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見李艷華

在這個世界上，我們都是平凡的的人，過著平凡人的日子，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一鳴驚人。

人只要把這平凡的日子過好了，就是明明白白的一輩子。

在我們的人生中，誘惑我們的很多，有金錢，有慾望，有受人舉目的成功，還有飛黃騰達的享受。

對一個男人來說，有誘惑自己的女人，對女人來說，有誘惑自己的男人。

對一個打工者來說，誘惑最大的是好工作和高工資。

我絕對承認對多掙錢有著強烈的慾望，因為多一點錢我就可以多給家裡郵去一些，可以讓母親的生活過得好一些，同時還可以多攢些錢，為以後的日子打基礎。

我的想法就是在飯店裡好好的學手藝，多掙錢。掙錢雖然很重要，但是手藝沒學成也掙不到。打算水案學完了就去做冷盤，學冷盤的時候找陳師傅給我安排一個好一點的地方學習，最好是工會大廈那樣的，不掙錢都行，只要能學到東西。陳師傅跟我說過，一定要把手藝學全了學精了再上灶台炒菜，要不然就和他現在這樣，只能掙一千塊錢的工資，以後朋友們給介紹工作也是按著一千塊錢的工作來介紹。如果一上灶台炒菜就掙兩千塊錢，那麼以後朋友給介紹工作也會按照兩千塊錢的工作介紹。用他的話說就是打下什麼底兒就是什麼底兒，千萬別為了著急掙錢忙著上灶台炒菜。

手藝學到位了，菜做的比別人好，到時候有的是人用你，掙錢的機會有的是，不急在一時。

過完年從家回來，繼續在盛美酒店上班。

王姐沒有回來，也沒有給我打電話，一定是在她姐的飯店工作了。

李艷華也沒有回來，看樣是不做服務員了，或許是過年的時候她姐不要她在這裡做，去別的地方做了。畢竟我看到了不該看的。

廚房裡的人都回來了，還是原班人馬，大家過了一個年之後回來一起工作，感覺非常親切，感情也進了一步。

前台服務員缺了三個人，大堂經理也沒有回來，老闆叫我和他一起去勞務市場僱人。

這是我一年之後再次來到勞務市場。

這次來身份不一樣了，以前是來找工作，現在是來僱人，感覺挺牛的。

飯店服務員區有很多人，歲數大的有三十多歲的，大部分化著濃濃的妝，看上去不是做服務員而是做小姐的。老闆說找兩個歲數小的、剛從家出來的小姑娘，老實，幹活實在。

由於是剛過完年，出來打工的人很多，很快就發現兩個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剛從家出來的，還沒幹過啥活。兩個姑娘是一個村裡的，都是十九歲，一個叫鄭麗，一個叫姚麗瑩，雇她們倆的另一原因是領著她倆出來找活的大人是姚麗瑩姑姑，姚麗瑩的姑姑也是三檯子的，是飛機製造廠分廠的下崗職工。

姚麗瑩姑姑看我和老闆是三檯子的，並且盛美酒店離她家還挺近，就叫鄭麗和姚麗瑩跟我們走，一來給倆孩子找到了工作，二來離她家近，能有個照應也放心。

陽初三月，春暖花開，一晃過完年兩個月了。在外打工的人沒有太多的娛樂，也就是下了班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談論一下女人。陳師傅每天依然是樂天派，總是能有各種節目來調節大夥的氣氛，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工作之外的，都能叫大家快樂。

李劍寒在李艷華走了之後開始追求姚麗瑩，每天都找各種理由和姚麗瑩在一起，大家也很少管他。

更多的時候我是和陳師傅在一起。他愛喝點酒，我也喜歡喝，就成了不折不扣的酒友。他又領我去了一趟工會大廈，那次我見到了做粵菜的廣東師傅，聽到了他們說話，真的是另外一種腔調，和電視里一樣拉長聲。看到了人家水案的工作，陳哥說咱們東北菜管配菜的叫水案，他們廣東師傅管配菜的叫砧板，給廚師拿盤子、準備調料、做盤飾的叫荷台，也是打荷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打荷的，也是第一次知道打荷是如何工作的。

我們切小料，切配料就是簡單地切成絲、片、段、塊，人家比較嚴謹，把簡單地配料認真的切成了外形美觀的小兔子、小蝴蝶、小鳥。東北廚師炒菜加配料用手一抓，看著差不多就行，放進鍋里就炒，粵菜師傅是仔細的選擇料頭，按比例放幾個小兔子，或者是幾個小蝴蝶，炒完的菜裝到盤子里非常漂亮，幾個小兔子搭配在主料上乾淨立正，賞心悅目。

這就是區別，這也是差距。粵菜廚師工資高有一定的理由。

看到粵菜師傅的工作后感覺自己照比人家差很大一塊，於是就收起有點發飄的心，開始老老實實的干，再仔細認真嚴謹一些。

回來后也學著用刀去切小兔子、小蝴蝶和小鳥，在人家廚房裡看人家切的時候感覺很簡單容易，認為自己也會。等自己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會，連從哪下刀都不知道，直叫自己太笨。

陳師傅說：「這就叫看花容易繡花難，看人家切覺得簡單，沒啥技術，等自己切的時候就切不出來。記著，學廚師沒有速成的，啥都得需要功夫，啥都是練出來的。」

陳師傅切了一個蝴蝶，然後叫我跟著學。

陳師傅問：「知道人家的砧板一個月多少錢嗎？」

我說：「不知道，多少？」

陳師傅說：「人家砧板一個月三千塊錢，這還是技術不太好的，技術好的五千多。」

我有點不相信，問：「能那麼多嗎，不就是切菜，一個水案就那麼多錢？」

陳師傅說：「我騙你幹啥，真那麼多錢，你可別小瞧人家砧板，那可不是簡單切菜的，人家砧板切菜只是基本功，粵菜的砧板不但要切菜配菜，還要會腌制原料，牛柳、雞柳、牛排、豬排，都得會腌制，同時一菜兩吃的生吃部分都是砧板完成的，有時候比廚師都厲害。」

我聽了就問：「什麼是『一菜兩吃』？」

陳師傅說：「一菜兩吃就是一道菜兩種吃法，比如龍蝦，一般的都是先生吃，也就是刺身，把龍蝦肉先吃完，然後再拿到后廚煲粥，或者做椒鹽，這就是一菜兩吃。」

看我聽得認真他接著說：「龍蝦生吃部分就是砧板完成的，需要在龍蝦活著的時候把龍蝦肉完整的剔出來，切成片，再保持原樣擺好，把龍蝦殼扣在龍蝦肉上，在盤子里看著還是一隻完整的龍蝦。這是砧板的活，不是廚師做的，你說人家砧板厲不厲害。」

我說：「厲害，那刀工得老霸道了。」

陳師傅說：「那可不是咋的，你的刀工還得繼續練，要想掙人家那些錢，就得沉下心來好好練，手藝這玩意兒不騙人，你達到什麼程度就掙什麼級別的錢。」

陳師傅的話更加堅定了我學廚師的決心。要是沒有什麼重要事我幾乎不離開廚房，就在廚房裡待著，手裡拿著菜刀把水案需要切的切完了就去幫著冷盤切，冷盤切完了就切工作餐。記得有段時間工作餐是上頓土豆絲，下頓土豆絲，今天是尖椒土豆絲，明天是芹菜土豆絲，把大夥吃的都煩了，陳師傅就叫我停兩天，讓我去切點別的，要不然大夥就要把我拉出去揍一頓了。

五一的時候李艷華來了。

那是晚上快下班的時候，我正在收拾衛生，她在後面拍了我一下，回頭一看是她，有點驚喜。

和她說：「等我一會兒，收拾完衛生領你出去吃飯。」

她說：「好的，就是來讓你請我吃飯的。」

李劍寒看到李艷華有些不好意思，李艷華倒是很大方的和李劍寒打招呼，還問李劍寒和人家小姑娘處的怎麼樣，什麼時候吃喜糖，李劍寒訕訕的。

陳師傅對李艷華說：「還吃小李子的喜糖呢，什麼時候吃你的喜糖。」

李艷華說：「吃我的喜糖那得等。」

陳師傅說：「還得等到啥時候，你這都迫不及待的找上門來了。」

李艷華一愣，問：「什麼找上門來了？我怎麼不明白。」

陳師傅說：「不明白拉倒，你絕對不是來找我的。」

李艷華說：「我是來看大家的，挺長時間沒見你們，想你們了。」

陳師傅問：「真是來看我們的？不是來看某個人的。」

李艷華說：「是呀。」然後看了一眼我，接著說：「就是想你們了過來看看。」

陳師傅就笑，說：「那個既然是來看大家的，我代表大家謝謝你，你就在這待一會兒，我和小譚子還有點事，先走了，就不陪你了。」

李艷華哼了一聲，對陳師傅說：「陳哥你也學壞了，以後不管你叫陳哥了。」

出來的時候李艷華還在說陳哥學壞了，我說：「是嗎，沒看出來。」

她說：「你門就是一夥的。」

我說：「我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問她想吃什麼？一提吃的她來精神了，跟我說：「想吃麻辣的，最好是火鍋。」

我說：「好辦，跟我走，我知道一家四川火鍋。」

那時候晚上出來吃飯能夠營業的也就是小火鍋店，就像現在的燒烤店似的，那時候燒烤還不是很多。

吃上火鍋，李艷華告訴我說過年的時候她和她姐回了老家，過完年她姐先回來的，她在家一直待到出了正月才回來。她姐在一家大商場里給她找了個賣服裝的活，每天上六個小時的班，分上下午，挺輕快的。今天她上的是下午班，下了班就過來了。

我問她：「你在哪住呢？」

她說：「我姐在四百多棟那租了一間房子，和我姐一起住。」

我問：「那吃飯呢，自己做嗎？」

她說：「是呀，每天自己做。」

我問：「你會做嗎？」

她說：「不會學唄。」

我問：「你喜歡賣服裝嗎？」

她說：「還可以，比做服務員輕快點，碰上好時候一天能賣出幾件，要是不好一天都賣不出一件。」說著她嘆了口氣：「其實做服務員也挺好的，可是我姐就和瘋了似的不讓我干，跟我說還是託人給我找的這個賣服裝的活，一般人還找不到，我說我想要去學美容，她沒讓我去，叫我先在這裡干著，等有機會了再去學美容。」

我笑了，知道這是她姐怕她再繼續在盛美酒店當服務員，萬一哪天我喝酒喝多了把她姐的事告訴她就不好了，才給她找的賣服裝的活。

李艷華問我：「有英子的消息嗎？」

我說：「沒有，連王姐也沒回來，都失去聯繫了。」

她說：「看你夠可憐的。」

我說：「就連看你也沒回來，覺得你也失去聯繫了。」

她問：「你怕和我失去聯繫？」

我說：「是的，好不容易認識個老鄉，弄丟了多不好。」

她徉怒道：「還弄丟了，好像我是個東西似的，我可是個大活人。」

我說：「你要是個能拿在手裡裝進兜里的東西就好了，越是大活人就越容易丟，這你都不知道。」

她琢磨了一下說：「譚哥有時候你說話挺厲害的，願意聽你說話。」

我說：「是嗎，以後要收費的。」

她說：「咱倆是老鄉，可以打個折。」

我問她：「賣衣服的時候是不是總說打折倆字。」

她說：「是呀，都說習慣了。」然後問我：「譚哥，剛才你說大活人容易弄丟，那咋整才能不丟？」

我說：「找個繩拴起來。」

她笑，說：「和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人容易丟也不容易丟，把她裝進心裏面就一輩子丟不了，如果裝不到心裡去，就是整天的站在你面前，你也會弄丟的。」

她看著我半天，說：「我得把這句話記起來，簡直是真理，有筆嗎？」

我笑，說：「記什麼記，哪有啥真理，這事誰都明白。」

她說：「都明白？那我咋說不出來呢。」

我說：「你就認吃火鍋了，有好吃的啥都忘了，還能記得這些，你看你都胖成啥樣了。」

聽我說她胖，她氣得把筷子落到桌子上說：「不許說我胖，我不胖。」說完自己就笑，然後有點犯愁的說：「真的譚哥，這個年過完我就覺得我胖了不少，渾身都是肉，你說可咋整。」

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瘦瘦的，楊柳細腰。

其實不是女孩子喜歡瘦，是男人覺得女人瘦一點，腰細一點，屁股大一點，下巴尖一點，鼻子挺一點，眼眉彎一點，胸部大一點好看，女人才怕自己胖的。

女人愛美的趨向是男人決定的。

現在女人都希望自己瘦，達到「好女不過百」才是標準。這要是拿到唐朝去那絕對的都是醜女，唐朝的時候男人喜歡肥美豐滿的女人，所以那時候女人就以胖為美。

我覺得不管胖瘦得以健康為主，自然一點是最美的。

但最好不要說女人胖，尤其是當著女人面更不要說，因為女人一旦發起飆來是很厲害的，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完全的控制她。

李艷華是微胖的那種，小臉圓圓的，肉嘟嘟的，純正的嬰兒肥。胖是胖了一點點，但是她的個高，倒顯不出來怎麼胖。

對她說：「你還行，個高，按你的個頭來看我認為你現在的身材正好，不用管，該吃吃，挺漂亮的。」

她就說：「哎，沒辦法，我也不想胖，可是看到好吃的就想吃，管不住自己。」

我說：「管自己幹嘛，人要是不吃飯不就完了嗎。別管胖不胖的，喜歡你的人就是你胖他也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就是你再瘦他也不要你。不用在乎，該咋地咋地。」

她問：「那你喜歡胖的還是喜歡瘦的？」

我說：「剛跟你說完你就忘了，喜歡就是喜歡，跟胖瘦沒關係，我喜歡我喜歡的。」

吃完飯，從火鍋店出來送她回家。

她跟我說：「我姐要給我介紹對象。」

我說：「好事，你也該找對象了。」

她說：「現在還不想找。」

我說：「可以先看看，萬一是自己喜歡的呢。」

她說：「那也不看，就是不想。」然後停下來面對著我說：「我心裡有人。」

我說：「那就更好，好好的跟人家處。」

她說：「在我心裡呢，怕弄丟了。」

把她送到到她姐租的房子樓前，上樓前她抱了我一下，說下次她請我，然後就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