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打破次元壁（下）

曾經，當盒飯領域還僅是盒飯領域的時候，尹老頭是沙漠裏的守望者，向那些初來乍到的亡靈告知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現在，當盒飯領域合併至終焉之後，樂於助人的尹老頭又成為盒飯領域的志願者，自發守護空氣牆邊的秩序，偶爾也會幫終焉那邊的人尋找在盒飯領域這邊的家人、愛人、朋友。

今天，尹老頭又完成一單尋人的委託，幫終焉的一對姐弟尋找到他們去世多年的母親。闊別多年的親人跨越時空的界限再次相見，雙雙淚眼婆娑，激動地互訴衷腸。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們之間始終隔着一堵無邊無際的空氣牆，讓彼此無法觸碰到對方。年輕樣貌的母親百感交集地看着眼前這兩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是多麼渴望再次撫摸他們的臉頰，再次將他們擁入自己的懷抱當中。

那個母親下意識地伸出手，就在這時，她驚訝發現自己的雙臂當真穿過那堵空氣牆，觸碰到她的孩子們。三人頓時喜極而泣，緊緊擁抱在一起。

在一旁目睹全過程的尹老頭也不免大吃一驚，他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還以為是那家人的真摯情感打動了某位神明，讓這一家三口得以團聚。

忽然間，尹老頭聽到遠處傳來雷鳴般歡呼聲，並且聲音此起彼伏，順着這堵空氣牆一直延綿不絕。

這時尹老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面前這堵看不見卻摸得着的空氣牆，竟然真的變成空氣，徹底消失不見！不僅終焉的人可以隨意進入盒飯領域，盒飯領域的人也可以自由出走，前往終焉。

此時此刻，所有曾經為那堵空氣牆的存在而苦惱過的人都在歡呼慶祝。尹老頭感到極其興奮，七老八十的身體也忍不住蹦跳起來。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想去找尹之音，再親眼看一看那個把自己的愛徒「搶走」的臭小子……可當尹老頭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他又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作為陰陽分界線的空氣牆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唯恐這樣的異變不一定是好兆頭。

尹老頭的不祥預感馬上得到應驗，只見天空中突然漏下一道光束，像是被什麼東西捅破一般。之後，以那道光為中心點，一個漩渦正在空中形成，並且漩渦以極快的速度越擴越大，吸力也變得越來越強，無數的終焉人和建築物正被吸向漩渦里的宇宙……

由於天上的次元通道打開得毫無徵兆，終焉的受損程度比那個民眾提前撤到地下避難所的三次元城市嚴重百倍千倍。不僅地面上的建築物遭到毀滅性破壞，成千上萬的終焉居民也被捲入時空夾縫。

在次元通道的巨大吸力下，就連終焉最堅固的建築——次元管理局的監獄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壞。裏面的犯人趁勢鬧事，紛紛越獄。

但凡發生此類緊急的非正常情況，次元管理局的全體職員自動實行第一套應急方案，那就是盡全力搶救民眾，引導倖存者進入避難場所。

此時此刻，清理人五月梅，以及她的同事兼徒弟——白兔正被困在一棟已被掀翻屋頂的半截樓房內。剛才她們還在挨家挨戶搜索倖存者，而現在，天空中次元通道內的吸引力變得更加兇猛，致使她們無法離開這裏，而繼續待在這棟搖搖欲墜的危樓之中也絕非安全的長久之策。

「該死的！」五月梅咬牙切齒地咒罵一聲，「誰他娘的捅出這個大洞！又誰他娘的快去把洞補上！」

「是時候了……現在正是時候……」不知為何，白兔突然開始喃喃自語。

「你在嘀咕什……！！！」

五月梅的話還未說完，一把鋒利的斧子當着她的面直直劈下。過慣了刀尖舔血日子的五月梅早已練就出條件反射的防身本領，所以即便她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她的雙手已經抽出金屬鞭抵擋對方的偷襲。

昔日的同僚兼徒弟居然對自己兵刃想向，五月梅始終沒想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白兔，你瘋了？！」五月梅怒吼道。

「我沒瘋。」白兔冷冷回答。

見偷襲不成，白兔立刻向後跳，以躲避金屬鞭的攻擊範圍。經過五月梅的悉心調教，白兔已從一個行動不便的殘疾人蛻變為一個訓練有素的清理人。可是現在，白兔卻把自己學來的所有招式全部用在五月梅的身上。

屋外是人間煉獄，屋內也變為修羅場。白兔與五月梅在廢墟中打鬥起來，利斧與金屬鞭碰撞出無數次刺耳的聲響與激烈的火花。

「為什麼，為什麼要背叛我？！」五月梅仍在不停質問白兔。除了強烈的憤怒之外，向來冷酷無情的她竟然也感到一絲心傷。

「我沒有背叛你，」除了功夫技藝，白兔也完美傳承了五月梅的冷血，「因為我從未忠誠於你。」

這個時候，白兔決定不再隱瞞，向五月梅徹底攤牌，公開自己接近對方的真實目的。

「從一開始我加入次元管理局的清理人部門，接近你成為你的徒弟，全是為了今日向你復仇！」

「復仇？」五月梅不禁感到疑惑，「我與你何仇何怨！」

「你當然不會記得，」白兔緩緩道來，「因為你根本不會記得每一個被你抹殺的人的名字。」

而白兔的愛人——小丑利弗，當年正是被五月梅的金屬鞭劈成兩半紙片。

「呵，真是廢話。」五月梅不屑地說，「我為什麼要記得每一個獵物的名字，而且還是被清理掉的獵物！你也當了那麼久的清理人，難道你會記得？」

這時，白兔用牙齒拉開殘臂的衣袖，只見她的手臂皮膚上刻滿密密麻麻的名字。

「我不但記得，並且把他們都刻在這裏。」白兔一臉淡然，「我的手結束了他們的生命，也理所應當成為他們的墓碑。」

「瘋了……」五月梅突然瘋狂大笑起來，「難怪總覺得和你臭味相投……在骨子裏，你也是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