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娘親回來了

「你這孩子，以後要是都不想去沈家，爹爹給你德望叔說去。」對於如春爹爹來說，在沈家待著幫著做事，自己看書，然後吃喝沈家的，他真的很不在意。

「不要不要，爹爹，現在沈家老爺的書房打開了，裡面還有好多書我沒有看過，我想看完再說。」如果跟德望叔說不幹這個事情了，那以後再想進入沈家，都是非常難的事情。況且現在的她一丁點都不想離開沈家，哪裡有她最美好的回憶，有他們兩人最幸福甜蜜的時光。

「你這孩子，也是最近太累了，那行吧，你睡吧，飯菜在鍋里，你餓了就自己起來熱一下，我要去私塾了。」平時如春爹都是不回來的，今天放心不下閨女，中午還跑回來看看。

「好的爹，你快走吧。你把門鎖上，我今天都不出門。」如春不想爹爹在家。

「那好，你就在家躺一天吧。晚飯我回來燒，你不想起來就不要起來。」如春爹走之前還有各種碎碎念。

「好的爹。」

聽到爹爹鎖門的聲音，如春心裡舒服了，只有爹爹走了，她才能盡情地享受著只屬於她一個人地回憶時光。

躺在床上地如春，想著從發現沈沉生，到每日幫他洗，再到兩人地相知，如春一點點地回憶都讓她甜蜜起來，她想如果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地話，那她靠著這些回憶，也能開心地過一輩子吧。

也不知道他昨夜什麼時候走地，他走了，會不會也在想著她......

如春想，他應該也曾會想念自己地吧，畢竟他們曾經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即便是一隻阿貓阿狗的，相處了這麼久，也會懷念的。

不過，他志在四方，他的心應該寬廣遼闊，應該想著許多大事情，而不是只有她。

她之所以滿腦子都是他，因為她的心太小了，只裝得下他一個人。

所有的念想，都浮現出在如春的心上，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好像印刻在如春的心上一樣。

她都記得非常的清清楚楚。

這場無聲地離別，帶給如春最大的是瘦了一大圈，整個人都面黃肌瘦的。

看到如春的人，都問如春爹爹，怎麼把閨女養成了這樣。

如春爹也是無奈，如春在一邊說自己染了風寒，身體一下就消瘦了。

聽到是染了風寒，各個都教著用些什麼去治療風寒。

如春一一謝過之後，就帶著他爹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如果不趕緊溜走，就只能等著被說道，會被說道很久的。

在家一躺就是三天。第三天，如春出門了。

如春爹很擔心閨女，看到她出門便跟著問她做什麼，如春說沈家的差事，現在還不能丟，她去沈家。

但是作為爹爹的，還是不放心，親自陪著閨女一起去了沈家。在如春的一遍遍的保證下，如春爹才離開，他讓如春別累著，今天就在書房看看書，需要做什麼他來幫著做。

父愛如山，如春點頭說好。

目送著爹爹離開，如春拴上門，然後整個人就跟被抽空了一般。

這裡再也沒有那個等著她來的人了。

心裡所有的難受一下子又湧上了心頭。

從後門到沈沉生的房間，如春感到自己的腿跟灌了鉛一樣，走不動！

不知道怎麼到的沈沉生的房間，如春直接倒在了軟榻上。

冰冷而堅硬的軟榻，承載著她所有的曾經的開心，和此刻的難過。

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靜寂的房間，沒有一丁點的聲音，她唯一能聽到的是自己微微的喘息聲。

這樣的寂靜，突然讓她停止了哭泣，她想到了那時候可能已經絕望了的沈沉生。

心裡對沈沉生離開的難過，突然就逐漸轉變成了對他那時候一個人的心疼。

她吸吸鼻子，擦擦眼淚，慢慢來到沈沉生的床上，脫下鞋子躺了下來，拉著被子把自己蓋著。

筆直筆直地躺著。

耳邊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用心去感受著那時候地沈沉生。

他被拋棄在這裡等死，他地人生已經陷入了絕望。

如果不是她因為喜歡他而發現了不同，現在他地墳頭或許已經雜草叢生了吧。

也或許已經成了乾屍躺在這個無人問津的沈家老宅的屬於他的床上。

突然如春就笑了。

他和她的遇見，也是上天的安排，恰好在那個時間，恰好她救了他。

曾經她不相信命運，此刻躺在他的床上，鼻息間都是他的氣息，她相信了，命運這東西是絕對的存在的，而且讓她越陷越深。

他躺在這裡，沒有水喝，沒有飯吃，大小便都在身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樣的絕望，真的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的。

如春試著不動身子轉動著頭，向四周看著。

屋子裡顯得更加寂靜了。

她現在無法理解當時沈沉生的那種心境。唯一的只有憐憫。

現在他整個人都好了，她真心的歡喜。

雖然他的不辭而別，讓她很是難過，但是她一點都不怨他，他應該這樣走的。如果他當面跟她說要走，那她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以她的心情，她可能會當著他的面哭吧。

而且是哭著止不住的那種。

然後不僅僅是丟了臉面的事情，更是讓他為難的事情。他或許就會滯留在這裡選擇陪著她而不離開。那她的罪惡感多深呀！

現在他留了字條，然後離開，這可能是最好的分別的方式，也是下次相遇最好的開始！

那張字條上的字，給她的感觸太深了。也帶給她極大的希望。

收起了所有的思緒，置身在沈沉生的床上躺著，她特別安心。

那個男人的離開，是他人生的另一次開始。

他應該去遠方的！

這一整天，如春中午也沒有吃飯，就這樣躺在沈沉生的床上，要如廁就用沈沉生曾經用過的馬桶。

她發現他，然後偷偷摸摸地過來，總是沒有固定的時間，做飯、給他洗，給他接小便，都是跟著她的時間來。真的是苦了他了。

屋子裡的天漸漸暗下來，她才起身起床回去了。

在沈家，再也沒有讓她愛慕的那個人了，這裡對於她來說，也只是變成了守候。

從沈家回家，第一次，她沒有走偏僻的道兒，而是走在大家經常走的大路上。

也是第一次，她感到全身的放鬆，她再也沒有秘密了，再也不怕會突然有人到沈家去，再也不怕有人問起沈家的事情。

如春看到又鄰居也會主動打招呼。她的步伐再也不需要快而急促了，現在她可以悠閑，可以快也可以慢，看她的心情。

回到家裡，爹爹已經在燒晚飯了。

「爹，我來吧。」如春趕緊捋起袖子，接過爹爹手中的鍋鏟。

如春爹看著閨女的樣子，好多了，鍋鏟給閨女之後就坐到旁邊的凳子上。

父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說到如春娘，如春爹嘆了口氣說：「你娘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如春笑著道:「爹你想娘啦？其實我覺著吧，如果娘親和姐姐一起來我們家也可以的，姐夫他娘不是有李菊花么？」

「哎......」如春爹非常的後悔讓自己女人去閨女家了。

「爹，要不你搭信去姐姐家，就說我病了，讓娘親回來。順便把姐姐一起帶回來，等姐姐快要生了再回去。」如春覺得這個主意挺好的。

「這恐怕不妥吧？」如春爹是個讀書人，哪裡好意思說謊話騙人。

「沒什麼不好的，我最近不舒服也是事實啊。你去德望叔家說我現在還沒有完全好，再讓人去跟娘說，然後娘親回來，我就說染了風寒，在家躺著。」如春認為自己的這個主意非常好。

如春爹突然就同意了說：「嗯，這個主意也未嘗不可。就怕被識破。」

「爹，誰會來查這個？而且娘親在姐姐家待著肯定也想家了，她肯定樂意回來。」如春心裡想著應該想個什麼法子，讓娘親就留在家裡。

「真行得通么?」如春爹還是在糾結中。

如春真著急了，「真得可以的爹。您就照著我的去做。保證娘這兩天就回來了。」

「那好，我就信我閨女一回。」如春爹挺開心的。

如春也自然是高興的，這麼大，娘親還從來沒有離開過，現在她屬於畢竟難過的時期，她就想跟著娘親在一起。

果然，第二天如春爹就去了德望叔家，把這事兒說了，根花嬸子還著急了，要去看如春，被如春爹給攔著，說如春喜歡一個人清凈，連他都不讓進房間里。最後根花嬸子才作罷。

如春爹說著，根花嬸子立即說如春娘不在家，閨女又病了，這咋整。

德望叔接嘴說要不要找人去把如春娘找回來。

如春爹點頭說他準備找人帶口信過去。

這事兒德望叔立即應承了下來說：「這事包在我身上。剛好我徒弟家在那邊，他在祠堂里做事，讓他去捎個口信就成。」

如春爹笑開了花，「那成，就拜託你了。我就先走了，私塾還有事。」

「好，你先回，儘管放心。」德望叔一口答應了下來。

如春爹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如春自從沈沉生走之後，就吃得極少，整個人極快的消瘦了下去。

遠在逢春家的如春娘，聽說閨女病了，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下都呆不住了，跟逢春公婆說了一聲，就收拾了東西要回家。

逢春聽了自然也是著急的，讓夫婿送娘回家，被如春娘拒絕了，她說一個人可以。

逢春一家人目送著如春娘急速地離開。

如春爹早早就從學堂放學回家了，他今晚煮了三個人的飯，他想著如果如春娘回來，那就得多一點。

透過黃昏的光，如春娘遠遠看到自己家，親切得跟什麼似的，她真想家了。雖然家裡沒有什麼，雖然在逢春家個個對她都很好，但是她就是想家。

一進門就看道如春爹在煮飯，她喊了一聲老頭子，就直接放下包袱進了如春的房間。

看到閨女躺在床上，屋子裡都暗著的，鼻子一酸，「如春，娘的小心肝，你這是哪裡不舒服？」

如春迷迷糊糊的睡著，聽到娘親的聲音，還沒有回應，就被娘親一把抱住了。

「娘親，你總算是回來，我好想你。」剛睡醒，如春的聲音沙啞著。

這讓如春娘更加難過了，眼淚都心疼得掉了下來。

「我這幾日不見，我閨女這是怎麼了?」如春娘摸著如春得小臉，「怎麼瘦成了這樣？」

「娘，我沒事。」如春說著，被娘親抱著，突然就哭了出來。

如春爹把鍋里的菜盛出來，點著燈到如春的房間，見到的就是母女倆抱著頭哭的樣子，他一下就急了。

「這是怎麼了啊？怎麼了？」如春爹一個大男人，見自己女人和閨女都這樣的哭，急得要流汗了。

如春抱著娘親，窩在她懷裡狠狠地哭著。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放開娘親。

「好閨女，你這是哪裡不舒服？有沒有看郎中？你爹真是，我不在家，竟然把我閨女養生病了，看我怎麼收拾他！」如春娘摸著閨女瘦弱地肩膀，心疼得要死。

「娘親，我沒事，我就是染了風寒，你知道我一生病，就特別想你。」如春想著可不能讓爹爹跟著後頭吃悶虧。

如春娘捧著閨女地小臉說：「你看看，你看看，沈昊洪，你把我閨女怎麼帶著瘦成了這樣？你看看，眼睛都坑下去了。」

如春爹一看自己婆娘真生氣了，連忙在一遍陪笑道：「如春是想你想地，剛好又染了風寒，吃不下東西，就瘦了。」

「你還好意思說你，閨女病了，你不知道早點找人搭信給我么?你看我閨女瘦得......」如春娘真地好心疼！

「沒事的娘親，你急著趕路回來，先去喝口水吧，我也起床了。」只要娘親回來了，就好了，她難過的也抱著娘親哭了，哭過後心情就好了。雖然沒有說出來為什麼哭，但是能抱著娘親哭，她也很滿足了。

「對呀，你先放開閨女，出去喝口茶，等閨女起床，剛好飯也好了，可以吃晚飯了。」如春爹跟在一邊小心翼翼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