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外民

...

這個城市的燈火，似乎永遠都在模仿天空的星光，而城市的一角，一些人卻是無所顧及地去欣賞那漫天的璀璨。

第二聯合國，十四號城市，第一區，區行警署，某一間臨時拘留室里，兩個一大一小的身影才入屋，『卡茲』一聲清響，隨即這間牢籠一般的拘留室鐵門就這麼被關上。

肥胖的工作人員拎着手上的鑰匙，拉了拉褲腰帶，朝着拘留室里的徐媛與徐肅說道，「明天審訊課的人才來，你們先將就一晚上吧。」

說完，他就邁步走出了這拘留區，只剩一陣鑰匙叮噹瑣碎的聲音徐徐蕩漾。

此時，徐肅頭部包紮着白色繃帶，身上倒是衣裝未換，而他的身側，徐媛亦是扎著一頭繃帶...

只是她顯然比徐肅來的活潑多了，眼見那行刑課的工作人員走開，她趕忙來到鐵門邊探頭探腦一看，就又弱弱走回原處坐下。

這臨時拘留室有着『回』字形的金屬板凳，基本可躺可卧，如果有興緻的話，在裏面跳舞都不成問題...

「哥...」徐媛嘟著嘴看着彷彿失戀了一般的徐肅，一邊搖著徐肅的大腿，「我們對一下嘴吧？」

「啊？」徐肅這才回過神來，他先是看了眼自己消瘦的腿部，然後轉眼看向徐媛，「對什麼？」

「對嘴啊。」徐媛瞪着圓圓的眼睛說道，「明天審訊課肯定要審訊我們，我們兩個說的不一致，肯定要被抓的...」

事實上，徐媛與徐肅屬於沒有身份的『外民』，這個時代，星球一共有着四大聯合國，以及一個名為『星洲』的超級大國，而徐媛與徐肅，是聯合國之外無所城市認可的人。

也就是一些非法城土裏的人。

當然，那些非法城土裏的人是可以成為聯合國的合法居民的，只是需要申請，需要審核，需要各種檢查...

還需要錢。

顯然，徐肅與徐媛沒有錢。

所以為了進入聯合國，兩人採用了偷渡的方式...

好巧不巧，在這次偷渡之中，意外發生，他們乘坐的車輛被撞了，這也就出現了『徐肅』重生的一幕。

只是國有國規，即便是徐媛與徐肅這般的外民，進入聯合國，也有着很多的可能性，比如如果他們身懷技能，獲得聯合國居民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果兩人什麼也不會...

最輕...那就是遣返了。

遣返說來好聽，其實也就是丟回垃圾場，自生自滅...徐媛可不想再回到黑區生活，她嘟著嘴看着乾乾淨淨的四周，然後看着徐肅說道。

「我們說說吧...」

「說什麼？」徐肅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又垂着眼看着自己消瘦的腿部，輕輕抽了抽鼻息，然後他看向徐媛。

「現在是几几年？三國還在進行生化戰爭么...」

「...」徐媛微微一愣，她滿臉複雜的說道，「哥...要不...你再去檢查一下...」

「...」徐肅垂下眼，他輕輕握了握手心，又輕聲說道，「一國總統是不是埃爾埃琪凱爾德？」

「總統？總統是什麼？」徐媛用頗有骯髒的手摳了摳頭，無語道，「我只知道裝傻是會被遣返的...我不想回黑區了...」

黑區，是徐媛與徐肅的來處，簡單來說，就是垃圾場。

垃圾場里其實也有很多外民，只是現今垃圾場的物資資源越來越少，城市回收資源的快速發展，讓丟棄往垃圾場的垃圾，是真真實實的垃圾...根本沒有辦法為人所用，掩埋與燃燒那些垃圾都需百年千年甚至萬年才能自然分解，所以垃圾場的生存環境極為惡劣。

至於垃圾場為什麼存在...原因在於，星球人類的高速繁衍，城市垃圾的不斷產生，為了處理無法回收又難以被自然分解的垃圾，所以特意劃出區域，用以『處理』那些垃圾。

「瘋狗死了嗎...」徐肅輕輕點着手指，然後他吞了吞口水，一邊捂著自己的頭，「不是1030年嗎...」

嘀咕完，徐肅輕輕轉頭看向一側的徐媛。

而徐媛嘟著嘴看向徐肅，眉頭一挑說道，「哥...你是不是被撞傻了...還是本來就是傻的...」

「你猜？」徐肅一時轉回眼，看着骯髒麻布長褲，一時頗有怔怔。

而這時，徐媛卷著身體躺在金屬長凳上，她將頗有臭味的頭靠在徐肅的腿上，打着哈欠說道，「猜什麼哦...那我先睡一會...好累了...明天再說吧...」

說完，她就卷著身體悠悠睡下，輕輕鼾聲也就漸漸而起。

徐肅看着靠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然後他的視線再次一飄，輕輕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感覺自己身體力量很是充沛，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損傷傷害，他看向那鐵門，甚至覺得自己可以一腳踢開它...

只是這個世界他什麼也不了解，所以他並沒有輕舉妄動。

於是囚室安安靜靜，徐肅就這麼坐着，靜靜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原本身體的記憶，只有自己的曾經。

只是那遙遠的過往，都隱藏着難以感同身受的戰慄。

時間悠悠，天明時分，徐媛悠悠醒來。

她感受着絲絲溫暖，然後看了眼蓋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接着，她才看向一側裸露乾瘦身體的徐肅。

此時，徐肅亦是看向了她。

「我醒了...」徐媛吧咋著嘴，一邊將衣服遞給徐肅，然後她轉着眼說道，「我們來對嘴吧，我知道該怎麼說了。」

「啊？」徐肅接過衣服，然後看向面前頗有消瘦的小女孩。

「他肯定會問，名字...然後問我們來自哪裏...這些我們都實話實說...」徐媛轉着頭看向徐肅，「我來模仿一下...你的名字？」

「...」徐肅微微一愣，就這麼定定看着徐媛，似乎還沒能從某種狀態里反應而出。

這時徐媛看着徐肅說道，「你一定要這麼說，徐肅...第十大姓的徐...嚴肅的肅...」

「什麼？」徐肅呆住，他抽了抽嘴，「要這麼說嗎？」

「當然了。」徐媛瞪着眼看着徐肅說道，「肯定要這麼說啊！」

「為什麼？」徐肅不明問道，「有什麼用嗎？」

「有用啊！」徐媛眼睛圓圓地看着徐肅，「這麼說顯得你有文化，說明我們才不是那些土不垃幾的外民，我們是有受過教育的好嗎...要給他留下一點好印象...只要一點好印象...我們就不會被遣返...」

其實徐媛指的『教育』，完全就是讀幾本意外撿來的破書...

「哈？」徐肅一臉古怪地看着徐媛，一時嘴角抽抽，「然後呢...」

「然後他會問你來哪裏...問你來這裏幹什麼...」徐媛眼睛一轉，她伸著頗有骯髒的手指示意道，「我們來自垃圾區...要說實話，就說來這裏找工作...他會問你會什麼...你說你會什麼...」

而時間拉扯，不想兩個小時之後。

一間單獨的審訊室里。

兩名衣裳筆挺的男子入座，其中一個男子拿着紙筆點着記錄紙，朝着獨自坐在座椅的徐肅問道，「你的名字？」

「徐肅...第十大姓的徐，嚴肅的肅...」徐肅靜靜坐着，然後他看向那紙張，一邊言語這般，一邊回的倒是順暢。

「來自哪裏？」男子筆下一頓，就抬起頭看向徐肅，「來這裏做什麼？」

「來自垃圾區...來這裏找工作...」徐肅輕輕點着手，雙目垂了垂，就又看向了那男子。

「找工作？」男子的筆觸微微一頓，他看着徐肅問道，「你會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