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決定

而回她的是爹娘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如春撇著嘴，心裡澀得很。

她知道，如果自己偷跑去的話那是對影響自己聲譽的，如果不偷跑去的話，就這樣等著，她也著急，不知道哥哥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哥哥回來了，或許她也能去縣城看看吧，即便不去縣城，從哥哥那裡或許能打聽到他的消息吧。

她想他，想得心裡難受。但是這個想還不能讓別人知道，只能自己在心裡偷偷的想。

如春十幾年來，第一次覺得日子過得太漫長了。

終於要栽秧了。如春爹爹的學堂放假了，好幾個學生的家人過來幫著栽秧。

如春和娘親忙著燒飯，端茶送水，好不熱鬧。

如春去摘了豌豆，娘親把高粱粉和好搓成一個個湯圓，跟豌豆放一起煮著。

這是桃花村栽秧插田必須要吃的東西。

吃著軟糯的高粱粉豌豆，如春就想到了沈沉生，她照顧他這麼久，都沒有給他做過什麼比較特別的好吃的東西，如果有機會，她真想把所有她覺得好吃的東西都給沈沉生帶一份。

兩大塊田，大半天就插好了，非常快。

收工之後，如春爹娘都回到家裡坐著，從天沒有亮起來忙到現在，真的是很累的。

不過田插好了，也就了了一個心愿，只需要好好呵護著，秋天割稻子就成了。

對於這些農田裡的事情，如春壓根就不懂，也極少去田裡。

栽秧之後的第四天，沈百孝找人帶了書信和工錢回來了，書信里說他最近比較忙，沒有時間回來。讓如春激動的是最後沈百孝來了一句：告訴妹妹，一切都很好。

這話讓如春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知道哥哥這是在告訴她沈沉生很好的意思。

娘親惦記著哥哥，埋怨哥哥不回來，如春就和她爹都說哥哥既然忙，那也是好事，等有空了不就回來了。

哥哥的信就像是如春的命一樣，整個人都好起來了。

信被如春收著，沒事就拿出來看看。

透過哥哥的字，她可能都想到了，或許沈沉生又回了沈家，沈家老爺給他主持公道，懲罰了拋棄他的人。現在他依然是沈家的三少爺。

往日里，沈百孝捎書信回來，也會給如春說幾句話，這次說的話有些奇怪。

如春爹晚上躺在床上，就把當時沈百孝看到如春的書信的時候的樣子給如春娘說了一下。

如春娘也很奇怪，她一下想著說：「或許是我們如春還在心裡惦記著沈家三少爺的事情，寫了書信問沈家少爺又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如春爹有些贊同說：「差不多。可能就是這樣的。也咱們閨女整日就惦記著那個沈家的三少爺，我怕到了及笄的時候，她心裡還念著，不願意嫁人。」

如春娘嘆了口氣說：「如春出生的時候，咱爹給她測字，不就說她八字好么，一輩子都是富貴命。我看我們也不用著急，就隨她去。或許她的緣分真的是那個沈家三少爺也說不定。」

「你也跟著一起瞎起鬨，那個沈家，妻妾成群的，我們如春是不可能允許嫁到那樣的人家。」如春爹最疼愛如春的，「我們如春要嫁就嫁一個真心待她好的男人，不要什麼大富大貴，像我們一樣慣著她就成。」

「我說你老糊塗了，你還不信，你呀就是真的老糊塗了。沒得說，睡覺！」如春娘不想去管那些了，畢竟還沒有面臨到，想多了也沒有什麼用。

如春爹自言自語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她吧。睡覺。」

日子一日復一日，跟以前一樣如春每日都會去沈家。

沈沉生的被子被她這樣睡了三個月，天熱了，已經不能不洗了。

她把他的房間全部打掃整理了一遍。他的被褥全部從底到上都抱出去連曬了三天。馬上梅雨季節了，她不能讓他睡的被子發霉。

當如春躺在沈沉生乾淨的透著陽光味道的被子上時，鼻子酸，但是已經沒有眼淚了，他過得好，她就很開心，

只是她想著他，單純的想著他。

沈家基本沒事了，她看著書。

只是她總是會想起他。

現在只要想起他，她就拿著鋤頭去了沈家後院的菜地里，挖著地，讓自己整個人都累著，這樣就不會想他了，白天累了，晚上倒床上就睡了。

地里她種上了玉米。她學著娘親，等玉米苗出來之後就澆上糞水，只是茅廁里的糞水極少，兌上清水也不多。

玉米長勢很好。

陰雨天，如春娘在家沒事，就想著道沈家來看看閨女，被如春領著到了後院。

如春娘看到如春種了一整片的玉米，都驚呆了。

「傻孩子，娘親讓你過來又不是讓你過來種地的，你怎麼想著種這麼多玉米。」如春娘真沒有想到。

「娘，我看書不想看的時候，就過來挖地種上，又不耽擱什麼事，勞逸結合，好得很。現在這麼大了，就是沒有糞水澆灌，長得不好。」如春畢竟是新手，能種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行吧，等天晴了，我挑糞過來施肥。」如春娘對於糧食還是很喜歡的。這麼多玉米，至少有十幾斗。

如春娘問如春睡哪裡，如春說書房的小床也睡過，又把她帶到沈沉生的房間。

「娘，我發現這個房間之後，就睡在這個房間里。」如春想默默地跟娘親分享著。

如春娘一進門，看到很大地正屋，心裡有些擔心說：「這應該是沈家哪個主子的房間吧，你睡了，萬一人家哪天回來了，發現了就不太好了吧？」

「沒事的娘，我又不是天天睡在這裡，而且我保持著很乾凈，你放心。」如春信誓旦旦道。

聽著閨女的話，如春娘一下子想到了---莫非這個房間是那個沈家三少爺的房間？

她點點頭，進屋子看看。

伸手翻翻那床上的被子，聞了聞，是閨女身上的味道。

又伸手拉開柜子。

如春心裡慢了一拍，她很擔心。

如春娘看到整整齊齊的衣服，拿了一件在手上聞了一下，這麼多年，竟然沒有土腥味，反而透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頓時，她心裡有底了，這個房間就是沈家三少爺的房間，她的閨女，真的沉淪進去了。

如春娘的心裡各種滋味兒都有，待了一會就說要回去。如春說她也沒有事情，就跟著娘親一起回去。

路上遇到了根花嬸子，戴著斗笠不知道從哪裡來。

「喲他嬸跟如春從哪裡來？」根花嬸子很熱情地上前打著招呼。

如春娘興緻缺缺道：「我來喊如春回來吃午飯。這孩子，這些日子都瘦了，我怕她中午一個人在沈家不吃飯。」

「這下雨也沒事，要不去我家吃午飯，我發了面，中午我們做饅頭吃。」根花嬸子就想拉關係，套近乎。

如春娘立即婉拒道：「謝謝你，我家裡也發了面，還是去年留的南瓜干，發了一起和的。」

「哦哦那好，那要不去我家坐坐？」根花嬸子看看如春娘再看看如春。

「也不坐了，這孩子鞋子弄濕透了，回去換鞋子。」如春娘心裡揣著事兒，也不想跟根花嬸子聊了。

「那成吧，看你們娘倆火急火燎的樣子，鞋子濕了趕緊回去換，可別著涼了。」根花嬸子看如春的眼神，那就是她德望家的半個人了。只差娶進門。

如春娘帶著她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遠離了根花嬸子，如春在娘親面前抱怨道：「娘，我現在遇到德望叔和根花嬸子，我就頭皮發麻。你沒看到他們看我的那個眼神，我真是受不了。」

如春娘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說：「行，哪天我和你爹一起送你去縣城看看你哥哥那裡能不能找到事情做。」

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了，如春一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你說的是真的嗎？」如春太激動了，太興奮了。

「自然是真的。」如春娘心裡盤算著，閨女如果一直放在沈家，那可能真的會生出毛病來。

如春喜歡沈家三少爺，那是如春娘親心頭的一塊病。

根花嬸子回到家，看到茂全爹在拉著二胡哼著小曲兒，異常心煩。

「沈德望，你那兒媳婦就要飛了，你還在這裡悠哉地唱小曲兒。」

沈德望一聽，那還了得，立即停下來問：「咋地了？有人去昊洪家提親了？」

根花嬸子嘆了口氣說：「哎，我看那如春和她娘就是沒有要嫁給我家茂全地那意思。放眼整個桃花村，只有我家茂全跟她家如春最適合，什麼都適合。多好地姻緣！你說說，我們兩家也都很好，現在早點把親定下來，等及笄之後就成親，多好，你說多好！」

沈德望眨巴著眼睛說：「你說好沒用，要他們如春和昊洪夫妻兩人說好才行。」

「哎，你看看別家的姑娘想進我家門，好多個在打聽的。偏偏咱們死心眼，就看中沈如春，你說作不作？」根花嬸子想著就來氣。

沈德望在桃花村是村長，所謂丈夫玲瓏妻子貴，她跟著後頭，那也是能上得了檯面，說得上話的，偏偏就是遇到他沈昊洪家，自家兒子看上人家閨女，搞得現在就好像低人一等一樣。你說能不氣么。

「別急，只要如春不出桃花村，就只能是我們家的兒媳婦。」沈德望安慰著自己的婆娘。

根花嬸子點點頭，心情好一點了。

如春娘和如春回到家裡，如春拉著娘問：「娘，你說讓我去縣城和哥哥一起幹活是不是真的?」

如春就怕又是假的。

「對，是真的，這事兒，晚上我跟你爹先商量好，再跟你說。」如春娘心裡計劃著盤算著。

「娘，你實在是太好了。」如春從背後抱住娘親。

「別得瑟，等著。」

因為娘親的話，給如春帶來了巨大的希望，她期盼著能跟著爹娘去縣城裡，只有去了縣城，才能離他更近，才能有希望再看到他，他是她所有希望的源泉，也是她面對未來生活的所有的勇氣和堅持。

下午她也沒有去沈家了，而是跟在娘親的身邊，陪著她做事，田裡地里都去了。

這是如春進入沈家以來第一次這樣悠閑地陪著娘親。

因為以前在沈家有個沈沉生，把她的心，她的世界填得滿滿當當的，現在不一樣了，沈沉生走了，她的世界就空了。

如春娘看著閨女乖巧的樣子，心裡更加的不是滋味兒了。

她不知道送閨女去縣城是對還是錯，但是她知道，閨女肯定不能再繼續留在沈家了，那將是越陷越深，對閨女更加的不利。為什麼會喜歡上沈沉生？他有什麼好？

如春娘心裡實在是想不通，她知道那個沈家三少爺沈沉生是妾室生的，也飽讀詩書，只是她

如春爹下午回到家，就看到如春和她娘正在一個鍋上一個鍋下的燒著飯。

「喲，我閨女今天是刮的什麼風，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如春爹笑著坐下來，如春立即給爹爹倒了一盞茶過來。

如春開心得跟什麼似的，「爹，沈家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沒什麼事了，我就跟著娘一起回來了唄。我跟娘親回來吃中午飯的。」

「喲，你娘還捨得去沈家看看你呀?」如春爹笑著道。

如春娘本來就心裡擔憂，聽到如春爹這麼說，有些生氣，不理他，不答話。

這樣的表現，如春爹就知道自己女人今天是有什麼事情不高興了。

趁著閨女去柴棚抱柴的機會，如春爹來到如春娘身邊，悄悄地問：「怎麼了這是？」

如春娘看了一眼門口小聲說：「幸好我今天去了，不然要出大事了。」

「啥事?」如春爹正在問，如春娘看到閨女進來，就立即不說話了。

如春覺得爹娘之間有什麼秘密，但是沒有問，她想著，或許是娘親要跟爹爹說帶她去縣城找事做的事情。

她心裡開心極了。

吃過晚飯，如春主動的洗碗，洗漱之後就早早的睡了，她要把時間留給爹娘，好好商量一下她去縣城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兩口子，如春爹問起如春娘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