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存亡危機（上）

危樓仍在被次元通道蠶食，堅硬的水泥不斷碎成一塊塊殘土，呈螺旋狀升天。五月梅與白兔之間的戰鬥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似乎只有你死我活，或者她們跟着這棟危樓一起被吸進時空夾縫中，這場打鬥才會終止。

在這場宛若無休止的對抗中，由於白兔的所有招式皆師承五月梅，再加上跛腳斷臂的生理局限，其實白兔一直處於下風。可是，早已看穿白兔一舉一動的五月梅卻始終未對白兔下狠手，使出殺招。

表面看來，五月梅好似在戲弄對方，可實際上，是五月梅在潛意識裏迴避與對方做出決斷。如果可以，她願意這場打鬥永遠持續下去……

就在五月梅的意識開小差的瞬間，白兔突然什麼招式都不管不顧，徑直朝五月梅撲過來。就在白兔與五月梅雙雙倒地的那一剎那，半截斷裂的橫樑直直砸在五月梅剛才所在的位置。

滿臉迷惑的五月梅看了看覆在自己身上的白兔，忍不住發出訕笑：「我難道沒教過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如果剛才不救我，你已然復仇成功。」

白兔露出無奈的蒼白笑容，自嘲道：「是啊，都怪身體不爭氣，已經養成了習慣……」

清理人是在終焉的和平年代裏，最危險的工作沒有之一，因為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窮凶極惡之徒，不是抹殺對方，就是被對方殺死。五月梅和白兔作為搭檔兼師徒，早已習慣了守護彼此。

而且隨着時間推移，白兔已經記不清自己與那個死於三次元的小丑利弗之間的故事，就連對方的長相也變成一片模糊，她僅是靠死記硬背記下了復仇的任務，可是內心深處卻早已不記得仇恨。

「如果你還想繼續打，我也不介意再陪你大戰三百回合。」

五月梅說笑道，然而白兔並沒有理她。

「別裝死了，那橫樑也沒砸在你身上！」

說罷，五月梅直接將壓在身上的白兔翻開，突然驚覺自己的腹部一片濕漉漉，竟全是鮮血。她連忙撩開自己的上衣查看傷勢，可腹部的皮膚卻是完好無損。

後知後覺的五月梅急忙轉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白兔，只見後者的肚子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刺目的血正在不斷向外湧出，而造成這道傷口的兇器竟是白兔自己的斧子。

原來在橫樑砸下來的前一秒，白兔正打算揮出利斧，可當她中途突然改為撲倒以救下對方的行為之後，原本向外的刀口條件反射往裏收，最終不慎誤傷自己。

「哈哈哈想不到……小丑竟是我自己。」白兔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五月梅趕緊脫下自己的外套，按在對方的傷口上為其止血，同時忍不住吐槽：「以後在外邊千萬別說我教過你，我沒有你這樣笨手笨腳的傻徒弟！！！」

「沒有以後了……」白兔虛弱地說道，「你應該感到高興。」

「高興個屁！」五月梅的眼眶不禁泛紅，無法止血的傷口使她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混蛋！可惡！為什麼止不住！！！」

白兔費勁抬起顫抖的手，指了指外面，「次元通道已經被打開，終焉的時間再次流動，死亡也隨之降臨……不然我為什麼選擇現在動手，就是為了能夠徹底殺死你啊……」

「又在說什麼屁話！如果你真想殺我，大可在咱倆去三次元執行任務的時候偷偷動手，何必一直拖到現在？！」五月梅一語拆穿白兔話里的矛盾，她知道白兔是為了讓她放棄救自己而故意這樣說的。

「我會成為第一個被你記住的死人嗎？」白兔突然問道。

「不會。」五月梅一秒作答，不假思索，「我不會記住任何一個死人，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所以恨也好愛也罷，想要被記得，就給老娘好好活下去！」

說罷，五月梅給白兔的傷口做了一個簡單的包紮，然後將對方背起，並用金屬鞭把對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背上。再拖延下去，白兔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所以五月梅決定冒險外出，去最近的地下避難所尋求救治。

「別出去……不然你也會死……」白兔用虛弱的聲音勸說道。

「不會說話就閉嘴！」心意已決的五月梅目光堅定，臉上是不屑的嗤笑，「老娘可比你以為的厲害得多！」

雖然五月梅並非講大話，但室外的情況確實比她們進屋之前嚴峻百倍。即使五月梅的身上負重一人，仍有隨時隨地被疾風卷上天的危險。

可是此時此刻，五月梅也管不了那麼多，只能硬著頭皮往外沖。她採取循序漸進的手段，尋找前方距離最短的擋風掩體，如此反覆，一步一步向目的地前進。

眼看着距離勝利僅有一步之遙，但卻有一道「天塹」擋在五月梅的面前。前方還剩大約一百米的距離，但中途再無其它掩體可為她們提供庇護。

這段路，將會成為五月梅此生走過最艱難的一百米。

既然別無他法，五月梅決心奮力一搏，鉚足勁頭進行百米衝刺。然而她還是太小看天上的威脅，五月梅剛跑出幾步，就被那強大的吸力迫使雙腳離地，和背上的白兔一起雙雙騰空，打轉着飛向天際。

五月梅拚命揮舞雙手，試圖抓住任何東西，哪怕是……一頭白虎？！

剎那間，一頭張牙舞爪的白虎徑直朝五月梅撲過來，可嘴裏卻大喊著「抓住！！！」

雖然五月梅當下感到莫名其妙，可她依舊按照指示牢牢抱住虎頭，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一股強大的力量逆風將五月梅和白兔拽回樓房裏。幸運獲救的五月梅總算得到喘息的機會，這時她才注意到，剛才的白虎僅是一張虎皮，隨後那張虎皮又被原主人披回身上。

「謝謝……」終於看清救命恩人的真面目之時，五月梅不禁瞪大雙眼。

「舉手之勞~」對方樂呵呵地笑道，竟是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