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念之差

第十二章:一念之差

曼舞的事情,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傳到了葯穀穀主那裏。

只不過傳信的人不是蕭雪,是蕭落罷了。

誰傳給他都好,總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蕭雪還在假裝昏迷,曼舞也不着急拆穿她,而且蕭雪的昏迷是假的,可是脖子上的傷口卻是貨真價實的,縱使醒了也不能時時刻刻的待在冷雲煙身邊。

曼舞給冷雲煙重新安排了人伺候,還一次性就安排了四個貼身的丫鬟。

冷雲煙有些不習慣,她平素里也沒有帶着丫頭的習慣,最多也就是身邊有個蕭雪罷了。

可是曼舞說,如果不習慣那就會出現第二個蕭雪,冷雲煙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就收下了人還謝過了曼舞的好意。

那四個丫鬟都是曼舞精心挑選的,而且是被精心調教過得,雖然身邊有了人伺候,可是能不能信尚未可知。

冷雲煙知道曼舞並不服自己,給她挑選丫鬟也是看在她母親的情面上。

這邊曼舞剛處理好了給冷雲煙的丫鬟,另一邊就收到了葯穀穀主的邀約。

曼舞笑了笑,看來她的猜測沒錯,果然是他。

邀約的地方,是一座茶樓,曼舞記得那之前也是冷俞寒的產業,只是不知道怎麼兜兜轉轉的竟然就到了玉星的手裏。

當年冷俞寒一死,玉纖雲改嫁,玉纖雲名下的的產業倒是保住了七七八八,可是冷俞寒名下的產業也只是十不存一了,兜兜轉轉到別人手裏也正常。

「曼舞?」男人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可是看到曼舞的臉之後,卻有一種止不住的恨意。

但是這一次男人反而沒有發怒,只是冷冷的盯着面前這個妖艷的女人。

「你是曼舞?」男人又開口問了一遍,夾雜着怒火和殺意。

「那你又是誰呢?」曼舞的反問,讓男人一瞬間沉默。

「我該叫你冷俞寒還是蕭山」曼舞的一句話,又激起了男人的殺意。

這個女人不管是不是曼舞,都似乎知道太多的事情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若真的是曼舞尚且能留她一命,若不是,那…知道如此多的事兒,也只好送她上路了。

「這麼多年了,果然還真的是只有玉纖雲能讓你冷靜下來,我們不過是見一次面你就想殺我」曼舞絲毫不在意男人的殺意,反而給自己倒了杯茶。

「嗯,沒有當年的好喝了,也是,玉纖雲都不在了,配方都變了」男人就盯着曼舞自說自話。

「你告訴我你的身份,就是為了來喝口茶?」男人有些不耐煩。

「果然,性子也是越發的不好了」男人沒有說話,的確在玉纖雲在的時候,他是最平易近人的,也是心性最好的。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是冷俞寒也好,蕭山也罷,都不要針對冷雲煙了

不論如何,她都是玉纖雲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不管她的生父是誰,她冷雲煙都是玉纖雲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查過了,你這些年在冷雲煙身上做的手腳也不是一件兩件了

旁人或許查不出來,但你別忘了我和那老東西可算得上是玉纖雲的心腹之人

以往不插手她的事情,是希望她可以平淡幸福的度過一生

玉纖雲說過,若冷雲煙這一生能夠平淡幸福,那那些陰謀算計和權利都不必告訴她

但如今你既然插手了她的生活,我們便不可能坐視不理」曼舞喝了一口茶繼續,只不過卻是轉了話題。

「蕭雪和蕭落這兩個孩子都長的不錯,你將他們養的很好」面對曼舞的話,男人反而沉默了。

這個時候,他有些相信曼舞還是當年的曼舞了,只是曼舞這張妖嬈的臉,她不說暫且不問了吧,換臉這件事兒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難,但是對於曼舞來說並不難。

「你見過他們兩個了」

「嗯,蕭雪也是個傻得,竟然一心求死,真不知道你逼她做了什麼」曼舞轉了轉茶杯,又對着男人開口「為什麼蕭落的身體里會有噬心蠱」

那種一瞬間讓人墜入冰窟的冷漠,男人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是他的命數」聽到男人這樣說,曼舞卻忽然笑了。

「剛才那一瞬間,我竟然希望你是蕭山」面對曼舞的話,男人卻是不知為何。

「因為你是蕭山的話,老娘就可以直接拿出鞭子抽的你滿地打滾」男人嘴角抽了抽,這下子他確定這個女人就是當年的曼舞了。

「那你為什麼不抽?」

曼舞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茶杯,苦笑一聲。

「因為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蕭山,我既希望你是蕭山,我又希望你是冷俞寒,卻又希望你誰都不是」曼舞的糾結,其實男人懂。

曼舞在恩與情,情與仇之間反覆徘徊。

「其實,我並不是很想知道你是誰,只是看到蕭雪和蕭落的樣子,我難免心有怨恨,不管你是誰,我都希望你不要讓我怨恨太深

蕭雪的眼睛,其實和我的是一樣的,同樣是用毒淬鍊出來的,可是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並不知道

你背着她,給她淬鍊了這樣的一雙眼睛,別人或許覺得是殺人利器,但我知道其中的痛苦

她還那麼小,如何受得了?

蕭落身上的噬心蠱,是近些年種進去的吧,一個噬心蠱,蕭落他從小在葯谷長大,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蕭落身體里除了噬心蠱還有同心蠱

這兩種蠱遇到一起,會蠶食蕭落的生命

看到蕭落和蕭雪的我尚且如此的憤怒痛心,倘若看到冷雲煙的玉纖雲又該如何呢?

我檢查過冷雲煙的身體了,她被人活活打下了一個成為了型的男胎,身子骨嚴重受損,只怕終其一生都不能有孩子了」曼舞看着男人,眼神複雜抗拒卻又帶着一點點的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你想,你可以帶走蕭落和蕭雪,但你只有這一次的機會」男人終於開口。

曼舞卻是笑了笑,帶走他們?能帶到哪裏去?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三個月。

「算了吧,他們有各自的命數,就算是為冷雲煙死了,也是他們的結局,是我們欠玉纖雲的」曼舞的眼角有些濕潤。

「錯過了,你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聽他們叫一聲娘親了」

娘親?多麼令人嚮往啊。

「娘親?不必了,她們也未必想認,哪個娘親會拋下孩子一走了之,本就是我不配

只是有一點,不管你是誰,我都希望我可以沒那麼恨你

我只希望,最後的結局來臨之時,能為我為蕭山那個混賬東西留下一個血脈

我也無怨無恨了」

男人聽到曼舞的話,陷入了一個很短暫的沉思,繼而開口。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曼舞現在完全可以問他自己是誰,這個答案必然是真的。

誰知道曼舞只是苦笑了一下,「是誰又如何呢,你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屋子裏又是良久的沉默,的確如此,他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蕭山也好,冷俞寒也罷,都不會為曼舞帶來什麼改變。

唯一的區別就是是恩還是怨罷了。

曼舞起身告辭,男人也沒有挽留。

以前是誰都好,現在他只能是蕭山。

曼舞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眼睛有些紅紅的,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過這般的情緒了。

今天見到的那個男人,她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了,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不會後悔對於冷雲煙的所作所為。

這一次的見面,他應當暫時不會對冷雲煙下手了,只是這個短暫的暫時到底有多久,她也說不好。

只是至少為冷雲煙爭取到了一個月的時間吧。

不管是蕭山也好,冷俞寒也罷,對於曼舞他總要顧念些舊情。

整理了下情緒,曼舞又恢復了那副平日裏的模樣,這大概是她能為冷雲煙爭取的最多的時間了。

曼舞的名字一旦重新出現在江湖上,她的安穩日子也就算是徹底毀掉了。

這個世上有好人就有壞人,有醫術超凡者,就有毒術絕代者,但凡是同醫有所關聯者都認醫毒一家。

很多年前,醫仙和毒聖還是各有其人,直到那個叫曼舞的女人出現。

曼舞名震天下的時候,僅僅只有十二歲,那個時候她被譽為醫毒絕仙,醫說得是她天下第一,毒也同樣說的是她天下第一,而這個絕說卻是她的蠱術和魅術雙絕,仙則是說她的美色。

這樣的一個女人,很難不被追捧,一時之間整個江湖沒有人不知道曼舞的名字,可她在吸引無數人的目光的同時,也讓無數人敬而遠之。

剛開始人們覺得她是正道人士,雖然醫毒雙絕但也沒有害人,反而醫毒之名都是救人傳出去的,可是時間久了人們就發現不對勁了。

曼舞開始殺人,正道人士殺一兩個邪魔外道,也是可以被容忍甚至叫好的事情,但是久而久之死在曼舞手下的人,竟然越來越多的是正道之人。

漸漸的人們發現,曼舞這個女人不是正道人士,可也不算是邪魔外道,她做事全憑心情。

若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士,就是曼舞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性子,便是安一個邪魔外道的名頭被圍殺了就是了。

可曼舞是憑藉着醫毒出名的,一個好的劍客可以以一敵百,甚至以一敵千,但是不能以一敵萬。

可一個好的毒者,可能只是一個念頭,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屠一城,更有甚者一念屠國。

可曼舞的存在,對於正道和魔道都是一個極度危險的存在,為了共同的利益,那些自詡正道的人竟然和魔道聯手試圖剷除曼舞。

兩方聯手之後,力量的確強大了不少,可是面對曼舞依舊死傷慘重,但同時也重傷了曼舞。

所有人都覺得曼舞完了,這個囂張的不可一世卻又琢磨不定的女人完了的時候,他們再一次慘敗而歸。

「諸位又何苦對一個弱女子下手呢」那是屬於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種很是雄厚的力量,一聽就知道是個高手的聲音。

眾人還在左右環顧是誰在裝神弄鬼企圖救人的時候,那個被他們成為裝神弄鬼的人,坐着一頂八人台黑色的轎子從天而降。

年輕一點的看到轎子還敢出聲叫囂,而稍微上了年紀一點的,看到轎子以後臉都黑了。

不停的訓斥後輩閉嘴,並且給轎子裏的人賠禮道歉:「不知前輩駕臨,有失遠迎,小輩不懂事兒,還望前輩海涵」

轎子裏的人冷笑一聲,「小輩兒不懂事兒,長輩管教就是了,犯不着打打殺殺的,豈不是傷了和氣」

聽到男人的話,他們雖然感到很奇怪,這些年這個男人是換了性格嗎?可也不敢敷衍,這個男人是惡魔。

「前輩教訓的是,我等一定嚴加管教」男人聽到這話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懶洋洋的。

「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問話的人問的恭敬卻也問的忐忑。

這個男人一生氣,可能就是自己身首異處的結果了。

「本尊路過,看到你們一群人對着個小姑娘窮追不捨的,一時好奇便下來看看」眾人一頭黑線,這個男人說下來看看,還真的是下來看看,名震天下這麼多年,這個男人從來都是行走在半空中,落地的次數怕是屈指可數。

「此女實乃妖女,危害江湖安危,我等無奈只好將其合力絞殺」曼舞聽着這句話翻了個白眼。

「危害江湖安危,小丫頭本事挺大哈」男人的話似乎是說給那些人聽,又似乎是說給曼舞聽。

就在大家都很緊張這個男人究竟想幹什麼會不會插手的時候,一道很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這個緊張的氣氛。

「啊嚏…啊嚏…啊嚏」曼舞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好像是着涼了,這些人已經追了她一天一夜了,自己還掉在了水裏,想想都覺得委屈。

沒等男人說什麼,曼舞先開口「老東西,你是不是來救我的?是的話就快點,不是的話也好歹給我件衣服,冷死了」

曼舞的話讓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捏了把冷汗,卻同時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凍死了不是剛剛好」男人話是這樣說着,卻從轎子裏扔出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落在曼舞身上,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暖和多了」曼舞還搓了搓有些紅的手,還的是很冷啊,都秋天了她又是大半夜掉進水裏的,太難受了。

男人扔給曼舞一件外套卻並沒有走的意思,眾人卻只是急得乾瞪眼,對這個男人下手,他們不敢,便是給他們十個膽子都不敢。

「老東西,不是來救我的就趕緊走,耽誤時間」曼舞一眼傲嬌的看着轎子,眼神里卻全是你走一個試試看。

男人隔着轎簾看不到曼舞的神情,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她什麼表情,有些無奈這個丫頭。

「真是個沒有禮貌的丫頭片子」男人還在搭著曼舞的話,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那些聯手圍殺曼舞的人也不敢動手,這個男人到底會不會幫曼舞還是個未知數,貿然行動便又可能命喪當場。

男人和曼舞卻旁若無人的交談起來,「我是沒什麼禮貌,我爹沒教過我什麼禮貌」

面對曼舞的理直氣壯,男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那你爹教了你什麼?」

「我爹說,面對看着不爽的人直接殺了就是了,既然不爽就不必有出現在眼前的機會」

「教得不錯,不過你好像很是狼狽啊,看來這些人圍殺你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曼舞翻了個白眼,這個老東西就是想看戲吧,說那麼多不幫忙也不走,非要和他唇槍舌劍的。

想到這裏,曼舞心念一轉,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那樣子真的是嬌嬌柔柔,眼中帶淚「老東西,我才出門幾個月,你就翻臉不認人,莫不是你家那個惡婆娘又逼迫你不成?這才多久,你的那些海誓山盟都作了假不成?」

聽到曼舞的話,男人的嘴臉抽了一下,這個女人真的是什麼也敢說。

一眾人更是直接變了臉色,如今仔細想想,這一路上追殺曼舞,曼舞的殺人套路簡直是和這個男人如出一轍,本來只是有些疑惑甚至自我麻痹只是巧合罷了。

可是一個為了曼舞停下來的男人,一個幾乎盡得男人真傳的曼舞,怎麼看都不是毫無關係的樣子。

這一次的圍殺怕是闖了大禍了,曼舞沒被殺掉便罷了,還招惹了這個活閻羅。

今天除非將這兩個人和男人的隨從全部都留在這裏,不然明天他們會遭遇什麼樣的報復尚未可知。

「晚輩唐突,敢問前輩同這位曼舞姑娘是何關係?」終於有人站出來問了這句話。

所有人都在等著男人的回答,曼舞卻搶在男人面前漫不經心的開口「這麼明顯的關係看不出來嗎?」

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一個曼舞已經很難對付了,這個男人本就是意料之外的變數。

「不知前輩是否要帶走曼舞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甚至都已經準備動手了。

「你是覺得,本尊想帶走這個小丫頭,憑你們這些人攔得住嗎?」男人有些嘲諷的聲音傳來,帶着不屑一顧。

「攔不攔得住,晚輩要試過才知道,但若前輩能高抬貴手,只是路過這裏,那自然最好」作為代表說話的人,甚至還補了一句「曼舞姑娘雖然美貌過人,可是天下美女何其多,前輩何必為了女人同全武林為敵呢」

轎子裏的男人,臉色已經很黑了,周圍都感覺到但那種釋放出來氣壓,壓抑的人喘不過來氣,只有曼舞反而笑出了聲。

「天下美女千千萬,可是這個老東西就是偏愛我一個啊」面對曼舞的話,武林代表很是無語,這個曼舞姑娘哪裏來的自信?

雖然她真的很美,天賦又極好,醫毒蠱魅皆絕,但是……好像,她真的很有自信的資本。

不過聽說這位可是個不近女色的存在,又是個極其愛夫人的,多少美女的投懷送抱最後變成了香消玉殞,如今忽然冒出來一個曼舞,卻也未必能分得他多少的真情,畢竟這個男人對於他夫人的偏執,當年是鬧得整個武林腥風血雨人盡皆知。

那位代表權衡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曼舞姑娘未免太過自信了,選不選擇權利還是在前輩手裏」

曼舞把自己往斗篷里縮了縮,打了個噴嚏,對着轎子裏的男人說了句冷死了。

「凍死你最好,不過是說你兩句,還敢離家出走,如今闖出這樣大的禍」男人的斥責也只換來曼舞的白眼。

「好啊,凍死我算了,別說凍死我了,回頭我着涼發燒了,我看你怎麼向你家裏的惡婆娘交代」那些上了年紀,知道男人過往事迹的武林人士都想給曼舞比個大拇指。

多少年武林沒出過這麼囂張的人了,指著活閻羅說他辛辛苦苦坑蒙拐騙拐回去的心頭肉是惡婆娘,總之用一句話形容曼舞的行為,那就是嫌命長活膩了。

眾人還在心裏默默誹謗曼舞的時候,男人大手一揮,眾人只覺得眼前閃過了什麼,就聽到曼舞的聲音從轎子裏傳來「凍死了,你的狐裘毯子給我」曼舞就已經落在了男人的轎子裏。

男人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曼舞也沒什麼聲音了,眾人還想着怎麼應對時,男人的轎子就已經起來了。

沒有人敢攔,而曼舞找了個舒服又溫暖的位置在男人懷裏睡了過去,她太累了。

男人伸手替曼舞理了理頭髮,「真是不讓人省心」笑容里卻全是寵溺。

「這個武林,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般的沒有長進,二三十多年前,你們的父輩祖輩不能殺我,如今你們也殺不了曼舞,此事暫且按下,但是當年你的父輩祖輩遭遇到了何等的報復,不久的將來你們也會同等遭遇,做事就要有承擔代價的覺悟」男人說完就帶着已經睡熟的曼舞離開了。

整個武林,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惶恐中,曼舞並不算可怕,在怎樣也只有十二歲,可是那個男人不一樣,他是讓整個江湖被清洗過的人。

如果不是當年他無心接管江湖權位,今時今日還哪裏來的什麼各大門派,各類宗師。

曼舞在男人的懷裏開始不安分的翻身,可想而知睡得並不舒服,男人探了一下曼舞的額頭,的確是發燒了。

如今也只能先回去了,曼舞的身子骨和普通人的不一樣,最忌諱的就是發燒了,她可以像喝水一樣喝一杯毒藥卻唯獨絕對不能夠發燒,這是致命的。

曼舞的身子,是他刻意拿葯培育出來的,試驗了很多次,唯獨發燒這個問題遲遲不能解決,成為了致命的弱點。

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玉瓶,小心翼翼的給曼舞餵了下去,這種葯也只能暫時緩解一下她的發燒,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曼舞從回憶里將自己拉了出來,回憶這種事情,美不美好都很容易讓自己陷進去,現在並不是她回憶都時候,也沒有什麼好回憶的,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冷雲煙的事情。

這一次她能夠讓葯谷的人暫時不為難冷雲煙,但是這份人情到底能讓他們多久不對冷雲煙下手,她自己也不清楚。

曼舞回到依雲樓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了冷雲煙身邊的蕭雪,很明顯蕭雪已經做出了選擇,她並不想說什麼,她們之間終究還是隔了二十多年,別說蕭雪了,就是自己也未必願意認一個這個樣的娘親。

有些時候太過清醒,不如難得糊塗。

冷雲煙身邊她已經安排了人,想要直接取代蕭雪的位置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蕭雪縱然是醒了也只能是醒了。

蕭雪脖子上都傷註定了她不能陪着冷雲煙出入,她都位置被取代只是遲早的事情,而且看冷雲煙對蕭雪起了疑心,她們都是知道的。

只是誰也沒有明目張膽都說出來罷了。

「你回來了?」冷雲煙抿了一口茶,對着曼舞開口,聲音聽不出太大的起伏。

面對冷雲煙的如此做派,曼舞又看了一眼蕭雪,大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不由得苦笑,其實蕭雪做的對,作為一個卧底要剷除一個知道自己底細卻不知是敵是友都人。

那個男人,將蕭雪培養的很好,是一個很合格的殺手,也是一個很合格都卧底,但似乎忘了教她做一個合格的女兒。

「小姐這個架勢,是興師問罪嗎?」曼舞並不是很在意冷雲煙的態度,如果冷雲煙不是玉纖雲的女兒,那麼她們終其一生都不會有所交集。

「曼姨說笑了,我也只是好奇曼姨去哪裏了,廖叔跟我說了,您並不是娘親的人,卻情願以娘親下屬都身份留在這裏,若不是有難言之隱,便是同娘親交情深厚,以往我多有得罪,還請曼姨萬勿怪罪,只是我希望曼姨你是同娘親交情深厚」冷雲煙的話說的客氣,其中表達的意思可不客氣,曼舞自然聽得出來。

她替冷雲煙爭取不被針對,冷雲煙對她興師問罪,不過似乎也怪不得冷雲煙,面對蕭雪和曼舞,一個是貼身多年的婢女,一個是不明身份的人,該相信誰一目了然。

「你沒得罪我,我也不想同你有太多的交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去哪裏同你無關,我不會管你也不會害你就是了」曼舞毫不在意的開口,她的確不在意冷雲煙,她的生死曼舞也不放在心上。

冷雲煙沉默,曼舞不是玉纖雲的人,那麼就不算母親留給她的,來去都是曼舞都自由,自己的確無權過問。

這個醫術出眾的女人,不是敵但也不是友,只是作為旁觀者的曼舞,真的會從始至終都不插手嗎?冷雲煙沒有確切的答案。

如果曼舞插手了其中一件,那麼到底是敵是友仍舊是個未知數,曼舞是個變數,這是冷雲煙對於如今這個時候曼舞的認知。

「是雲煙無禮了,還請曼姨見諒,聽聞曼姨醫毒出眾,雲煙不才想同曼姨請教一二,還請曼姨顧念同母親的舊情莫要拒絕才是」冷雲煙的話,的確是在用玉纖雲來壓曼舞,可是偏偏曼舞沉默了。

她誰都可以拒絕,唯獨玉纖雲不可以,哪怕她都死了那麼多年了,哪怕她明知道冷雲煙是在利用,她都無法拒絕。

「說吧」曼舞看了一下眼冷雲煙,目光複雜。

冷雲煙掃了一眼左右的人,大家都很識趣的退了出去,甚至連蕭雪都沒有留下。

「曼姨請坐」曼舞從門口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門,才坐在了離冷雲煙不遠的地方。

「你想知道什麼?」曼舞直入主題,她並不是很樂意和冷雲煙單獨相處,冷雲煙的那張臉太像玉纖雲了。

「曼姨可聽說過奪命冰蝶」冷雲煙的話,瞬間讓曼舞的臉色沉了下去。

「你從哪裏聽來的」冷雲煙自然是看到了曼舞變了的臉色。

「這東西很危險嗎?曼姨如此大的反應?」能讓曼舞這麼大都反應,這個東西可能要比自己想的更為複雜。

曼舞看着冷雲煙,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冷雲煙沒有接話,她知道曼舞會告訴她的。

「奪命冰蝶這種東西,一開始其實並不叫奪命冰蝶,也不是用來殺人的。

一開始的奪命冰蝶叫做幻裳,也只是一種用來觀賞的蝴蝶,只不過這種蝴蝶和一般的蝴蝶不太一樣。

一般都蝴蝶,都是天生五顏六色或者單色的,但是幻裳不不是,幻裳是如同冰一般的蝴蝶晶瑩剔透,而且這種蝴蝶摸上去真的是同冰一樣是冷的。

但是幻裳卻能夠變化各種顏色,煞是好看,一時之間甚至一度成為觀賞之物,幾乎富裕一點的人家都會有個幾隻。

幻裳之所以被稱為奪命冰蝶那是因為,有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它殺了人。

那一夜,本來只是觀賞之物的幻裳,竟然成為了殺人利器,人們恐慌不已,一夜之間幻裳變成了奪命冰蝶。

其實幻裳本身是不具備任何殺人的能力的,有能力殺人的其實都只是人,只不過用幻裳作為媒介,就變成了奪命冰蝶」曼舞有注意到,冷雲煙聽到幻裳本身不具備殺人能力的時候,她的臉色不太正常。

「你怎麼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曼舞竟然鬼使神差的開口問冷雲煙。

「你說,幻裳本身並不具備殺人能力?」冷雲煙在得到曼舞十分肯定的回答之後,臉色難看都從手裏翻出一隻冰蝶,不過已經不是晶瑩剔透的,或者叫血蝶更為貼切一點。

曼舞拿起冷雲煙手裏的冰蝶端詳,目光又落在冷雲煙的身上,仿若明白了什麼。

「這並不是幻裳,也可以說這並不是奪命冰蝶,這隻能說是一件殘次品,甚至於是一件被人精心改良過的殘次品」曼舞的話,讓冷雲煙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它具備殺人能力嗎?」冷雲煙幾乎已經不敢聽答案。

「不具備」三個字,僅僅三個字,冷雲煙只覺得冷汗瞬間佈滿了全身。

如果曼舞說的是真的,她手中都奪命冰蝶並不具備殺人的能力,那麼這麼多年來,她引以為傲的自保利器也只是被欺騙而已。

這麼多年,死在奪命冰蝶之下的人不計其數,若不是燕之楚還活着,恐怕自己也不會懷疑到這東西上來。

那麼這麼多年以來,本該死在奪命冰蝶之下的人,又有多少是活着的呢?

「既然它不具備殺人的能力,那為什麼還會變成血紅色?」冷雲煙一直以為,這個變色是因為沾染了太多的鮮血。

「幻裳這種東西,本身是不具備殺人能力的,但是如果是用人血飼養的那另當別論

你手裏的這隻很明顯是被人血飼養過的,不僅僅簡單的只是人血,是帶着毒的人血,用毒血飼養過的幻裳雖然不具備殺人能力,但是具備促進人死亡的能力

與其說幻裳是一件殺人利器,不如說幻裳是一種毒藥,不會將人致死,但是會推著人走向死亡。」曼舞的話,已經超出了冷雲煙對於奪命冰蝶的認知。

一直以為奪命冰蝶都不是按照她的想法而存在的東西。

「這隻幻裳的顏色,已經瀕臨死亡了,其實幻裳最大的用處並不是殺人下毒,而是救人

人們把它作為觀賞之物,視為殺人利器,其實幻裳出現的本意是為了救人」曼舞的話語中,有着深深的無奈。

「救人?奪命冰蝶陰毒至此,如何用來救人?」冷雲煙不解。

曼舞也沒有太過為難冷雲煙,她不知道也正常,這個世上知道這件事兒的人也不多。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只有醫藥能救人,也有俗話說是葯三分毒,這本身也沒有什麼錯,可是大家似乎也忘記了,既然是葯三分毒,那麼同理是毒也三分葯

世人以毒攻毒,卻不知以毒攻葯,有葯就有毒,有毒就有解,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東西,東西如何用在於人心

善者可用毒救人,惡者可用醫殺人,也不過如此罷了」

「奪命冰蝶要如何救人?」如果她能掌握奪命冰蝶救人的方法,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多了一層保障。

曼舞看了冷雲煙一眼,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訴冷雲煙。

冷雲煙任由曼舞思考,也不打擾她,像是篤定曼舞一定會告訴她一般,給她時間權衡思考。

看着冷雲煙的模樣,曼舞苦笑了一聲,「你和你母親可真像啊,可是又不像

你母親也如你這般的冷靜和篤定,但也不會同你這般的將算計寫在臉上」

冷雲煙沉默,曼舞也沒指望她搭話,只是喃喃道「真是欠了你們母女的」

「幻裳的藥用之所以很多人不知道的更大原因事,想用幻裳救人可比用幻裳殺人難的多

飼養一隻上等的幻裳都尚且不易,更何況若是要用幻裳救人,就必須用十隻上等的幻裳入葯,十隻上等的幻裳施為,一隻上等幻裳都是千金難求

不是所有用幻裳入葯的葯都能夠煉製成功,本來知道的人就少,結果失敗的人更多,漸漸的大家開始懷疑幻裳到底能不能入葯治病救人

只要是一個疏忽,救人良藥就可能變成殺人毒藥,更有甚者死在了幻裳煉藥的時候」曼舞說的很平靜,但是冷雲煙卻在心中驚起了驚濤駭浪。

「令人如此趨之若鶩,到底有何效果?」若只是能救人,也不會讓那麼多人趨之若鶩。

曼舞看了一眼冷雲煙,這個孩子的確聰明,只是不知道還能聰明多久。

「的確僅僅是救人性命並不值得如此,但是幻裳卻有其他的功效

其一,幻裳入葯成功可令人修補經脈破損,重新習武

其二,江湖傳聞,幻裳入葯成功可活死人肉白骨

其三,幻裳入葯成功,可令人青春永駐,永不衰老

其四,幻裳入葯成功,可令人換面

其五,幻裳入葯成功,可魅惑眾生」曼舞說的輕巧,可冷雲煙聽着卻是不太相信的,這未免也太離譜了,可是看着曼舞那張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臉,冷雲煙陷入了沉思。

「當真有如此神奇?」她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自然不是,江湖傳聞,以訛傳訛罷了」曼舞如此說,可是看着曼舞的臉,冷雲煙還是不太信。

「幻裳入葯的作用自然是有的,不過也只有青春永駐和更換人面這兩點罷了」冷雲煙聽到真的可以更換人面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用幻裳入葯更換的人面,與普通人面有何不同?」曼舞嘆氣,該來的總會來的。

「若是更換的人面,是從人身上扯下來的人皮面具,那麼並無不同,一般來說也沒有人能分辨出來,唯一的分辨方式就是把人面撕下來

若是只是用了幻裳入葯更換來的人面,那麼她不能接觸雲初薇」從人身上扯下麵皮換上,未免太過殘忍。

「雲初薇?那是…」冷雲煙的確是沒有接觸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

「雲初薇是藍玉的一種毒,這種毒只有藍玉的皇室才有,幻裳同雲初薇相互排斥,若是用幻裳入葯換下來的臉,遇到雲初薇以後,會產生一系列的反應,輕則麵皮發紅氣皮,中則毀容無法修補,重則一命嗚呼,大羅神仙也難救

這麼多年世上出現的以幻裳入葯成功的也只有幾個人,成功的數量更是少,我知道的也只有十顆用幻裳入葯成功的葯,被稱為魅

而如今魅這種葯,恐怕也只剩下三顆了」曼舞依舊講的漫不經心,冷雲煙卻開始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一顆葯都能讓世人爭破了頭,這三顆該是多大的威脅?

這必須讓人着重去注意一下了,雲初薇這種毒藥,她但是第一次聽說,看來以後要多了解藍玉那邊的情況了。

這長都的事情,果然是剪不斷理還亂,只不過是一個大楚的孩子而已,竟然就已經牽扯了四國。

「曼姨似乎對於奪命冰蝶,不,幻裳這種東西格外的了解」曼舞口口聲聲說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她卻全部都知道。

曼舞似乎也並不打算隱瞞,「因為幻裳本身就是我創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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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雲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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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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