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糖約

地點，大都會常春藤名校之一聖光學院，主教學樓前廣場。路上路下的人們已經沉浸在節日氣氛中，熱絡討論活動內容小群體隨處可見。

「嗨，你好，我叫戴維·周，請你吃棒棒糖，能聊5分鐘么？邊走邊聊也可以。」

狐狸小姐抿嘴樂，模樣很淑女，笑彎的眼睛也很漂亮。

她身邊、樣貌有着典型華人特徵的閨蜜，性格反倒更像是美聯邦大妞，自來熟的問周衍：「棒棒糖我能蹭一個么？」

「呃，口香糖行么？我跟賽琳娜一人一個棒棒糖，邊吃邊聊，這是算計好的。」

「哈哈哈！」狐狸小姐忍不住笑出了聲。也沒有捂嘴，終究是歐羅巴人，並沒有東方女性溫婉、矜持、略帶羞澀的傳統特色。

事實上賽琳娜和室友瑪麗·蘇，一早就注意到周衍了，無他，帥。

上身棕色翻毛領加絨機車服夾克，下身牛仔褲、硬皮八孔馬丁靴，內著黑色高領羊毛衫。

面部稜角分明，髮型是傳說中的帥哥檢驗款-圓寸，身形也是模特級的，偏瘦，但又不會給人以羸弱感。

尤其是氣質好，不嬌不妖不莽不刁，眼神明亮而又深邃，不是見到真人，很難想像明亮和深邃特質竟然能有機融合。

但周衍卻是做到了，這是穿越+重生的額外福利，全球唯一。

雨後秋高飄落葉，衣着簡約人幹練，側倚在街車上等人的周衍在環境襯托下拗造型，簡直就像是荷里活大片中演繹的那種唯美畫面所呈現的，自然而又精緻。

甚至過於精緻，以至於放課後的校路上的很多女生，見到他都眼睛一亮，然後行為舉止就變得不那麼自然了。主動上來搭訕的也有，但不多。畢竟就讀這所學校花費不菲，卻又不是頂流名校，很是過濾了一批胸大無腦者及僅僅是有錢的人。

作為美女，狐狸小姐平時行走時，是有些旁若無人的，目光很正，不會隨意亂瞟。

但周衍的存在感太強，狐狸小姐遠遠的就注意到了他，然後就忍不住第二眼，第三眼……

瑪麗·蘇更直接，攬著狐狸小姐的胳膊，笑嘻嘻的問：「猜猜這位大帥哥在等誰？有沒有可能跟我發生點啥？」

狐狸小姐笑着回答：「你或許可以主動去問問他。」

結果周衍看到狐狸小姐，就站直身，拉扯了下夾克的下擺，然後徑直走了過來。

狐狸小姐自然注意到了，甚至忍不住心裏有那麼點小鹿亂蹦。

結果周衍確實是過來搭訕的，只是變戲法般的拿出兩支棒棒糖，以及過分老實的說辭，跟之前型男酷帥的形象比、太具反差萌效果了，逗的她直樂。

狐狸小姐當然知道，周衍並不是什麼純情大男孩。

大都會的環境培養不出純情大男孩，周衍的顏值也不允許他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是純情大男孩。

看看路上路下的女生看過來的目光，簡直恨不得當場將周衍當棒棒糖。這樣的天然綠葉，讓被周衍主動搭訕的狐狸小姐的虛榮心得到了不小的滿足。

當然更重要的是，狐狸小姐喜歡周衍使用的搭訕說辭，哪怕知道是刻意準備的，但仍舊感覺很棒很舒服。

其關鍵點，不在於套路上花了些心思、與眾不同，也不在於戲精上身、演的賣力，而在於周衍的坦誠。

周衍給她一種已經認識她很久的老朋友的感覺，一點都不拘謹，也沒有刻意去掩飾『舔』的本質，就像好朋友之間的小遊戲，明知是假的，卻讓人感到愉悅和溫馨。

同樣，也正是因為氛圍營造的更像是老友小別再聚，瑪麗·蘇並沒有覺得自己是枚大號電燈泡，於是便以老友之一的角色代入打趣周衍：「周，如果我選了口香糖的話，還有機會升級成棒棒糖么？」

「這個，取決於我是否有毅力額外節省出些早點錢。你要知道，我正在長身體，很容易餓。」周衍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看向蘇瑪麗的眼神中、透著讓人感到溫暖的笑意。

事實上哪怕是前世，他與蘇瑪麗接觸相處的時間也很有限。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蘇瑪麗心存好感，乃至敬意。畢竟他很清楚在那個所有人都艱難求存的時代，能夠經受住人性的考驗是件多麼難的事。

可惜這類考驗，往往都是以犧牲來完成最終證明的，蘇瑪麗的犧牲來的非常突兀。當然，這種突兀，在異種時代，也漸漸成為了一種常態。

瑪麗·蘇被周衍的眼神成功暖到了，反倒不好意思再口花花的打趣了。

然而破壞氣氛的人出現了。

目測身高190公分，體重200磅，金髮碧眼五方臉，肌肉發達四分衛，本來是跟幾個基友一起有說有笑的行着路的，被其中一個基友指點，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立刻就七情上臉，隨即邁著六親不認的大猩猩步，快步湊了上來。

周衍早就用眼角餘光注意到這位了，等五方臉接近時，袖子裏已然準備妥當納米針發射器，對着其下體就是一發。

五方臉湊過來后，未語先口鼻噴氣，『嗬！』這是他的小習慣，也是表達態度，秀存在感的方式。

其糟糕的口氣、以及混合了古龍水味道的濃重體味，像是一股進擊的濁浪，完美的破壞了原本很不錯的氛圍。

狐狸小姐冷了臉，蘇瑪麗神情懨懨，五方臉對此視若無睹，我行我素的直接問了兩個問題，同時做了一個動作。

第一個問題是問狐狸小姐：「他是誰？」

第二個問題問周衍：「你是誰？」

動作是抓襠。

這個不雅動作不完全算是五方臉的陋習，有相當一部分責任要歸功於周衍之前射出的那枚納米針。

奇養難耐，忍不了啊！

那就不認，抓，再抓！

代價就是真的很像大猩猩，粗魯且蠢騷。

而周衍和狐狸小姐都沒有給五方臉留面子。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反問：「我們很熟嗎？」

然後對視了一眼，為彼此的默契笑出了聲。

周衍承認，他作弊了。他是通過前世狐狸小姐講起這個故事時，才知道有這麼句回答的。

雖然緣由不同於現在的，但五方臉不經狐狸小姐的同意，就將之當做禁臠，對見到的所有接近狐狸小姐的年輕男性惡行惡向、粗魯質問，讓狐狸小姐非常不滿，卻又很無奈。

周衍卻是知道，在前世就因為這句『我們很熟嗎？』，今晚災變降臨后，邪火高炙的五方臉，強了狐狸小姐，成為其一生的心理陰影，以至於狐狸小姐越是深愛，越是躲着他，最終也沒能在一起，而是在抑鬱中慘死於某次異形突襲。

今生，他倒是不強求兩人能真的在一起。靠着一張帥臉和小心驗證、步步為營、勤懇上進、重視家庭的典型東方式性格，以及不錯的女人緣，他不缺枕邊人，甚至可以說在災變前，就已經拖家帶口，情感也經受住了磨難的考驗。

連他自己，都覺得應該心懷感恩，而不是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可知行合一何其難。拖家帶口，也並不能阻擋源於工作生活中的良好互動而建立起來的好感。

尤其是一通經歷生死而產生的那種感情，根本沒法計算到底誰欠誰幾條命。而黑暗的環境，又時時刻刻提醒著人們珍惜眼前，因為普通的作別，就很可能成為永別。

這種情況下建立其的情感，不是放縱，而更像是心靈碰撞出的燦爛火花。真實而又動容。相見恨晚，恨不相逢未嫁時，就是這麼來的。

只能說，宛如末世的危厄環境撕碎了遮羞布，將人性中的醜惡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同時也讓真善美露出了動人的光彩。好男人、好女人不止一個，脾性相投的知己同樣可以是複數。

而人性是貪婪的，尤其在嚴重需要心靈慰藉的黑暗環境下，在人與人的基本信任都嚴重缺乏的時代背景下，在朝不保夕、每一天都當是人生最後一天過的情勢下，一旦獲得這種知己，沒人願意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