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心裡問了一聲又一聲怎麼辦。可背後就是牆壁，她已經無路可退！

時機已到！幾個染毛混混的眼裡不約而同亮起盛光，撲上頃文的身體。

「嘩——」頃文的衣領一瞬間被撕開，她用力掙扎，可他們的動作快到她不能阻止半分。

心頭升起一簇絕望。

她不會想到今天會有這麼黑暗的一天。

「呃——」頃文正中撕扯的黃毛混混脖頸忽然被揪成毛巾一樣的布捆住，不停地往後拽，他的雙手想要將脖子上的布扯開，一下又一下，居然沒有扯開，因為……

他的身後，有一雙骨節泛著青筋的手，更用力地抓住衣服兩端，牢牢地將黃毛混混的脖子勒住、攥緊，狠狠地往後拖，那個人的上身赤裸，雙腿往後，每一步都好像很沉重，好像要停下，好像要榨乾自己。

但除了黃毛混混，還有綠毛、紅毛、藍毛等，他們精神本來正沉浸在這個新出現的尤物身上，卻突然被這個傢伙打斷了！

「不識好歹！」他們一個個回身，朝那個人撲去，鋪天蓋地的拳眼細數砸下。

黃毛混混得到援助，從那個人手下脫困，撿起地上的一根棒子，從他頭上敲下去。

頃文身前驟然一空，理智告訴她現在拔腿就跑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雙腿好像定住了一樣，沒有辦法移動半分。

她跨步上前，眼睛瞄到地上的酒瓶，撿起，一個箭步走到那個黃毛背後，在黃毛動手的前一秒朝他後腦勺砸去！

「咔嚓！」清脆聲猛然響起，黃毛只覺後腦勺一陣清涼，意識到什麼，轉過頭去，一張臉像鬼一樣笑起來，看著頃文，歪了歪脖子，發出兩聲骨節扳動的聲音。

頃文只見到他的頸后不斷地流出鮮血，好像砸得挺重的。

黃毛手中的棒子沒有預兆地朝頃文揚起，嘴巴瘋狂地張開：「臭婆娘！」

另外的混混見此一幕一愣，發怒的黃毛自有辦法解決她，繼續將那個人的臉緊緊摁在地面，往他胸口不知輕重地踩踏！

盪起一陣陣迴響。

頃文焦急往一旁趴下，黃毛腦袋有些暈，一棒子下來她倒是好運地避開了這一棒。

黃毛的身體「咚」地倒在了地面，紅色的血不斷冒出，在黑色的地表上有一些不同。看來先前頃文拿瓶砸的那一下確實不輕。

另外的混混怒不可遏，敢傷他們弟兄！好像覺得還不夠刺激，將趴著的頃文提起丟到那個人身上。

此時頃文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整，破破爛爛地懸挂在身上，那個人上身更是赤裸，一股子血腥味混合著其他的泥汗味躥進她的鼻尖。

「既然你們兩個捨己為人，那就生死相依吧！」

幾個混混按著頃文的後背，讓她的身體完全的貼上地上躺著不知死活的人。

逼迫她的臉也近距離地對上他的臉。

他的年紀好像不大，眼中卻有不符合歲數的堅定，始終沒有變化，但很陰沉，像是凝聚著一團雷雲，隨時都要爆發。

這惡狠狠的目光不知道是在盯著她，還是盯著她背後的混混們。

頃文感受到他緊貼胸腔的力量，猶如悶雷，而他的四肢卻是早已用盡了力氣。

「在一起呀，在一起呀，玩玩兒嘛，表演一下，讓哥哥們看爽了就放過他啊……」隨著他們嬉笑的言語，他們手上腳下的動作沒有停歇地一下下按壓頃文的後背。

迫使她的身體不斷揉進他布滿創傷的上身！

兩人只能看著彼此，他的瞳孔里倒映著她，她咬著牙，明眸晶瑩若沾上露珠，眼中卻沒有淚花，倉皇過後，只余冷意，一層層的冷意在她眼底積壓成霜，一閃而過的狠，似終有一天要報復回來，髮絲如線垂落到他面前。

兩個人，卻是一個比一個犟。

混混們正不滿意他們一對死魚，準備進入下一步按頭行動。

「快走，警察來了！」一個綠毛混混喊道，另外的混混趕忙扛起那個不省人事的黃毛混混溜走。

「哇兒~~~」警車急促的笛聲越來越近，車頂的紅藍燈來回閃爍，停在路旁，一下車便有警察快速地奔跑……

他們，安全了。

頃文鬆了一口氣，全身都鬆懈下來。

她還對著他陰晴不定的雙目，終於解脫了束縛，頃文從他身上爬起，顫顫悠悠地坐到一邊地面。

兩人都大口大口的喘氣，很快他就平息得差不多，只有頃文還氧氣接不上的樣子。

空氣里只有寂靜和一地狼藉。

他沒有說話，起身便一直坐在那裡，風乾了，彷彿是風中的一縷。

身旁明明有一個活人，頃文卻像是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她忍不住偷偷去瞧。

他亂糟糟的栗色頭髮，雙眼藏進頭髮陰影中，只有面容以下清晰些，抿著唇，很乾涸，但藏不住冷漠，臉上掛著污跡。

他身姿確實很頹廢地倚靠地面，卻穩如磐石地坐，似與黑暗化為一體，滲透夜色的味道，如果不是上身胸膛手臂後背醒目的血污，完全看不出他剛剛所經歷了什麼。

如果不是她開口，他永遠不會主動說話吧。

頃文默默地用手撐著地面，顫顫巍巍地起身，相比他，她身上的傷應該好太多。

頃文站直身體，整了整有些暴露的衣衫，撿起地上被混混拋飛的手機，來不及多看，往巷口外走，身後很安靜，一步、兩步……

也算是走出了本就不深的巷子。

「呼——」風裡吹出的已經不是和風，而是夾雜著秋意的寒風。

頃文的目光在這條街邊流離。

走到一個大爺的烤紅薯前停下，頃文問：「請問這個多少錢一個？」

大爺按她指的大點兒的紅薯瞄去，說：「五元。」

頃文又問：「這個呢？」

大爺：「三元。」

頃文：「就這個吧。」

頃文買了一個三元的烤紅薯，大爺用紙將滾燙的烤紅薯包起來，又放進小袋子里，遞給她。

頃文又去就近便利店買了一瓶兩塊錢的礦泉水。

她手裡握了一瓶水，提著一個袋子，腳步加快，走進先前那條巷子里。

再一次走進，隨著濃濃夜色，裡邊兒更黑了。

頃文想要摸出手機，開燈照明一下。

她的手指反覆點了幾下，結果證明她的手電筒用不起了，還不知道手機其他功能怎麼樣了，這裡面這麼黑她也看不出什麼名堂，腳下更是寸步難行。

好像是在走一條通往地獄的路。

但頃文還是鼓起勇氣，向裡面走去了——

她的速度不由得放慢，卻很堅定，該到了，應該到了，就是這裡。

這個混混，有誰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