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離

第2章 逃離

阿多收起黑刀,面露驚訝的看着小木頭說道:「我本來打算明天晚上溜走的,今晚只是問你願不願意一起走。」

小木頭卻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語氣極快地說道:「阿多,咱們要趕緊,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阿多一臉疑惑道:「真這麼急?」

小木頭點點頭,瞪大黑亮的眼睛,一臉嚴肅的回道:「既然是獻祭,人數和年齡都有限制,如果你跑了,別人家的孩子就會被獻祭。所以他們一定會看緊你的。」

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句話沒說,搞不好他也是要被獻祭的人,用他來頂替別人家的孩子。

反正他是小乞丐,是無依無靠的孤兒,也沒有人相幫,拿他頂替也不是不可能。

阿多打量著小木頭,摸着他的頭,「你說的好有道理,沒想到小木頭還有這麼機靈聰明的時候!咱們祖上肯定是一家人!」

小木頭不好意思地扭著身子,推開在他頭上做怪的手,皺着小眉頭催促道:「阿多,咱們趕緊點,快回去收拾行李,就在村外大道口北邊那棵歪脖子樹邊見。」

阿多好奇道:「你這麼快都想好去哪裏了?」

小木頭的兩隻小手一攤,很無奈地說道:「山裏肯定不能進去呀,咱們常去的林子外圍經常有人出入很容易被發現,不常去的林子咱們又不熟,那裏有狼群經常出沒,你忘了三嬸家的小五怎麼沒的?」

阿多沉思不語,她本來打算離家之後先躲進山裏的,從小到大她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山林了。

小木頭打量着她的神色,繼續說道:「離月圓還有七天呢,深山裏又不能久住,猛獸太多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先去附近的城裏吧,他們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去城裏。我之前走過離城,知道怎麼走,要不咱們先去那裏避避風頭,等過了河神獻祭,再想以後去哪裏?」

阿多看着小木頭清亮的眼睛,幾息之後,一掌拍斷手邊的一塊石頭,然後一臉毅然地說道:「好!大不了咱倆以後一起當乞丐。」

論起生存的本事,她估計還能當個乞丐頭子。

倆人商量了一番後分開行動。

*

阿多靠近自家家門時,發現院子的大門依舊沒有關,但是屋子裏都息了燈火。

烏三多家天黑不怎麼點燈,因為費油燒錢,按規定除非有大事才能點燈。

家裏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阿多不得上桌子吃飯,她得自己找吃的,或者吃殘羹剩飯,但是每天分派給她的活還是要幹完。

通常晚上她在外邊吃完回來,發現院門都給她留着。

只有這道門才讓她覺得自己還是這個家裏的人。

阿多悄悄地推開院門,溜進了廚房旁邊的小雜物間,這裏是她住的地方。

她並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行李,這個家裏本來就沒有多少屬於她的東西。

兩套自己縫的衣服,平時日常用的梳洗小件,吃飯用的缽碗,在野外生存要用的一些物件,都已被她收在包袱里並藏在了床底下。

阿多趴在地上從床底下拖出包袱,檢查一番后打了一個牢固的結背在了肩上,再次輕手輕腳地步出雜物間。

猶豫了一瞬之後,她停在昏暗的窗前,藉著月色打量著爹娘的正院,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後轉身悄然出了院子。

在阿多關好院門的那一剎那,正房的一扇窗戶被悄悄地推開了,兩道人影倚靠在窗邊望着院門她離去的背影。

過了好久,才有一道幽幽的聲音哽咽著說道:「阿多這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另外一道低沉的聲音回道:「這樣也好。如果她能夠逃出一條生路,也是她的命。終歸不是我們逼她去獻祭了,好歹是你十月懷胎生養了一回,也是親骨肉。」

「你那次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我也是她親阿爹,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阿多…阿多她命苦啊,她一定在心裏怨怪我這個做阿娘的。」

「不要多說了,我們只是普通人,無能為力,只能做到這些了。」

*

烏家村背靠山麓而建,圍着一條從西向東流的小溪在南北兩岸結廬而居,河水上有石橋數座連通兩岸。

小溪的西邊就是水的源頭所在,也是阿多吃烤肉的據點所在。

東邊有南北兩個村口,通向村外的官道。

阿多家位於北岸。

她打算走北村口,因為她覺得北邊靠着山麓有樹林遮擋,南邊很空曠無處藏身。

她一路潛行,悄悄繞到了烏二伯家西牆外,縮頭縮腦打量一番之後,翻|牆進了院子。

要想過村口而不被發現,還是得找烏二伯幫忙。

烏二伯是烏氏族人,年輕時候出外經商打拚,曾經娶妻生子,但是前些年卻是孤身一人返回村裏。

他為了出行方便,讓族長把他家之前的祖居換給了別人,而他就住在了靠近北村口的屋子。

阿多空閑時經常過來幫忙幹活換口吃的,有時候陪老人家閑聊,聽他講村外的故事,偶爾還能跟着學點數數和識字。

在阿多心裏,烏二伯是她最尊敬最親近的長輩。

河神獻祭的事情,是烏二伯告訴她的,還出主意讓她離開村子躲一躲。

剛一進院子,阿多就被嚇了一跳。

只見院子裏烏二伯正仰躺在躺椅上看月亮,手裏拿着一把羽扇輕搖。

他老人家的滿頭白髮和白色的山羊鬍須,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再配上羽扇和一臉淡漠的神情,怎麼看都有點像二伯自己口中所說的隱世高人。

看見翻|牆進來的阿多捂著心口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烏二伯忍不住笑了笑,打量到她背後的包袱,倒沒有吃驚,仍然一臉溫和地問道:「阿多,你今晚走?不進山了?」

阿多當初跟二伯說的是明晚離開村子進山裏躲著。

阿多摸著心口露出一臉不安的神情說道:「二伯,我心裏害怕,想提前走。」

然後又蹲到二伯跟前,可憐兮兮地說道:「二伯能幫我避開村口出村嗎?不能被人發現的那種。」

烏二伯搖了搖羽扇,坐直了身體,沉默片刻之後點頭道:「也好。我馬上送你走。」

阿多立馬站起身,學着村裏學堂的老先生朝二伯拱手行禮,童音清脆地說道:「那就有勞二伯了。」

烏二伯笑着打了一下她的頭,領着阿多出了後門,趁著月色悄悄地溜進了山麓。

好在山麓邊也沒有什麼危險,倆人一路默默前行,在林子裏的一處荊棘叢前停下,但前面……似乎無路可走了。

阿多望着烏二伯,以眼神詢問:接下來怎麼走?

烏二伯俯身撿了一根樹枝,湊到荊棘叢里左右扒拉了幾下,就在荊棘叢里撥出一個入口來。

他伸手拍了拍阿多的背:「你從這裏進去,一直順着通道往前爬,就能到村外。」

阿多快速地偷瞄了一眼烏二伯。

沒想到這裏竟然有這樣一個荊棘通道,看樣子應該是通向村外的,連她這個經常在村裏到處亂竄的都沒有發現這個通道。

她收回亂瞄的眼神。

雖然二伯看上去似乎有秘密的樣子,但是眼下她還是逃命要緊啊。

她捏了捏拳頭,二伯不會害她的,她相信這一點。

「阿多,你保重!」烏二伯一臉凝重地說道。

阿多望着二伯溫和慈愛的面容,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真誠地說道:「多謝二伯!」

「嗯,去吧!」烏二伯捋著鬍子點頭。

阿多從衣襟下擺上撕下一塊布包住頭和脖子,再把褲腿塞進靴子紮緊,把包袱移到胸前,彎腰蹲身往荊棘從里鑽。

等到看不見阿多的影子之後,烏二伯長嘆了口氣,然後把荊棘通道入口復原,轉身往回走。

阿多低伏着身子,四肢着地,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荊棘叢通道里很黑,也比較矮,時不時冒出一根刺來扎到她露在外面的皮膚,刮出一道道血痕。

她心想,這不算什麼,跟命比起來都是小事,爬過去就好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阿多看見前方隱隱透出月光,似乎快接近出口了。

她把鬆掉的包頭重新纏了一遍,然後一鼓作氣朝光亮處爬了過去。

到了出口處,她仔細傾聽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人走動之後,才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撥開荊棘叢遮掩的出口。

她探出頭來左右看看,確實是村子外頭的地方,然後迅速回過身把荊棘叢還原,確定好方位之後,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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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緹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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