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風景

...

秋天的風，一陣陣地吹過。

秋中，星洲七號城市發生了涉及諸多豪門的大事，城主之上的袁世君主，被抹除了，而且抹除的人，並未正式就冕，也未成為新的君主。

但是這個情況，已然將某個人的存在徹底突顯，一時間，星洲豪門風雲變動，財富疾速變換，各類政務風向亦是變得莫測。

而始作俑者，卻還蝸居在一小別墅里，喂著只會那麼言語兩句的灰色大鳥，看著一本十五塊錢的時尚雜誌。

時間距離王范禮上門，已然過去了兩個月，此時，別墅里，徐肅喂完了鸚鵡，就坐在沙發上翻著雜誌。

這雜誌其實是徐媛買來看時尚時裝的，但是徐肅無所事事之下，自然也就隨意拿起閱讀。

無限的時間，數不盡的財富，但毫無目的的生活，讓徐肅的日子過的悠長緩慢，而且而且無比緩慢。

他不用睡覺，夜晚空蕩，白天不從事，除了去菜市場買菜做飯，或許還沒有寧夏來的忙碌...

寧夏在放學之後，還去學自己喜歡的乒乓球...

空蕩的別墅，在幾位妹妹開學以後，就愈發顯得空蕩，初秋的風卷過院外，甚至有時候還會攜帶著枯黃的葉子，那葉子輕輕搖擺，像極了滿世界的身不由己...

徐肅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擁有現在這般生活，這人的一生，要怎麼去形容，他其實也不知曉，或許所有的風景，都只是一場意外。

大黃跳到沙發上，盤成圈坐在徐肅的身側，它已然茁壯，魁梧異常，只是偶爾會朝天狂吠，似乎...也到了某種焦躁的時候。

徐肅翻著精緻的雜誌，一臉平淡無味。

對他來說，時間好像在走，又好想一直沒有在走，時間無限的他，現在只感覺自己所擁有的時間，是一種累贅。

也是一種詛咒。

他突然想起故事的最初，那誰說的話語，那話語似乎還停留在他的昨天，但是他隱約想起，又隱約想不起...

或許他得到這一切的付出，已經很是明顯了。

不擅長思索這些的徐肅翻著雜誌，卻還是未能看出什麼風景來，於是他合上雜誌，看著巨大的電視屏幕發獃。

關著的屏幕里，還映著他的面容，徐肅靜靜看著電視屏幕，卻也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

鍛煉吧，他也不會有所感覺，一個人又不想做飯，總不能...因為太閑所以去上班吧？

他已經很久沒有上班了，去公司做什麼呢，像猴子一樣被人圍著看么。

何況，去哪個公司呢...

徐肅點著手，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提早了五六十年，早早過起了老年生活。

空屋，大狗，要是再加上新聞聯播..那就真的完美了。

想到這般，徐肅自顧自地詭異一笑，似乎覺得好有意思，但是笑容一收，他又感覺自己很像神經病。

這般空閑的歲月，徐肅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不會開花的蘑菇，靜靜在別墅里各種顫抖。

每一次顫抖，他都在散發著無盡的不知名情感。

所以面癱的徐肅拿起了手機，長長嘆著氣翻看著手機里的各種新聞。

社交圈的狹窄，以及為人的陰暗，讓徐肅至今也沒有認識幾個好友，當然，其實現在無數豪門名媛都在想盡辦法朝著徐肅身側擠去，只是奈何徐肅不開門，甚至連門都不出，她們想擠進徐肅的身側，那也是難於登天。

唯一與徐肅有所來往的王范禮，也不敢擅自為徐肅為親為媒，畢竟這東西說敏感，其實也幾分敏感，吃不準徐肅的王范禮至今只負責徐肅的產業以及財富管理，對徐肅情感其他方面卻是不敢多加觸及。

徐肅其實一直沒感覺孤單孤獨，只是有時候這麼一回頭...

或許孤獨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罷了。

百無聊賴地看著新聞，徐肅突然垂著眼長長地吐著氣，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社交軟體。

他還是應著徐媛註冊了網路世界，雖然他不抱任何希望。

用徐媛話語來說，那就是『現在誰還出門認識別人啊』『不都是上網社交嗎』這類的話語，這才慫恿著徐肅加入這一批網路大軍里。

只不過他的社交圈裡什麼也沒有『曬』，除了一隻大黃的照片之外，空空蕩蕩，於是這般，有人搭理徐肅才有鬼了。

徐肅看著自己社交網路的那大黃的照片，幾番猶豫，最終刺啦一聲，甚至將大黃的照片都刪了，留下了一抹空白。

做完這些，徐肅似乎才滿足了自己的強迫症，然後以一眾旁觀者的姿態，看著網路世界里無數『閑人』的字字句句，是是非非。

時間久了，徐肅其實也發現了，這就是個看臉與看錢的世界，一個人哪怕什麼都不會，有一張俊美的臉...那他就越是容易被人接受，一個人哪怕丑的要命，只要有無數的錢，那他舉手投足也儘是風情...

還有一種情況，一些人又窮又丑，但是架不住美化...一美化，虛假之下，卻也能引來無數的人跪膝討歡，舔臉相對。

徐肅雙目悠悠地看著社交圈上的牛鬼蛇神，只感覺自己活得真的是『古樸』，他打開了徐媛的社交圈，不想見到徐媛又是跪著露腿大自拍，又是曬家裡的豪車，又是曬昂貴的美食...

加上一臉徐肅都認不出的美顏，徐肅翻了翻，就真的完全看不下去。

他突然有一些想讓徐媛回鄉下種種花生，好讓她感受感受大地的樸實。

相對來言，有女孩美容美顏露長腿，或前凸后翹擺姿勢，就有男人...曬著車標曬著收入炫富炫財，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的精彩無限。

徐肅靜靜看著網路社交圈的無限繽紛，時不時就看到『找對象嗎？結婚那種』這般話語，突然感覺自己真是太落伍了，原來世界可以這般，所以他幾個琢磨，也想學著相個親什麼...

只是念頭一閃，徐肅就臉一熱，就又收回了自己的念頭，他雙目悠悠地關閉網路，打開了電視，然後摸著大黃，就這麼靜靜坐著看著電視節目。

奈何電視節目，都是一些相親節目，這讓徐肅不停切著頻道，最終選開了科教頻道，看著電視里的動物世界一陣走神。

「羅松扎西拍攝的動物卧在山坡上...酷似雪豹，但其皮毛顏色跟金錢豹接近，即呈現棕黃色，遍布斑點和環紋...」

動物世界頻道里，正在播放著一隻異變一般的豹類生物，而徐肅雙目平淡，就這麼靜靜看著無所態度。

據說，星洲特一區已經覆滅了，變異生物已經開始影響這個虛界，只是這些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想這時，徐肅的社交圈突然『叮鈴』一聲清響。

徐肅微微一愣，然後打開了自己的社交圈。

一般來說，他的社交圈不會有消息的，畢竟他什麼都沒有展示，不被人懷疑成騙子也難，又怎麼會有人對他發來聊天消息。

一如所想，倒是徐媛突然給他發來消息。

她朝著徐肅發來了一則名片，而那名片是一位女孩。

「...」徐肅沒想到徐媛竟然充當起了紅娘，但是他還是好奇地點開了名片，並進入了一個女孩的社交圈裡。

女孩的社交圈有自拍照，也有一些小日常，一如尋常的小女孩一般...似乎沒有什麼出奇之處。

徐肅見她照片，也未有什麼心跳感觸，似乎就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這時，徐媛朝著徐肅說道，「這個這個，是好女孩，我已經替你約她了。」

「什麼鬼。」徐肅下意識出聲說道，然後他噠噠噠編輯著消息，「你不好好上課，你還玩！」

「晚上六點，第一聯合國一號城市鴻雁商業廣場，半島咖啡店。」不想徐媛完全無視徐肅的呵斥，而是快速地發著消息說道，「別放鴿子啊，要尊重知道嗎！」

「第一聯合國...」徐肅翻了翻眼回到，「能正常點嗎？第一聯合國？」

「我們家有專機好嗎，飛過去一個小時就到了，是不是傻咯？」徐媛彷彿和傻紙聊天一般快速回到，「現在誰還談家門口戀愛啊？土不土...沒文化...」。

「你不好好上課！」徐肅沒好氣地噠噠噠發著消息，「回來沒收手機！」

不想最後一個消息才發出去，那對話框就顯示『你已被對方拉黑』。

「我...」徐肅頓時臉一僵，他乾乾地看著對話框，哭笑不得地搖著頭，一聲長長地嘆著氣。

這日子，對於徐肅來說，似乎愈發地難過了起來。

所以他關去手機，就這麼定定看著電視許久，許久之後，他又拿起手機，猶豫了一番，撥開王范禮的電話問道。

「我想去第一聯合國一號城市...最快...是嗎...」

徐肅聽著王范禮的話語，也就眉頭一皺地說到，「好...那就給我安排一下吧，馬上...對，我想到達以後...給我安排一輛車吧，不要太貴的，低調知道嗎...」

徐肅話語這般，又話語一轉，「但也不能太廉價，你知道我的意思嗎？就中上上一點...嗯...不需要人員跟隨，黑色就好...動力要夠...車給我就行...好...」

說完，徐肅就掛去電話，然後他看著電視里的畫面，突然有一些緊張，也有一些興奮。

這種心跳徐肅已然很久沒有體驗了，他起身朝著浴室走去，然後照了照鏡子，這又跑上樓梯進房間拉開衣櫃選著衣服...

徐肅還以為自己應該毫無感覺，沒想到他也未了解自己的心，徐媛這麼一出，倒是讓他異常緊張了起來。

他仔細地選著衣服，奈何衣裳都是素色，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去送葬的...

所以他摸了摸下巴，倒是難得取了一件純白色短袖，朝著...一側的大黃示意，「怎麼樣？」

「汪！」大黃舔了舔鼻子一吠，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可以吧？」徐肅打量著白色短袖，然後思索著取著黑色休閑褲，加一雙運動鞋...

看上去似乎很是滿意。

於是徐肅換上衣裳，他照著鏡子打量一番，始終也看不出什麼來，也就這般衣裳，兩手空空地出了門。

他只是沒想過自己竟然要坐專機去鄰國「面基」。

將車行駛，沒多久，徐肅駕車來到了七號城市的機場。

才將車停穩，一側就有四個西裝男正在等待徐肅，徐肅下車，幾人就朝著徐肅迎了上來。

「徐先生...」一名男子朝著徐肅示意，「我叫王賀，現在已經安排好航程了，我們會派人為你停好車輛...這樣回來你也方便取車...」

「哦...」徐肅點了點頭示意，他將鑰匙遞給一側西裝男，那西裝男恭敬地雙手接過，王賀這才朝著徐肅示意，「這邊請...目前航班人員已經就緒，隨時都可以起飛...」

「嗯。」徐肅看著貴賓樓里的環境，突然感覺金錢的魅力...

只是他眉頭一皺，突然出聲問道，「這專機屬於誰的？」

王賀愣了愣，沒能理解徐肅的意思，因為這飛機不就徐肅的么...

「誰的名下？」徐肅邊走邊出聲問道。

「哦哦哦...」王賀笑著點頭說到，「目前是徐媛小姐的名下...」

「好吧。」徐肅感覺無語地點了點頭，「帶路吧。」

「好的。」王賀與另一個男子靜靜跟在徐肅身後，他頗有緊張又認真地問道，「不知徐先生有沒有什麼特殊需要？」

「沒有。」徐肅面容平淡，他轉著眼看向王賀，眉頭微挑地問道，「你是王范禮家族的？」

「呃...對，王范禮是我的大伯父...呵呵...」王賀點著頭示意。

「嗯。」徐肅雖然不知大伯父是什麼親屬，但是他也不是來關心這些的，他只是在王賀的帶領下，坐進了擺渡車，沒多久，載著徐肅與王賀的擺渡車來到了一架小型飛機附近。

此時，私人飛機外那機長副機長還有兩名乘務正在等待徐肅到來。

他們一見徐肅，就是躬身示意，卻是恭敬異常。

「不用這些。」徐肅擺擺手示意，就朝著他們說道，「走吧。」

「您請...」一側的女乘務朝著徐肅示意，似乎要徐肅先登機才行一般。

徐肅看著面前一幕，突然對這些服務感覺異常不適應，但他也不會左右話語，沒有什麼猶豫，徑直登入飛機。

他的身後，王賀緊隨其後，亦是跟著徐肅走進了機艙里。

而這時，兩名機長與兩名乘務才跟隨其後，一同走進飛機里。

機艙中，徐肅沉穩入座，他看著四周，然後看向王賀，「要多久？」

「大約一個小時。」王賀笑著說到，「我們將降落第一聯合國一號城市主機場，您要的車我們也準備好了。」

說著，王賀朝著徐肅示意，「我就在副艙位，有什麼需要的話，隨時可以和我說...」

「不用了，走吧。」徐肅擺擺手，朝著王賀示意，「讓乘務員也別來煩我。」

「我明白了，您好好休息。」王賀朝著徐肅示意，就邁步朝著一側走去，然後為徐肅輕輕拉上了主艙的隔斷幕簾。

徐肅靜靜看著空蕩的機艙，只感覺這個機艙十分豪華，而且至少可以同座八人...

只是徐肅一向獨行，連個陪同行者都沒有，所以這麼一眼倒是頗有孤單。

但是徐肅可是去「面基」，此時他哪有什麼孤獨感，反而他內心戲十足，正在思索見面應該說一些什麼...

但是思前想後，徐肅什麼也沒有想出來，他似乎幾分期盼，又似乎幾分害怕，加上不少緊張，就這麼在各種複雜的情緒之中，這繁華私人飛機悠悠行駛，悠悠起飛...直上雲霄。

一路心事，徐肅自然無視了這價值三億的繁華私人飛機，特殊招呼下，沒有一個人來打擾徐肅，反正徐肅不是來特意來吃飛機餐的，所以那些服務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必要，隨著時間悠悠，空蕩的一個小時以後，王賀輕輕在幕簾外朝著徐肅示意，「徐先生...我們即將降落到達第一聯合國一號城市...」

「知道了。」徐肅隨意應道，卻是一時緊張了起來。

他緊張的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約會」，會是什麼樣的風景。

於是一陣輕輕顛簸，這私人飛機最終穩穩停下。

沒多久，徐肅邁步走下飛機，在機長與乘務注視下，坐進了擺渡車，隨即擺渡車悠悠，徐肅便來到了貴賓樓。

下車步行穿過裝修精緻的貴賓樓，在王賀帶領下，來到了專屬停車場里。

此時，停車場里，已然有四個西裝男正在束手等待。

他們一見徐肅而來，趕忙就迎了上去，其中為首的男子朝著徐肅躬身示意，一邊將兩個車鑰匙遞了出去，「歡迎您，徐先生，這是您的車鑰匙...如果您需要司機的話..」

「不用。」徐肅對「您」這個字倒是異常敏感，他眉頭皺著，看到面前全新的黑色車輛，卻是幾分不滿地說到，「這車...是什麼？」

那男子頓時惶恐，趕忙介紹道，「徐先生，這是新款賓利添越，搭載6.0TW12發動機，最大功率466kW，百米加速不到4秒...不論公路還是越野都能夠輕鬆應對...」

「...」徐肅皺著眉看著男子問道，「我不是說要低調...這車多少錢？」

「...」男子嘴皮抖了抖，幾分緊張地說到，「全配置下來五百萬...」

其實他還報少了，因為以這種車的配套，哪怕就三個後置物箱就價值三十多萬。

但是他其實做過功課，因為徐肅的主車是價值一千五百萬的豪華幻影，結合徐肅的要求，相比之下，這五百萬的車不就是「低調」么。

「...」徐肅也是無語，但是他總不能中途換車吧，他抬手看了看手機里的時間，擺擺手說到，「算了。」

說完，徐肅就坐進了車裡。

然後他將車駕駛離開，在一眾男子的注視下，離開了這一處專屬停車場。

但是經常開千萬級別的豪車，徐肅駕駛起這車來，倒是還真的毫無感覺。

相比之下，這輛車的中控倒是幾分簡約簡單，至少...比幻影來的簡單。

徐肅駕駛著新車，在車燈無數的長路上行駛著，心裡一時念想，這時，徐媛一則電話突然進來。

「喂。」徐肅接開電話，並打開了擴音。

不想入耳咔吱咔吱，卻是徐媛吃薯片的聲音，她對徐肅說到，「哥，你到哪了？」

「在156大道了。」徐肅看著導航說到，「還有十五分鐘就到...」

「她是舊人類。」不想徐媛突然出聲說到，「穿黑褲子，橙色卡通貓外套，身高166，體重92，有一點瘦...」

接著，便是嘎吱嘎吱的吃薯片聲音。

「...」徐肅頓時無語，顯然莫不是他太緊張了？看著徐媛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她很好的，是法語老師，在培訓機構上班，性格絕對跟你相配，我都查過了好嗎。」徐媛嘎吱嘎吱地說到，「我要帶小寧吃飯去了，加油，拜拜。」

說完，徐媛就掛去了電話。

「...」徐肅還想問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開口，他只是抽了抽嘴，感覺幾分後悔。

自己怎麼就聽了這麼不靠譜的妹妹的話語...

但是車輛悠悠，很快，車子就停在了那路側的半島咖啡門口，徐肅正找著車位，不想迎面就看到一個時不時看著手機的女孩。

而那女孩穿著黑色休閑褲，還穿著一個橙黃色卡通貓的外套，背著一個小巧的暗色挎包。

「這麼巧...」徐肅嘀咕著，下意識褪下車窗，朝著遠處的女孩擺擺手，幾分緊張地喊到，「嗨...這裡...」

女孩被呼喊吸引，她瞪著眼看著徐肅的新車，突然哈哈哈大笑明朗地朝著徐肅喊到。

「是不是你啊？你這車不會是特意租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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