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廢后風波

第十九章:廢后風波

冷雲煙的話讓群臣有些接不上話,方才他們的猜測或許充滿著惡意而假裝不自知。

但其實他們都覺得那是最合理的解釋。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人回答冷雲煙的話。

最後也不過一句「臣惶恐」

「本宮卻覺得諸位大人,並不覺得惶恐,諸位大人方才不也是對於自己的猜測信誓旦旦嗎?

當年這起案件也好,如今的本宮也罷

諸位想憑靠猜測和傳聞來定夫人和本宮的罪,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一句不詳,就想將本宮從后位上拉下去,諸位大人未免想的太過簡單了

將本宮拉下后位之後呢?諸位大人意欲何為?將你們自家兒孫送入皇宮取而代之嗎?

張大人,本宮記得你有三個女兒待字閨中吧,如今也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了,只不過大人莫不是忘了,你家中的三個女兒都是庶女。

縱使本宮被廢,你的女兒也不會成為大楚的皇后

本宮入宮之前是嫁過人,可是大人莫不是忘記了,本宮始終都是嫡女,也始終都是先帝親封的郡主

李大人上了年紀,莫不是家中也有待嫁的女兒?那當真是老當益壯啊」冷雲煙挨個的開始數落這幾位牽頭的大臣。

「皇後娘娘言重,臣愧不敢當,臣並未有待嫁閨中的女兒,臣的女兒皆已做祖母」冷雲煙冷笑。

「祖母,祖母好啊,兒孫滿堂承歡膝下,如此幸福還是不要輕易毀了的好

李大人是沒有待嫁的女兒了,只不過還有個待嫁的孫女吧

倒也是嫡出,身份地位都配得上入宮為後,只不過李大人莫不是不知道,您的孫女雖然未嫁,卻已經是待為人母了

難不成,李大人是想送這位進宮,混淆皇家血脈不成!」

「臣絕無此心!臣不敢!」面對倉惶請罪的李大人,冷雲煙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

「李大人別緊張,不過今日回府之後,還請大人善待這位孫女,嫡出的孫女若是被亂棍打死,亦或是忽然卧病不起,終究是要惹人話柄的

不管如何,李小姐的腹中那可是嫡出的血脈啊,還請李大人珍之愛之」李大人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一個未婚先孕的嫡出孫女,李氏一家已經是抬不起頭來了。

若是他將人打死,或者稱病去了,也能遮掩下來,換個家風嚴謹的名聲。

可是冷雲煙短短的幾句話,斷了他所有的念頭,也斷了李家的未來。

是他太小看冷雲煙了,一直以來他以為這個玉雲郡主,只不過是活在先帝后和玉星公主的庇護下,可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再回想,當初冷雲煙的孩子掉的何等的凄慘,若不是真的深愛楚御風,也絕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李大人感覺一瞬間,自己蒼老了不少。

冷雲煙也不逼他,只是眼神落在另一個人身上。

「孫大人,孫大人家中倒是沒有待嫁的女兒和孫女,畢竟孫大人年少有為但還未娶親,自然是不會算計這般的

孫大人想要廢了本宮,想必是一心一意為了大楚才是」孫大人看着冷雲煙,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臣惶恐」

「大人也不必惶恐,聽說孫大人自幼父母雙亡,也着實不易

年紀輕輕,便已經封侯拜相,本宮若是沒記錯,孫大人要比陛下還小些年歲,可有今日之成就,想必是才學過人,也定然是智慧過人

無父無母,更無妻兒,重權在手,想必是無所牽掛,也是無所畏懼的

你這樣的人開口請求廢黜本宮,不管理由為何,總有人願意伸手推你一把

畢竟你這個鐵板一塊的孫大人,忽然有了一個討好你的機會,想加官進爵的人,都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不是嗎?你說呢,孫大人」

孫堅看了眼冷雲煙,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冷雲煙和他想像的和聽到的不太一樣,若是她一心輔佐大楚,那麼有她在大楚只會如魚得水。

但是她若是想顛覆大楚,妖后之名只怕是名副其實。

「臣一心只為大楚」

「孫大人,言出肺腑?」

「自然」

「絕無私心」

孫堅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冷雲煙,「臣不敢欺君,臣也有私心」

冷雲煙反而笑了「孫大人可比這兩位大人誠實多了」冷雲煙話是對着孫堅說的,可是人卻走向了秦氏「夫人對此可還滿意?」

「也不算辜負這些年」秦氏開口,然後緩緩的摘下了帷帽。

秦氏看孫堅的眼神有些複雜,但藏不住的是滿懷關心。

而孫堅看到秦氏的真容以後,噗通一聲的就跪了下去。

在場的人,只有冷雲煙,秦氏還有孫堅知道怎麼回事兒,所有人都極為詫異。

孫堅這麼多年以來,以剛正不阿聞名,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可也是出了名的桀驁不馴,除了陛下誰都不服,可是此時此刻,他對着一個鄉野婦人跪了下去。

楚雲軒看了眼冷雲煙,眼神問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冷雲煙卻只是淡笑不語。

「陛下,想必大家都累了,如此爭執下去也沒有結果,廢后與否,也並非一日章程,不如讓大家散了吧」對於冷雲煙的要求,楚雲軒倒是很給她面子。

「那便依皇后的意思,散了吧,明日再論」

陛下說退朝,群臣自然不能說什麼,只能告退。

廢后並非一日之功,他們都知道。

「李大人,好好養著李小姐,到時候孩子落地,抱來給本宮瞧瞧」

李大人氣的嘴唇發紫,可是冷雲煙依舊是皇后,他無能為力。

「臣遵旨,微臣告退」冷雲煙看着李大人氣呼呼的背影笑出了聲。

而一旁秦氏也已經扶起來了孫堅,兩個人淚眼朦朧,相互攙扶著準備離開,但冷雲煙如何能讓他們這般離開。

「咳…孫大人留下來陪陛下與本宮用膳吧」孫堅看了一眼秦氏,秦氏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反而安撫的拍了拍孫堅的手。

「臣遵命」冷雲煙說她和秦氏有一段緣分在裏面,方才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那個故事和他知道的版本是不一樣的。

這個冷雲煙,有什麼能力讓秦氏這樣的人,替她說謊?

故事的確發生過,但是很多情況並不是如秦氏所講述的那般。

冷雲煙留孫堅和秦氏下來吃飯,楚雲軒自然是很配合的,他也想看看冷雲煙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看着孫堅有些警惕的樣子,冷雲煙反而是笑了,「莫不是這飯菜不和孫大人胃口,為何孫大人如此愁眉苦臉」

「臣下惶恐,飯菜都是上等佳肴」孫堅也不知道冷雲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與帝后同席,這是孫堅從未想過的事情,如今卻就這樣真真實實的發生在眼前。

「程公公,吩咐膳房在上一道烤魚吧」孫堅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也並沒有說什麼。

這一頓飯,也就是孫堅和冷雲煙說了這樣寥寥幾句話罷了,其他的事情隻字未提。

孫堅走的時候,秦氏是和孫堅一起離開的,孫堅看着冷雲煙放他們一起離開,微微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楚雲軒終於對着冷雲煙開口。

「我原本以為,你會扣下秦氏的」

冷雲煙淺笑着回答,「陛下為何會如此認為呢?」

「這個秦氏雖然並不知道身份來歷,可是看得出來對於孫堅來說,她很重要

只要你扣下秦氏,出於對秦氏安全的考慮,孫堅都可能反口替你說話

可是如今,你就這般的放她離開,就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楚雲軒說的對,扣下秦氏她就多一分保障,可誰知這究竟是保障還是催命符呢?

「陛下也說了,只是一個不知來歷的秦氏罷了

孫堅高官厚祿,名聲正盛,如何肯為了一個不知來歷的秦氏而與群臣反目呢?」

楚雲軒道:「方才你可是放走了,唯一能讓你不成為廢后的機會」

冷雲煙笑「唯一?那可未必,陛下如何捨得臣妾這個皇后呢?只要陛下一天不下旨廢后,臣妾就一天是大楚的皇后」

楚雲軒道,「皇后很是自信,朕為何要保你?」

冷雲煙「為何要保,陛下心知肚明不是嗎?」

楚雲軒,「朕喜歡聰明人,但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可惜臣妾不是聰明人」這不僅僅是冷雲煙和群臣的角逐,這件事楚雲軒對於多年來大楚制度的挑戰。

冷雲煙篤定,楚雲軒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廢后,相反他還要費盡心機的保住冷雲煙的后位。

雖然把冷雲煙推上不祥之人這個風口浪尖的人就是楚雲軒,但這並不意味着他要放棄冷雲煙。

楚雲軒看了一眼冷雲煙就離開了,「臣妾恭送陛下」

蕭雪把手裏的披風給冷雲煙披上,冷雲煙輕微的咳嗽那兩聲,身子又開始不舒服了。

「娘娘何必惹惱陛下呢,如今娘娘腹背受敵,又何必多樹敵呢?」

冷雲煙攏了攏披風,「蕭雪,你跟了本宮多少年了」

「奴婢八歲的時候,就跟着娘娘了,如今已經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原來十五年也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罷了,走吧,回宮」冷雲煙掉了孩子傷了身子,一直都沒有緩過來。

又頻繁的中毒被刺傷,更是讓她本就殘破的身軀雪上加霜,如今更是受不得一丁點的冷。

皇后寢宮裏,早早就有人備妥了熱水。

冷雲煙坐在床上,侍女很小心的給她褪去鞋子。

「都出去吧,本宮同蕭雪說說話」

皇後娘娘發了話,大家自然是都退了出去,只是跪着準備給冷雲煙褪鞋襪的人還在繼續。

「你也出去」侍女只好放開冷雲煙的腳,慢慢的退了出去。

蕭雪自然而然的蹲下來給冷雲煙脫襪子。

雖說冷雲煙說是想和蕭雪說會兒話,可是為了避免冷雲煙的泡腳水涼了,她還是盡心的伺候着冷雲煙。

盆里的水,其實並不是溫水,反而是熱度很高的燙水,可冷雲煙就是適應了這種情況,她的軀體太冷了,只有這種燙水,才能讓她短暫的體會到那麼些許熱度。

蕭雪把冷雲煙的腳,放在熱水裏的時候,冷雲煙才有那麼短暫的活過來的感覺。

蕭雪把手稍微往上挪了一下,給冷雲煙疏通經脈,她知道冷雲煙已經對於軀體感覺遲鈍了。

冷雲煙看着蕭雪「本宮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手」旁人或許看不出,但是冷雲煙常年病著,久病成醫這話也做不得假。

蕭雪推拿的手法,是很專業的。

蕭雪愣了一下「奴婢找太醫學習了一下推拿之法,畢竟太醫同娘娘男女有別,娘娘若是頻繁召見,難免落人口舌」

冷雲煙笑了一下,就閉上了眼睛。

至於蕭雪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想去驗證了。

真如何假又如何呢?其實都沒那麼重要了,她只覺得很累,眼皮沉重的有些抬不起來。

「你說若是本宮真的被廢,會落得個什麼下場呢」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必然是不會的」

冷雲煙笑,「吉人自有天相,可本宮並非吉人,如今宮裏宮外都盛傳本宮不詳,他日必然殃及大楚國祚」

「不過是世人人云亦云,不知全貌的臆想罷了」蕭雪依舊還是低着頭給冷雲煙按著穴位,並沒有抬頭看冷雲煙。

「可便是人云亦云,悠悠眾口又要如何堵得住呢?」冷雲煙笑,好像除了笑,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了。

至於笑得如何,她也不在意了。

長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皇宮更是。

現在還沒有廢后,可楚雲軒能替她撐多久呢?如果她被廢了,楚雲軒不過只是失敗一次罷了,大不了重新謀划,可是她不一樣,如果她輸了,丟掉的可不僅僅是皇后的位置。

她輸得就可能是命,歷朝歷代以來,被當做妖邪活活燒死的無辜女子還少嗎?

冷雲煙閉着眼睛,倏然感覺到握着她腳腕上的手,力氣大了不少。

「你何時有這般大的力氣」冷雲煙睜開眼,卻看到一張極度熟悉的面具。

冷雲煙抽了一下腳,但卻被人禁錮著沒有抽回來。

被冷雲煙瞪着的人,卻是笑了。「娘娘這雙玉足好看的緊」

「你未免也太過放肆了!」冷雲煙怒斥。

「我放肆,娘娘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何至於驚訝至此」

「燕之楚!」

「皇後娘娘噤聲,若是被旁人聽到了,撞到了娘娘你夜會男子,恐怕娘娘清譽不保」燕之楚捏著冷雲煙的腳腕,抬了起來。

冷雲煙整個人受力,不得已的向後倒去,只能堪堪用胳膊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瞪着燕之楚。

「燕之楚!你究竟想做什麼?」冷雲煙對燕之楚已經是咬牙切齒。

「我想做什麼,皇後娘娘心知肚明不是嗎?」冷雲煙沉默,的確他和燕之楚的交易說的明明白白,可是如今,結果卻是不同。

「楚雲軒已經登基,你沒有機會了」冷雲煙瞪了一眼燕之楚「放手」

這一次燕之楚很配合的鬆了手,冷雲煙的腳倏然落下重重的砸在了盆上,踢翻了盤,鬧出不小的動靜。

「皇後娘娘,可需奴婢進來伺候」冷雲煙看了一眼燕之楚,這個男人一臉的無所謂。

「不必了,明日再進來收拾吧」冷雲煙始終都記得,燕之楚是個殺手,殺人不眨眼的那種。

「皇後娘娘為何不叫人進來,叫進來我迫於無奈,也許就會離開了呢」燕之楚說的輕巧,聽來似乎實在給冷雲煙出主意。

冷雲煙冷笑一聲,「你會如此好心?本宮若是叫她進來,恐怕她叫門都進不來就一命歸西了吧

可以避免的事情,又何苦徒增人命呢?」

「皇後娘娘還真是仁善啊,若是這份仁善也能用到那幾個無辜枉死的宮女身上就好了」冷雲煙如何能聽不出燕之楚諷刺的語氣。

冷雲煙索性起了身,赤腳站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燕之楚逼近。

「燕之楚,在你眼裏本宮有如此蠢嗎?」面對冷雲煙的逼近,燕之楚不但沒有退卻,反而反手摟住了冷雲煙的腰,還直接臂彎一用力,就將冷雲煙帶在了懷裏。

「也許是娘娘反其道而行呢」冷雲煙面對燕之楚近在遲尺的面具,心裏只覺得厭惡。

「你……在懷疑本宮?」是疑問帶卻帶着些許憤怒。

「娘娘生氣了?」燕之楚用手捏起冷雲煙的下顎,強迫冷雲煙抬起頭來與他對視,想從冷雲煙的眼神里看出些什麼。

「呵,本宮如何敢呢?燕大俠,若是你我之間的合作,連這般信任都沒有,不如就此終止!」冷雲煙說的咬牙切齒,燕之楚卻發現冷雲煙除了冷漠和憤怒,基本沒有別的表情。

「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盤啊,合作終止您還是皇后,不是嗎?怎麼想都是我比較虧不是嗎」燕之楚的手,流連在冷雲煙的臉上,冷雲煙有種不詳的預感,但是卻無力掙脫。

「燕之楚,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要得寸進尺!」面對冷雲煙眼中的憤怒,反而燕之楚低低的笑了起來。

燕之楚笑得冷雲煙心裏發毛,「我尊貴的皇後娘娘,您不會真的以為,當初真的是您那陰毒無比的奪命冰蝶差點要了我的命吧」

「你什麼意思?」冷雲煙忽然用一種很憤怒的眼神看着燕之楚「你把曼舞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請前輩喝喝茶罷了,我一個後生晚輩,如何敢和前輩衝突呢」雖然燕之楚這樣說了,冷雲煙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但是冷雲煙並沒有太多的思考時間,冷雲煙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忽然凌空而起,雙腳離開了地面。

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是被燕之楚抱了起來,而燕之楚走的方向就是她的床。

「燕之楚,你想幹什麼?」冷雲煙冷冷的看着他,這個男人不能用常理去衡量。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猜我想幹什麼?」燕之楚的話剛落下,冷雲煙就輕蔑的笑了。

燕之楚道:「你笑什麼?」

冷雲煙還是笑:「所以這就是你用來對付本宮的方式嗎?」

燕之楚也笑:「是用來對付人的,不過對付的可不是你,是你的夫君」說話間,冷雲煙就被放在了床上。

燕之楚的手滑在了冷雲煙的肚子上,「你說若是你生下一個兒子,日後繼承皇位,但卻不是楚雲軒的種,他該如何想呢?

他的皇后,夜夜同別人歡好,他又該如何想呢」

燕之楚沒想到冷雲煙反而笑得更放肆了,「燕之楚,本宮一直以來都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可是如今看來,好像也不是

你以為楚雲軒會在乎我與誰歡好嗎?

你以為楚雲軒會允許我懷有子嗣嗎?

你以為縱使孩子僥倖生下來,楚雲軒會允許他繼承皇位嗎?

他根本不在乎,你的計劃還未開始就已經落空了」

燕之楚卻是笑着拉開了冷雲煙腰間的腰帶,「不試試看,如何知道不行呢?你說呢,皇後娘娘」

冷雲煙沒想到燕之楚會這麼無恥,在燕之楚剛鬆開她的腰帶的時候,冷雲煙終於開口。

「我來月信了,新婚之夜陛下從我這裏拂袖而走,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你不會不知吧」冷雲煙心裏已經把燕之楚罵了千百遍。

「那又如何?」面對燕之楚的發問,冷雲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醫經有載,女子月信之時,性屬穢,泄元陽,不可同房交歡」

燕之楚笑:「我知道,可醫經說的是不可,不是不能」

冷雲煙瞬間瞪大了眼睛,「燕之楚!你無恥!」

「這算是娘娘的讚許嗎?」冷雲煙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這人是不是也太不要臉些了。

「娘娘何故瞪着我?娘娘放心,不會令娘娘失望的」冷雲煙閉上了眼睛,這在燕之楚看來已經是認命了。

燕之楚低頭附到冷雲煙耳邊開口,「娘娘便如此認了?真不像娘娘的風格」

冷雲煙依舊閉着眼睛,聲音是說不出的疲倦「本宮還能如何?」

燕之楚剛想說話就聽到了釵環相撞的聲音,下一瞬疼痛從脖頸傳來。

燕之楚捂著脖頸推開,可還是有幾滴血落在了冷雲煙白皙的脖頸上。

「我就說,娘娘怎麼可能如此就認命呢?」燕之楚似乎對於冷雲煙這樣的表現很滿意,可冷雲煙握著釵子的手卻有着輕微的顫抖。

血腥味,這種血腥的味道開始刺激着她的認知。

燕之楚還在開口說話,可是冷雲煙卻只覺得視線開始模糊,聽力也開始模糊。

冷雲煙手裏的簪子從手中滑落,只留下一聲落地的釵環碰撞的聲音。

冷雲煙整個人,隨着釵子的落地,也緩緩的摔了下去。

「抓刺客!」一聲尖銳的女聲,打破了整個皇宮的安靜。

燕之楚脖頸受了傷,冷雲煙的那一釵,幾乎戳斷他的動脈,出血量大到已經無法控制。

身負重傷,性命垂危的燕之楚,自然不可能再同宮中侍衛交手,狼狽逃竄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冷雲煙下手夠狠,那一釵是沖着要他的命去的。

楚雲軒看到冷雲煙的時候,就是冷雲煙整個人倒在床邊,衣衫不整。

衣服上還帶着極為顯眼的血漬,蕭雪倒在離冷雲煙不遠的地方。

還有不知道怎麼翻了的洗腳盆,楚雲軒看到這樣的冷雲煙,臉色並不好看。

「傳太醫!」看到冷雲煙躺在那裏呼吸薄弱的樣子,楚雲軒不知道怎麼了,心情煩躁的厲害。

他把冷雲煙抱在床上,可是方才冷雲煙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讓他不斷的將冷雲煙和腦海中的那個人重合。

當年她也是這樣,嘴角帶着血跡,閉上了眼睛,就再也沒有睜開過。

他看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所有人都告訴她,她死了沒有人可以救她。

楚雲軒不相信,他不相信那麼驕傲優秀的女人會自殺,會……

「陛下」楚雲軒的回憶是被太醫的到來打斷的,楚雲軒打斷了他們的行禮。

「不必多禮,看看皇後娘娘如何了」

陛下發話,太醫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只是看過的太醫,一個個眉頭卻是皺的厲害。

太醫越是沉默,越是互相推諉,楚雲軒就越是心煩,越是不安。

「說!皇後娘娘究竟如何了?」陛下已經問了,他們就不能一再推諉,只能讓身份最高的人來回話。

「回陛下,娘娘的脈象同常人不太一樣」戰戰兢兢的太醫,已經讓楚雲軒在不耐煩的邊緣了。

「如何不一樣?」

太醫答:「臣昨日夜裏給皇後娘娘診脈,娘娘的脈象還不是如此

昨日夜間,娘娘的脈象也不過是顯示體寒,沒有其他徵兆

可是今日娘娘的脈象,非但顯示體寒,受到刺激之外,還有一點令臣百思不得其解」太醫猶猶豫豫的看向楚雲軒,不知道該不該說。

「實話實話,朕允你無罪」楚雲軒自然知道這些人再擔心什麼。

「娘娘的脈象,還顯示娘娘有喜」太醫說完就不敢再抬頭,楚雲軒的臉色卻是難看的厲害。

整個長都的人都知道,他在新婚之夜拂袖而去,根本沒有和冷雲煙有夫妻之實,今日太醫就診斷出冷雲煙懷有身孕,那豈不是惡狠狠的打他的臉?

就算他和冷雲煙有夫妻之實,也不會有如此之快的懷孕,更何況冷雲煙如今可是來着月信的身子。

「荒唐!皇後娘娘身上還有月事兒,如何能懷孕!」且不說這孩子是誰的,若是冷雲煙真的懷孕了,身子又如何會見紅呢?

見了紅的身子,如何能說懷着孕。

「娘娘脈象如此,臣不敢妄言!」太醫只覺得生不逢時,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為了皇家清譽,只怕他們都要死於非命。

「多久了?」

「娘娘脈象顯示,兩月有餘」太醫的回答,反倒讓楚雲軒抬起了頭。

「兩個多月」按照時間來算,兩個多月前,正是冷雲煙中毒衰老昏睡之期,這個時間誰會對她做什麼?

而且重兵把守的地方,誰又能對她做什麼?

楚雲軒看着床上的冷雲煙開口,「朕且問你,女子若是懷孕還會來月事兒嗎?」

太醫沉默了一下,開口,「按照常理來說是不會的,但是也有特殊的例子」

楚雲軒道,「如何一個特殊法?」

太醫答:「有些女子因為體質不同,懷孕前三個月,也會有月事兒」

楚雲軒又問,:「如此出血量,不會影響孩子嗎?」

太醫答,「若是懷着身孕來月事兒,量會驟減,並不會如同一般來月事兒的量」

楚雲軒看了一眼冷雲煙,又看了一眼還倒在地上的蕭雪,指著蕭雪說,「把她弄醒」

溫度驟冷的刺激,讓蕭雪直接從刺激中醒來,深夜時分,加了冰塊的冷水,的確能讓人很快的清醒。

蕭雪醒來很快就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冷雲煙,有條不紊的向楚雲軒請安。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朕有些問題問你,你且答來」楚雲軒並沒有讓蕭雪起來,但是看着床上的楚雲軒,蕭雪也能猜到他想問的同冷雲煙有關。

「奴婢遵命」

楚雲軒看了一眼太醫,太醫會意,便對着蕭雪開口。

「敢問姑姑,皇後娘娘月信可正常」

蕭雪畢竟是冷雲煙的貼身婢女,如今冷雲煙是皇后,在這裏就是皇后的掌事姑姑,他自然要尊敬幾分。

「娘娘身子虛寒,月信一向都不怎麼正常」

太醫問:「娘娘的月信如何不正常?」

蕭雪答,「娘娘的月信日子總是要比上一次推遲幾天,而且量很少,每次又疼的厲害」

太醫問,「娘娘近兩個月還是同往常一樣嗎?」

蕭雪沉默了一下,又接着回答,「並非如此,娘娘近兩個月不知為何,反而量非常多,多的有些嚇人」

一時之間,屋內開始沉默,如果說冷雲煙月事兒量大,那孩子是絕對保不住的。

「太醫以為如何?」楚雲軒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臣該死,可娘娘脈象的確如此!臣不敢欺君」面對太醫的話,蕭雪已經猜出些什麼了。

「奴婢亦不敢欺君」

誰都沒有說謊,可是冷雲煙的脈象,卻是實實在在的喜脈,這的確令人費解。

楚雲軒第二次從皇后的宮殿裏拂袖而去,新婚兩天,皇帝到了皇后的宮殿兩次,兩次都拂袖而去。

太醫們給冷雲煙處理了傷口就離開了,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蕭雪以冷雲煙需要休息為由,屏退了所有人,蕭雪看着冷雲煙,手搭上冷雲煙的脈搏。

喜脈。

一切要比她預計的更快。蕭雪從自己頭上取下一直簪子,微微一擰就拿出一根針來。

她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冷雲煙,最終還是用針扎入了冷雲煙的手指。

淡黑色的血從冷雲煙指尖滴落,蕭雪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接了冷雲煙的幾滴血,才把針塞回了簪子裏,收回了小瓷瓶。

淡黑色的血,這不是正常人血的顏色,一般來說只有中毒的人才會有這種顏色的血。

蕭雪也是無意間發現,冷雲煙的血和尋常人不太一樣的,可是冷雲煙卻不像是中了什麼毒。

一般血已經黑成了這種顏色,多數不會活過三個月,可是冷雲煙從被蕭雪發現血液的顏色不一樣,到現在為止已經有足足三年了。

冷汗從冷雲煙的臉上滴落,蕭雪注意到,冷雲煙的手慢慢的抓緊了被子。

她又開始不安,一定又是噩夢。

蕭雪看了一眼香爐,今天她沒有給冷雲煙的香里加東西,她已經很久沒給冷雲煙的香里加東西了。

蕭雪走過去打開了香爐的蓋子,慢慢的將香煙用手輕輕撲向自己的鼻子。

的確是加了些不屬於這香料里應該出現的東西,但這東西也不是出自葯谷。

除了他們,誰還想讓冷雲煙陷入回憶里?

蕭雪忽然發現,這個長都關注著冷雲煙的人,遠比想想的要多。

但是似乎是無一例外的,都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

有時候她也不知道,冷雲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除了香煙還有一股異香從門口傳來,蕭雪聞到了那種很淡很淡的味道,甚至會被屋子裏的香料掩蓋掉,但是確實存在。

蕭雪聞到的時候,就倒了下去,沒一會兒門就被從外面推開。

這是今晚第三批造訪冷雲煙的人了,進來的是一個男人,沒有夜行衣沒有蒙面,一個一身白衣一頭白髮的男人,推開門后就徑直走到了冷雲煙面前。

她伸手替冷雲煙把了脈,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針袋,替冷雲煙扎了幾針,最後一針下去的時候,冷雲煙就睜開了眼睛。

看着坐在自己床邊的男人,冷雲煙沒有驚慌,甚至沒有一絲半毫的驚訝,她只是睜開眼睛看了看男人,然後似乎是清醒了一下,然後開口「師父」

「師父,您怎麼來了」這是冷雲煙面對男人說的第一句話。

「為師若是再不來,你這條命便交代在這裏了」男人的聲音很冷,但似乎話里話外都很關心冷雲煙。

「又嚴重了嘛?」是疑問卻也帶着一股不該她一定年紀的滄桑。

「本來不該這麼嚴重的,可是你接二連三的被下藥,受傷,每一次都是在沒有痊癒的情況下就遭受下一次打擊

就算是正常人也未必經受的住,更何況你的身體

而且你身體內的渴血因子越來越不穩定了,隨時會讓你走火入魔

短時間內,不宜動武了」男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蕭雪,蹙了下眉,然後就恢復了平靜。

「這個人你確定還要留着?」雖說話是疑問,但殺心來的明顯。

「師父,她跟了我十幾年了」冷雲煙看了一眼蕭雪,對於蕭雪她的感情還是比較複雜的。

「十幾年也未必信得過,背主的事兒不在少數,你也清楚有一味已經深入你的肌理,若非多年頻繁使用,也不會如此嚴重難以根除」男人的殺心和理由都很充分。

冷雲煙看了一眼地上的蕭雪,「這麼多年來,跟在我身邊最久的的確是她,我中毒已深嫌疑最大的也是她

可是我這是因為兩味葯,相互衝突才會如此

她也不知道我身體的葯和她給我下的葯相互衝突,才會如此」

「即便如此,敢背着主人給主人下藥,就已經是背主的行為了,這人留不得」

「師父,她是母親留給我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背主,那麼我會親手殺了她」冷雲煙看着男人,做了最後的決定。

「你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再這樣下去,你可能活不過三個月,馬上就要進入冬天了

如果你再出什麼意外,可能活不過今年冬天」男人看着冷雲煙,冷雲煙反而是笑了。

「有師父在,總有辦法替雲煙續命不是嗎?」面對冷雲煙的笑,男人反而有些冷漠了。

「行屍走肉,活來何用」

「既然選擇活下去,就一定有活下去的目的,算不得無用」

男人似乎對冷雲煙無可奈何,但是又不能不管她。

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血紅色的藥丸,給冷雲煙餵了下去,然後將小瓷瓶放在冷雲煙的床頭。

「這裏面還有十顆,這葯能夠暫時壓抑你的嗜血,但是你積年累月下來已經對這樣產生了抗藥性,也只能壓抑一些比較平常的場合

但面對出血過多的場景,你依舊會被激發嗜血的本性,甚至變本加厲」男人的話,讓冷雲煙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這些年一直用這種藥物來壓抑嗜血本性,今日若不是恰好藥物用完了,師父沒來得及送來,她也不至於見血暈眩。

「師父所言見血過多的場景是指?」冷雲煙必須確定自己會在什麼場景下失控。

「斬首的出血量,或者婦人血崩」一個肯定的答案,冷雲煙卻沒有鬆一口氣。

或許這對於別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生活在皇宮裏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冷雲煙看了一眼地上的蕭雪,目光又看向男人,四目相對冷雲煙點了點頭,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

心不狠不足以成大事兒,可若一點舊情都不念,成大事兒也不過孤家寡人。

「這葯里為師還加了些別的東西,會讓你的血液暫時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男人並沒有在理會蕭雪,只是對着冷雲煙開始說葯。

「那可有什麼禁忌?」

「也沒什麼,與往常無異,若非特意調配藥理相剋之外,少食生冷即可

以往你的葯是一個月吃一顆,如今要半個月一顆了」冷雲煙點點頭,這次發作她也知道,葯應該換療程了。

「師父要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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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雲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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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廢后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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