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中觀察的大叔

「田邊勝彥」是被召喚到異世界的學生之一。

在國中三年級的暑假前，經由四神之手，他在班會時被召喚到了這個世界。

他一開始非常的興奮。輕小說和遊戲裡面經常會出現的勇者。自己居然成了那樣的勇者，讓他高興得不得了。破格的待遇讓他開始得意忘形起來。不，其他的學生也一樣。

只有一個人。身為勇者，同時也是個魔導士的「風間卓實」警告所有同學這一切很可疑，可是除了一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願意聽他說話。

身為勇者的他們，行為全都受到了四神教的大本營梅提斯聖法神國的保障，可以自由花用金錢，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而且還附帶了可以讓異教徒當奴隸，隨心所欲的對待他們的優惠。

他也是思春期的少年，無法抵抗**，沉溺於其中的一人。就算被女孩子們白眼相待，他也覺得無所謂。

這樣的狀況在距今約一年前有了巨大的變化。

那時四神們下達了神諭，要他們去討伐住在山嶽地帶的「魔族」之國。

那個國家名為「阿爾特姆皇國」，是有翼人種居住的國家。勝彥他們和平常一樣順從著慾望行動，然而應該是最強的勇者卻無力抵抗，接連被殺害。沒錯，身為有翼人種的「魔族」比他們強太多了。

勇者們對於這初次發生的狀況感到恐懼。然而想逃也無法逃脫。

可是就算「魔族」再強，人數上還是梅提斯聖法神國佔了優勢。戰況對他們有利，最後勇者們包圍了某座城砦。

然而包圍那座城砦是個錯誤的決定。

在那座巨大城砦的周遭，有著被稱作「邪神爪痕」的彎曲溪谷，有許多凶暴的魔物棲息在那前方的森林裡。

突然從森林中現身的魔物們，襲向了梅提斯聖法神國的神聖騎士團，他們簡直就像是魔物的餌食，凄慘地被啃食殆盡。勇者中也有好幾個人被吃了，戰況因此逆轉。

他們完全中計，掉進了陷阱中。

地獄般的景象不斷擴大，敵人更從城砦中發出了毫不留情的魔法攻擊。由於夥伴「風間卓實」的努力，有一半的人活了下來，但是他在這場戰爭后就失蹤了，生死不明。

梅提斯聖法神國因此在歷史上首次嘗到敗北的滋味。死亡的恐懼也深深地刻劃在勇者們的心上。而勝彥也是為此恐懼的其中一人。

他以搜索邪神蹤跡的名義逃離了前線，帶著神官們來到了索利斯提亞魔法王國，這次卻落到了被大叔魔導士嚴厲質問的下場。

雖然話題有些偏離主題，但裡面也包含著重要的情報。剛剛的對話有很多值得深思之處──或是他們一直沒去面對的事。

勇者一行人中有幾個人負責守衛，決定今晚在此紮營。眼前有兩個孩子，一個負責守衛，一個負責顧火。

他們似乎在做成為冒險者的訓練，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在被召喚過來之前的世界，「地球」上沒見過的景象，這三年內也已經習慣了，現在也不覺得有哪裡奇怪的。

「欸，一條……」

「什麼事……」

「你怎麼想？因為召喚勇者的影響，這個世界或許會變得很危險的事……」

「我覺得可能性很高。畢竟召喚勇者是在時空上開出一個洞的行為喔？當然，其他的世界上也被開了洞，那個洞殘留下來，成了世界上扭曲的部分，然而他們卻又繼續召喚……」

「那會變得……怎麼樣啊……」

「比方說，這個世界和我們原本的世界互相吸引，撞在一起之後消滅……在發生相互轉移的瞬間，說不定會引發連鎖性的崩壞，波及到其他世界。」

「喂，那樣……豈不是非常糟糕嗎！」

以可能性來說這絕非不可能發生的事。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可是既然不能證明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就不該隨意使用異世界召喚這個手段。既然有可能，就應該盡量避免召喚勇者。

可是梅提斯聖法神國卻召喚了好幾次，說不定世界已經開始朝著滅亡倒數計時了。

「因為是在異世界上開出一個洞來進行召喚的，所以應該需要很龐大的能量──為什麼至今為止我們都沒想到這件事呢。要是風間注意到了這件事，你覺得會怎樣？」

「神官們格外討厭他，也是因為他是魔導士吧。要是有可能因為召喚勇者導致世界滅亡的話，梅提斯聖法神國就會成為所有國家的敵人。神的教徒也會搖身一變，成了邪教的信眾。」

「是啊……因為魔導士追求萬物之理，所以他們才會討厭身為魔導士的風間吧。因為他站在和宗教完全相反的立場上。」

「你們幾個，對這些事情有什麼想法？那個魔導士說的話可信度很高喔？剛剛你們也打算在他說出什麼多餘的話之前封住他的嘴吧。要是沒被他反擊回來的話。」

勝彥出聲問那些神官們。

「我們也不清楚。我們被賦予的任務只有輔佐你們勇者，以及處置那些打算散播違反教義思想的人。魔導士以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們的敵人。」

「可是他說的話里也有值得認同的部分喔？雖然不知道召喚要用上多少能量……這種情況下該說是魔力嗎？不過這世界上的魔力沒有多到可以反覆召喚好幾次吧。說不定早就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了。搞不好這個世界正朝著破滅邁進喔？」

「怎麼可能……召喚是透過四神的力量進行的。而神的力量正是人類的智能無法觸及的領域……」

「只有你們會這樣想吧？因為四神不是打不過邪神嗎。要是這個世界真的是四神創造的，那邪神又是怎樣誕生的？從異世界來的？突變？如果是從異世界來的，那邪神應該擁有足以在次元上開洞的強大力量吧。假如真是這樣，這個世界早就毀滅了。認為邪神是被封印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比較合理吧？」

「這、這樣就表示我們的教義是錯的……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神官們開始不知所措。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召喚勇者造成的影響，不過在異世界上開洞的行為不可能沒有任何後遺症。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連接上空間，而且還是連結上其他世界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吧。

為了觀察勇者們的狀況，大叔魔導士隱藏住自己的氣息，偷偷逼近他們的身後。

『呵呵呵……沒想到會碰上勇者，不過好像確實地動搖了他們的想法。我也真是會亂說話啊。好了，得到了多餘知識的勇者和神官們會怎麼辦呢。』

暗地裡非常厭惡四神的大叔，為了找碴而信口開河──雖然也不能一概而論，不過他對勇者們說了些虛實混雜的話，打算使他們從內部分裂。

儘管沒說真話，卻也沒在騙人，這正是傑羅斯的惡劣之處。

唉，畢竟他也只看了文獻，不知道之前的勇者到底是被送了回去，還是被解決掉了，但這對於四神教而言肯定是不想被他人得知的情報。

勇者和神官們不重要到了沒有足夠的情報可以判斷現況是真是假的程度。

可是對於神官們來說，魔導士可以使用神聖魔法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在這時會對四神教的教義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召喚勇者的大義名分的可信度也會隨之下降。

對四神教來說，當然不希望和勇者為敵，可是以前被召喚來的勇者都沒有留下記錄，渚和田邊也沒有之前被召喚來的人的消息。

至少在三十三年前被召喚來的勇者應該還活著才對，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的記錄，就算想要調查他們度過了怎樣的人生都是一團謎。

是被送回了原本的世界，還是被抹殺了呢，不管怎樣，被迫面對這個事實的現在，勇者們開始覺得這個環境實在非常的可疑。

『在這些人裡面有異端審問官嗎？不過「神仙人」的技能「萬象隱形」還真好用啊。接近到這種程度都沒被發現。這也能用在犯罪……不不不！除此之外感覺也非常好用。比普通的潛伏技能優秀多了。』

順帶一題，「萬象隱形」是一種仙術，是可以在各種狀況下隱藏自己，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隱匿系招式。儘管是種近乎於魔法的能力，卻無法以科學的知識解釋，是種無法解開原理為何的奇妙招式。

「欸，你們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如果我們至今所聽到的事情都是假的，我們應該要相信你們什麼？」

「這、這我們也一樣啊……我們也是聽說勇者們會被送回去，神聖魔法也是只有神官才能使用的東西……」

「這樣啊……不過你們也知道神聖魔法只是普通的光魔法了。要是知道這件事，大主教大人他們會放著你們不管嗎？仔細想想這是件相當不妙的事情吧？」

「啊～……的確，說不定最後會跟我們一樣被剷除吧？是大規模組織常會做的事情呢……」

神官們內心相當不安。如果神聖魔法和魔導士用的魔法一樣，那他們至今為止所宣揚的神聖魔法的重要性全都會變成謊言。

因為知道了多餘的事情，就連他們自己的性命都有了危險。

『哦？雖然我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不過這發展還真是出乎意料啊。神官們似乎真的陷入危機了呢，應該會被抓去做異端審問，然後葬送在黑暗中吧？唉，只要專門使用回復魔法的魔導士增加了，不管怎樣都會導致這種結果吧。哎呀哎呀，事情還真是變得一團亂呢……』

對大叔來說這畢竟事不關己。虛實交錯的情報似乎給他們帶來了莫大的衝擊。

對於為了宗教奉獻自己的人們，這是很大的問題。信仰中有謊言，而且更嚴重的是他們對此還心裡有底。

知道了真相的神官下場會怎樣還是個未知數。

「這下不妙啊……一個沒弄好就得接受異端審問了。我們可是有生命危險呢……」

「乾脆對那個魔導士施以神罰……不行……感覺贏不了他。」

「那些知識和他所放出的魔力……儘管他不願承認，但他真的是賢者的話，絕對不是我等的力量能夠匹敵的對手啊。」

『不不不，我可不是那麼了不起的傢伙啊……』

「我有個提議。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聽到──我們沒在這裡遇見任何人。現在就先當作事情是這樣吧。根據那個魔導士的說法，邪神的真面目在四神教中應該是禁忌吧。光是調查就會被當成是異端喔？要是知道真相的話……」

「我有同感。聽了剛剛的話，我也開始覺得這個國家很可疑了。可是現在只要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就沒問題了吧。」

簡單來說就是把問題留到以後再面對。等時機到來再逼問出真相。不這樣的話他們自己也會有危險，所以現在先避開這些麻煩的事情。

「只能這樣做了吧……我還有家人。」

「沒辦法。異端審問官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全家被殺光都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

「最近那些傢伙的暴行實在讓人看不下去。總有一天得排除他們才行。」

『到底是有多麼盲目的信徒在啊？總覺得跟中世紀的獵巫行為一樣，沒有任何根據就能殺人嗎？唉，在這個世界上是不意外啦……』

大叔得知了一群糟糕傢伙的存在。

一不小心就會做出自爆式恐怖攻擊的傢伙還是該早點排除吧。

不過擁有這種危險想法的傢伙，只要給他們一些大義名分，就是可以接下骯臟工作的便利棋子。

「可是信奉創生神？我從沒聽過這種事。」

「他恐怕有調查過古老的文獻吧。因為我們國家裡的書全都燒掉了。魔導士也很精通歷史嗎。」

「如果是這樣，那些傢伙只要有心，我國就會……」

「教義應該會被完全推翻吧。畢竟這個國家是魔導士之國。我們的權威完全派不上用場。」

「根據傳聞，他們好像也有在販售回復魔法喔？而且還是和其他國家一起共同研究開發出來的……」

「等等！這樣梅提斯聖法神國不是有可能會面臨危機嗎？周遭小國的戰力全都聚集起來，就會比我國還強。而且那些小國中還包含了『阿爾特姆皇國』。」

阿爾特姆皇國中有許有與勇者戰力相當的戰士，要是加入其中的話事情就會變得相當不妙。

要是強調神聖這點的神聖魔法只是普通的魔法這件事被傳開來，再加上能和勇者匹敵的阿爾特姆皇國戰士，梅提斯聖法神國就會完全失去優勢。

要是魔導士可以使用回復魔法，神官們就會失勢。而且關於藥草一類的調配知識也是魔導士懂的比較多。他們就無法再像過去一樣收取高額的治療費用了。

他們的腦中浮現了四面楚歌這不祥的話語。

『啊～……這麼說來，我好像跟德魯薩西斯公爵說過這件事。唉，只要可以對四神造成困擾是無所謂啦。反正其他轉生者也是照著自己的意思在行動，我也得照我自己的方式來繼續找碴呢。』

大叔到現在還沒忘記因為轉生到異世界而喝不到日本酒的恨意。

他期待已久的大吟釀在地球上，以真正的意義上來說已經成了他觸及不到的東西了。他對造成這個結果的四神只有滿懷的恨意。

明明只是無聊的恨意，做出的卻是相當毒辣的找碴行為。

「因為你們至今為止都相當恣意妄為，應該有不少人很恨你們這些神官吧？」

「這、這點勇者閣下們也是一樣的吧！我聽說你們擅自跑去小國，在那邊作威作福喔。」

「勇者也曾對我們提出很亂來的要求喔！『有女兒的話就送來給我當奴隸』之類的……」

「啊～……是岩田他們吧？現在那傢伙只有一個人，他被其他人給討厭了。」

「姬島同學或許很想死吧……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那是因為你們什麼都沒想吧？滿腦子只有「是異世界！是勇者！呀呼～」這種想法，太過大意，才會被人攻之不備吧。這難道因為他們是寬鬆世代？』

大叔不知道他們的狀況及內情，不過從對話中大概可以猜測到。

正因為感受到了生命危險，所以他們害怕戰鬥。但是不上戰場的勇者根本沒有意義。

這樣的話四神有可能會對轉生者下一些奇怪的指示。畢竟轉生者中有實力遠超過勇者的人在，四神不可能放過這些人。

四神極有可能視情況將他們納為手中的棋子。

『搞不好又會送什麼奇怪的信來……好了，該怎麼辦呢。』

轉生者雖然有被稱作「郵件」的通訊手段，可是轉生者彼此間無法使用。

以他們只收過一次四神寄來的信件這點來判斷，看來這是類似「神諭」的東西。順帶一提，他們沒辦法回信，只能由四神單方面的發送給他們。

說不定還有別的用途，不過目前是個沒用的功能。

『從話中聽來，那個名叫岩田的人，如今還是相當得意忘形的勇者，要是在哪裡吃下決定性的敗仗就好了。這種忠實於自我慾望的人總是會堅持想要維持現況呢。』

神官和眼前的兩位勇者似乎決定為了保身而閉口不提這些事。

待在不知何時會被殺掉的組織里，沒必要老實地把不利的情報向上呈報。反正對方根本不值得信賴，說謊也是保命的最佳手段吧。

「咦？等一下，邪神已經被打倒了吧？那麼在這個國家發現的邪神的攻擊是什麼？」

「啊……這麼說來也是。既然可以創造出那麼大的隕石坑，一定有什麼強大的玩意存在於此，那個魔導士說的話也有些可疑呢。」

「光是外觀看起來就很可疑了。搞不好是那個魔導士用魔法打出來的喔？」

『隕石坑……？該不會是那個吧？』

以前在毀滅妖精的聚落時使用的「暴食之深淵」。

他回想起那個魔法打出的隕石坑。

『四神認為那個是邪神的攻擊啊。所以才會派人來調查。不過田邊還真是意外的敏銳呢……』

「既然那魔導士說自己很瘋狂，感覺可能性很高吧。村人也說是兩個魔導士保護了村子，說不定真的是那個人。他感覺就會不小心干下這種事吧？」

「也就是說他為了實驗魔法的效果，做出了那種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絕對打不贏他的。吃了他的一擊就會被消滅吧。」

「我可沒聽過能夠做出那種蠢事的魔導士。那豈不是代表他擁有和邪神同等的實力嗎……已經超過魔導士的範疇了。四神教中也有負責搜集情報的人在，但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

「不過說不定只是沒被發現，搞不好實際上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喔。」

「埋首於魔法研究中，離群索居啊……那個魔導士開始行動了。」

神官們重新體認到了魔導士的威脅性。

「不過他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不，或許是想警告我們吧。既然是賢者，他應該不會希望世界滅亡才對。如果是研究家那更是如此吧。對於召喚的危險性也是。如果是這樣，我們會在此遇見他或許也不是偶然。」

「有可能。為了告訴我們世界的危機，才特地來到我們的身邊……」

「說不定召喚勇者也不是出於四神的指示，而是法皇大人的專斷獨行。」

神官們開始做出各種推測，探討身分不明的魔導士這些言行的意義。

順帶一提，創造出那個隕石坑的當事人──

『抱歉。我什麼都沒想就用了那招……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在。而且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見你們而已，拜託不要這麼抬舉我。應該說，求你們不要這樣！』

大叔陷入了自我厭惡的漩渦中。

人是在發生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狀況時，就會從那些痕迹中尋求意義的生物。就算那裡頭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他們會認為那兇惡的爪痕是種警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對於當事人來說是個黑歷史就是了……

而且雖然只是猜測，但是他們猜中了真正的犯人是傑羅斯。

傑羅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麼，可是希望大家不要再這樣折磨他了。

正因為個性上有些S，所以精神上意外的有些脆弱，他不是M。

偷窺的大叔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只好離開現場。

他們再繼續抬舉他的話，大叔的精神會被羞恥心與罪惡感給瞬間殺死的。

他在這之後悄悄地溜回了孩子們待著的馬車，蓋上毯子睡著了。

而倒在他身邊的，是鬧到精疲力盡的跟蹤狂。

◇◇◇◇◇◇◇

時間回溯到約一個月前。

隸屬於伊薩拉斯王國情報部的騎士薩沙，帶著三位魔導士來到了某個國家。

不，這裡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國家，總之是獸人們居住的廣大地區。

各獸人部落在這塊地區上分別佔據了一塊大範圍的土地當作地盤，在裡面生活，並與其他部落之間交流，建立了一種獨特的生活體制。他們沒有王，除了各部落的族長每個月要參加一次部落會議之外，生活算是過得比較自由。

這塊廣大的土地名為「魯達伊魯路平原」，上頭盛行農業和放牧業，所以對伊薩拉斯王國來說，這裡是他們無論如何都想獲得的土地。

「到了這裡，就是他們的族長集合的地點……若能順利交涉就好了。」

「哎，還是要看狀況吧，如果他們願意乖乖聽話就好了，但這個國家很痛恨人類哪～」

「亞特閣下……為什麼你這麼冷靜？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喔！」

「我們的工作就是要想辦法妥善處理吧，國王都親自拜託了，只能做啊。」

名為亞特的黑衣魔導士以有些悠哉的口氣說著，走在長滿了茂密長草的草原上。

明明已經走了很久，他的臉上卻看不出疲憊的樣子，這是因為他的體力異於常人。

兩位女性魔導士走在他身後，看起來非常無聊。

哎，畢竟持續在森林或草原里走了整整一個星期，當然會覺得無聊吧。不過這兩人也跟眼前的黑衣魔導士一樣，擁有過於常人的體力。

負責帶路的薩沙為了避免跟不上三人，勉強拖著沉重的雙腳帶路，老實說，他實在很想快點回國。

「是說……亞特閣下的裝備看起來很不像魔導士的裝備呢。而且……雖然樸素，但看來是技術相當了得的工匠打造的，是在哪裡買到的啊？」

「秘密。話說我就這麼不像魔導士嗎？在我們出身的地方，這算是很普通的裝備耶，為什麼魔導士都只穿長袍啊？我覺得穿長袍上戰場很容易死耶。」

「說到魔導士，身穿長袍、手握法杖不就是主流的裝扮嗎？我沒看過全副武裝的魔導士。」

「你眼前就有一個，只靠魔法怎麼可能在戰場上存活！」

薩沙認為這黑衣魔導士擁有令人吃驚的高超實力。

他身上穿著以某種類似鱗片的素材與貴金屬打造的胸甲、拳套和護腿，腰上配了一把彎刀，儘管是魔導士，但看起來也能打近身肉搏戰。

另外兩位女性魔導士也一樣，一位裝備了弓，打扮像是戰士。另一個人則是帶著形狀有如長柄彎刀的槍（俗稱「剃刀」的玩意），身上則是魔導士特有的長袍打扮，胸甲也是特地設計給女性專用的。

兩者很明確地分別為前鋒和後衛的裝備，很輕易就能看出她們負責什麼工作。

「……是說，傳聞的英雄是我們在找的人嗎？情報指出那個人好像使用了用什麼骨頭做成的裝備對吧？骨系裝備應該很不受歡迎，那個人的喜好是不是有些特殊啊？」

「我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人喜歡骨系裝備，亞特先生有嗎？」

「有一個人很有可能，該不會是他吧……『野蠻人』。」

『「野蠻人」……是誰呢？』

薩沙的工作包含監視這些魔導士。

現階段他們對祖國並沒有表現出敵意，但要是真的反抗起來，可就有些頭痛了。

就因為這樣，薩沙才接到了敕命，負責為三人帶路並監視他們。

「雖然我沒有直接與之交談過，但是個相當強大的玩家，可以靠單打來到『臨界突破』程度的實力派，而且是個重度『野獸愛好者』。」

「喜歡毛茸茸？總覺得我跟那個人應該很合得來。」

『啊啊，莉莎閣下，你那樣的表情簡直快要撕裂了我的心，請跟我結婚……不，還太快了。先了解彼此是很重要的事。』

薩沙對名為莉莎的魔導士懷抱著愛慕之情。

他是真的對莉莎一見鍾情，不是所謂的「戀愛症候群」。

雖然他不知道毛茸茸是什麼意思，但年輕女性特有的成熟表情，以及時而顯露出來，那有如孩子般的純真神情，讓他瞬間墜入了愛河。

簡單來說就是反差萌。

『夏克緹閣下則是有種……做特種行業的感覺啊～好像會被她騙，真可怕。』

莉莎的夥伴夏克緹是個相當漂亮的美女。

一頭微卷的秀髮長度及肩，有一張略帶下垂眼的溫和面孔，但言行舉止有時會戳中人的要害。擁有令人大意不得的狡猾特質。

而且她身為前鋒作戰時如鬼神，是讓人絕對不想與之為敵的對手。

畢竟她會在極近距離下施展強力魔法，而且不需詠唱，危險性極高，槍術又勝過國內的所有高手。

薩沙不擅長面對強悍的女性。

「薩沙先生……你是不是在想什麼失禮的事？」

「沒、沒這回事。你們這麼可靠，我很高興啊。只要跟你們一起行動，就算去獸人族的地盤，應該也能活著回去吧（好可怕～……為什麼她知道啊？直覺也太敏銳了吧）。」

「嗯～……好吧，就當作是這麼回事好了。」

『穿幫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應該沒有表現在臉上啊……』

畢竟他是情報員，有接受過不得將感情顯露於外的訓練。

但在她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場。

「你知道嗎？就算沒有顯露在表情上，也可以透過觀察眼睛的動作，大略猜出對方的想法喔？」

「「「好可怕！」」」

「喂，莉莎跟亞特先生！怎麼連你們兩個都嚇到了，太過分了吧？」

只是平常地對話也會被看穿心思，確實會讓人想重新審視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

對情報員來說，這相當有威脅性。而且她是一位女魔導士，一個弄不好很可能會被抓到把柄。

「薩沙先生，我勸你還是放棄莉莎吧……別看她那樣，她可是相當痴情的喔。」

「欸？」

出乎意料的建議，也就是說……薩沙心裡的想法已經被她看穿了──

『我還是從情報部轉調去別的單位好了……』

情報員的自尊受到嚴重打擊。

一旁的莉莎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樣子她還沒有察覺薩沙的心意，但按夏克緹的說法來看，她心裡已經有意中人了。

這是薩沙不僅被看穿想法，甚至直接失戀的瞬間。

他的內心受到暫時無法平復的創傷，陷入了低潮。

而告訴這樣的他冷酷的事實，在他人的戀情開始之前就予以毀滅的夏克緹，則愉快地走在草原上。

背後承受著薩沙怨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