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去周叔叔老家

周二一邊開車，一邊漫無邊際地思考著自己的心事。

這時，後座卻突然傳來靜臨無比開心的笑聲。

「咯咯咯，咯咯咯……」

聽到笑聲，周二瞥了後視鏡一眼，看到靜臨正笑得歪歪扭扭，不知道什麼事這麼好笑，就問她：「靜臨啊，這麼高興，笑什麼呢？」

靜臨站起身來，把小腦袋鑽到前排兩張座椅中間的縫隙里，樂不可支地說：

「周叔叔，呵呵呵……哎呀，真的笑死我啦！剛才媽媽給我講故事，說一個財主的兒子學寫字，以為『一』就是一橫，『二』就是兩橫，『三』就是三橫。他跟財主說他已經學會了，財主想考考兒子，就讓他寫一個『百』字，沒想到他在一張紙上畫了密密麻麻100條橫線，當場就把他爸爸氣昏了。周叔叔，你說好笑不好笑哦？呵呵呵……」

「哈哈哈，確實是很好笑的。咦，我怎麼沒聽過這個故事呢？靜臨，你說那個畫了100條橫線的孩子，會不會就是你呢？」

「哼！我才不會那麼笨呢。」靜臨嘟起嘴揚起頭說。

周二趁機誇她：「對對對，我們靜臨是最聰明的小女孩。靜臨，這次期末考試，要是你語文數學都得了100分，想讓媽媽獎勵你什麼呢？」

「媽媽昨天已經跟我說過，她說今天去周叔叔老家玩，就是獎勵我，不管我考了多少分，都沒關係的。」

周二說：「你媽媽說得對，只要你平時用心學習就好了。」

「靜臨，周叔叔在開車，不能老是跟周叔叔說話，分散他的精神，懂不懂？趕快坐下來吧。」

靜臨坐了下來，如霞又對周二說：「老周，路上車這麼多，你平時又很少開車，還是小心一點吧。」

「嗯，阿霞，你放心，我知道的。」

十多分鐘后，周二駕駛的夏利才離開鬧市區，進入寬闊的國道。

靜臨看著車窗外的陽光和景物，心情格外好，一張小嘴唧唧喳喳、問東問西地和如霞說個不停。直到如霞懶得理她了，她兀自又唱起了最近剛學會的《女兒情》《渡情》《小螺號》。

奶聲奶氣又充滿歡樂的歌聲，在狹窄的車廂里，一路飄蕩著。

周二從後視鏡里，看到如霞母女倆其樂融融的樣子，胸中頓時充滿了豪情壯志。

他下定決心要竭盡全力，有一天也要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汽車。

那時，他將會帶著如霞母女，去看看麗江古城、玉龍雪山、布達拉宮、喀納斯湖、八達嶺長城……去嘗一嘗吐魯番的葡萄、蒙古包里的炒米奶嚼口、蘭州的清湯牛肉麵、重慶的酸辣粉……

周二把神州大地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的人間勝境，凡是叫得出名字的，都一一含笑問候了一遍，一邊想象著如霞母女，在眾多美景和各地特色美食麵前流連忘返的情形，悄悄抿著嘴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但是很快，周二又想起前些年，和陸曼容「但願人長久，千里共摩旅」的開支，最後他只得按了一下喇叭，搖搖頭默默嘆息一聲，喃喃自語——

全國神遊，多情應笑我，囊中羞澀。

聽到周二的咕噥，如霞問他：「老周，你自個兒咕噥什麼呢？」

「沒有啊。」

經過一段車流緩慢的路段，周二看到在超車道上，有一輛三廂轎車追尾前車，把車頭撞得面目全非，馬上明白此時此刻，他握在手裡這個方向盤，對於如霞母女倆的含義。

於是周二不得不強迫自己，把剛才開摩托店的閃念，以及帶著如霞母女四處神遊的夢想，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打起十二分精神，默默無言地駕駛著夏利，心裡一遍遍地祈禱著：

但願我一路上所遇到的都是規規矩矩的司機、規規矩矩的行人；但願這輛車性能穩定、操作可靠。

如霞這時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停地想象著和周家老少見面的情形。

他們將會問些什麼？說些什麼？用什麼樣的眼光看待她？會不會遇到一些讓她尷尬難堪的事情？如何回答他們必定是五花八門的問題呢？他們一家又將會如何對待靜臨呢？

為什麼昨天自己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周二的要求，要以這樣一種身份，來到他的老家？

如霞忽然感覺到今天的事情，似乎是她和自己做出的一場賭注。

如果她來過周家以後，他們修成正果了，那麼一切都順理成章、皆大歡喜。

如果從此以後，周二慢慢厭倦了，躲避了，那今日此行，就會給親友們留下一個天大的笑話啊！

今後又將如何去面對他們？

儘管如霞對自己和周二的未來，充滿了自信，仍免不了一絲淡淡的隱憂。

汽車離開國道后，周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對如霞說：

「阿霞，再走十二公里就到了，會不會坐得很煩？要不要先下車透透氣，喝口水再走？」

「不用吧，馬上就到了，才剩下這點路。」

「好，我們接著走。」周二說。

這時，如霞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從包里取出手機，一看是阿絮打過來的，趕緊摁下接聽鍵，阿絮一大通連珠炮就猛砸過來：

「死丫頭，你的錢是不是撿來的，還是中彩來的啊？花了三百六十大洋的季卡，你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老娘我捨命陪閨蜜，你倒好，把老娘一個人晾在那裡，不管不問，這算怎麼回事啊？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交上桃花運，到哪裡甜蜜去了？」

如霞可憐兮兮地說：「哎喲阿絮，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別這麼兇巴巴的好不好嘛？今天我真忘記啦。」

阿絮不依不饒：「別岔開話題，說！究竟到哪裡甜蜜去了？」

「還有誰能像你那麼甜蜜啊？」如霞竭力避開阿絮的話鋒，巧妙地誇她，「第一次相親，就把吳一海給酥倒了。」

「說吧，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哎喲阿絮，我，我今天和靜臨去……去……」

靜臨大聲喊：「去周叔叔老家，媽媽好笨，連這一句話都不會說！」

如霞馬上伸手去捂住靜臨的小嘴巴，可是，阿絮已經從聽筒里聽得清清楚楚了：

「呵呵呵，原來靜臨有叔叔了，」阿絮陰陽怪氣地說，「難怪最近老是失約哦。阿霞，你打算什麼時候請客呢？」

如霞坐在周二後面，急得不知道怎麼說：「阿絮，這……不是的，哎呀……我現在在路上，回頭再跟你聊吧。」

「好。」

阿絮感覺到如霞不便透露，也不死纏爛打，知趣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