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的沒有那麼嚴重
大約四十分鐘后，計程車正如司機預料那樣，順利到達了遐如如時裝店。
如霞緩緩推開車門，走下車來，感覺整個人好像散了架一樣，頭重腳輕，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從包里取出鑰匙，剛剛打開店門，肚子里忽然又一陣翻江倒海，她三步並作兩步，急急忙忙走進衛生間里，一隻手捂住肚子，一隻手撐著牆壁，又「呃、呃、呃」地嘔吐起來。
可是胃裡的食物，剛才在半路上，早已吐得乾乾淨淨了，這回吐出來的只是少量又粘又苦的膽汁。
等到她苦著臉，從衛生間里出來時，周二已經風風火火從後面趕回來了。
他直接將摩托車停在如霞店前，憂心忡忡地走進店裡。
周二一看到如霞再次嘔吐了，他眨眨眼睛，鼻子發酸，臉頰上就又滾下兩行痛悔的淚水。
「阿霞，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抓緊時間，上醫院看看？」周二輕聲問道。
「阿隆，不用的，你別擔心，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如霞聲音輕飄飄的，感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我以前也……這樣過，吃點保濟丸，蓋好被子暖和暖和，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周二著急地說：「那你趕快吃保濟丸啊，家裡有沒有備用的呢？沒有的話，我現在馬上就去藥店買來。」
如霞輕輕摩挲著胃部，眉心緊皺著：「樓上應該有的，前不久才從連鎖藥店買來，還沒有吃過，我這就上樓去吃。阿隆，今天你折騰了整整一天，現在肯定也很累了，你就早點過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霞，」周二還是放心不下，「你——真的沒問題？」
如霞搖搖頭：「真沒事的，有事我立刻就給你打電話。去吧，早點休息。」
「好，好，那我先過去了。」周二幫如霞把卷閘門拉下一半，就推著摩托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如霞站在門邊，微微點了點頭，目送著周二走進自己的花店。
她把兩道門都鎖上后，就掙扎著抓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上二樓。
走上客廳，她用電熱壺接了一點冷水，摁下開關后，就把自己重重地扔在皮沙發上。
幾分鐘后，如霞吃下兩小瓶保濟丸，就趕緊脫了外套，鑽進被窩裡去。
想起這一整天的經歷，尤其是剛才在半路上哇哇連聲，嘔吐出胃裡那些發酸的食物的情景，竟然第一次和周二出遊，就把自己那麼不堪的形象，一覽無遺地呈現在他的面前，如霞禁不住一個人稀里嘩啦地痛哭了起來。
這時候，她真的很盼望，周二可以一直守在自己身旁。
當她需要的時候，可以給她端杯開水，遞個毛巾，為她空空如也的肚子，煮點麵條、米線之類的點心，哪怕吃下去再吐出來，她也是要吃的。
可是，她不能，她一定要把他趕回去，讓他回到自己的床鋪上，踏踏實實地睡上一覺——他今天太累，太累了呀！
如霞知道他可能會因為擔心而睡不著覺，但是眼不見為安，只要周二看不到她一副病歪歪的狼狽相，注意力轉移了，肯定就沒有那麼自責和那麼難受了。
為了讓他安心睡覺，不會守著手機等待她的電話，如霞含淚給周二發了一條簡訊：
「阿隆，我吃了保濟丸和熱水，現在躺在被窩裡，感覺舒服多了。我好累好累，呵欠連連，眼睛都睜不開，快要睡著啦。今天你的摩的費，我明天再付給你吧。我真要睡了，你不要回復。做個好夢，拜拜。」
放下手機，如霞擦擦眼淚，周二的簡訊馬上就來了：
「阿霞，我忍不住還是給你回簡訊了。我現在在照相館沖洗相片呢，沒想到他們這麼晚還沒關門，他們說大約四十分鐘后，就可以取回照片了，我要在這邊等著。我特地讓他們把照片全部沖印成六寸的。我給你拍攝的幾張加了中空鏡和柔焦鏡的照片，沖印出來，肯定很好看。遺憾的是，下午不能在夕陽中，給你拍一張剪影效果的照片。阿霞，你的身材拍攝這種照片最迷人了，陽光會勾勒出你身體優美的輪廓，如果是夏天，那就更好看啦！哦，我不說了，你睡吧，真希望你一覺醒來，就平安無事了。」
如霞反覆看了幾遍，看著看著，徹底淚奔了。
她胃裡難受著，四肢疲軟著，心裡卻甜蜜著。
漸漸地，如霞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可是，這一覺她註定不可能睡得安穩。
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顛簸的道路、和周二的對話、湖光山色、野徑野地、相依相偎、墓碑、墳包、雜草、嘔吐、靜臨的哭聲……
這一幕幕交織在一起，在如霞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夢境里，此起彼伏的浮現出來。
她時而咯咯咯地笑出聲來，時而全身又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接著又沉沉睡去。
到了凌晨三點左右，如霞餓得醒了過來。
她不得不下床到廚房裡，給自己煮了兩個白糖雞蛋，皺著眉頭，強迫自己咽了下去，又重新躺到被窩裡，再一次進入夢鄉……
直到床頭柜上的手機不依不饒地把她叫醒過來。
如霞迷迷瞪瞪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抓過手機一看，原來是閨蜜阿絮打過來的。
這時，如霞才猛然記起前天在植物公園慢跑時遇到阿絮，和她約好今天早上，要去健身房購買季卡，進行有氧運動的事情。
昨天一整天，從和周二見面那一刻開始，她竟然就把這件事情，忘得乾乾淨淨了。
摁下接聽鍵，聽筒里立即就傳來阿絮發自丹田的聲音：
「喂，阿霞，你準備好了嗎？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如霞哭著臉說：「哎呀，阿絮，我感冒了，現在還懶在床上呢。今天肯定去不了了，我們等下周一再去吧。」
「你個死丫頭，怎麼不早說呢？」阿絮一聽，立馬就火了。
「你嚷嚷什麼嘛，我又不能提前知道我要感冒啊。」
阿絮又問：「哎，下周一靜臨就要期末考試了，你還去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