「快別給你臉上貼金了,人家苦讀多年,好容易一朝有了功名,你倒好,一句話便將功勞蓋在了自己頭上。」

王熙鳳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老太太真是太了解我了,竟是將我心中一點點想法全摸的透透的,以後我呀,更不敢糊弄您了。」

薛虹抬眼看著王熙鳳唱念做打,幾句話便逗得賈老太太眉開眼笑;下首的王夫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一時看著老太太,又一時與薛夫人竊竊低語;而對坐的刑夫人面上含笑似乎也很開心,但眼中卻沒有絲毫動容。

賈家的下人不時進進出出,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殷勤的換著茶點,處處周到細緻,禮數周全,薛虹卻注意到,這些人每到賈老太太與王夫人面前時態度更加熱切,而面對刑夫人時,卻多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輕慢。

看似其樂融融、溫馨美好的畫面,不知為何,在薛虹眼中卻多了幾分諷刺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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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薛家有子名薛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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