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韓冰

()一座寬闊的庭院中，鳥語花香，生機勃勃，彷彿那大自然的繁華盡皆集齊於此，就連那吹過庭院的風，都猶如帶著一分雅緻的清涼一般。然而，就在那美麗的庭院之中，有著一塊與雅緻格格不入的空地，無論是木樁，還是眾多大小不一的石塊，抑或是負重袋等等，到處都瀰漫著暴力、粗魯的氣息。就在那空地之上，一名少年正站在一個赤木樁之前，伸出右手撫摸著赤紅色的木料，默默不語。乍看之下，這名少年丰神俊朗，束髮綸巾，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淡淡而細微的雅緻，無論以何種評判標準，他都彷如儒生一般的俊逸、不凡，任誰都猜測不到，這些木樁上斑駁的痕迹正是他一年前一拳一拳地打出來的。他是古城藍家七爺的養子——韓冰，一個外表儒雅，戰鬥起來霸道無比的存在，一年之前就被稱為古城十大少年俊傑，引領小輩追逐著前人的腳步。就是這麼一個少年，此時卻負著左手，右手輕輕地撫摸在木樁之上，彷彿要將木樁上稍微斷裂的紋理都烙進心裡，輕柔而細緻。「少爺，時辰到了，您該更衣了。」一名嬌俏可人的侍女從屋中走了出來，來到韓冰身邊，牽起韓冰的手就走。「紅玫，時辰到了嗎？」韓冰任由漂亮的小侍女牽著，微微嘆息，「十三歲選侍女，十四歲選小廝，今年十五歲就要選護衛了，難道家族就不能讓我們一次性把這些都做完嗎？」紅玫臉上一紅，默不出聲。為什麼十四歲選小廝、十五歲選護衛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家族規定族內男子十三歲選貼身侍女是因為，一般而言，男子十三歲，就已經開始長大了。進入卧室中，紅玫替韓冰解下衣衫，然後換了一身白色的勁裝上去，頓時，原本儒雅的韓冰褪去了一分儒雅，透露出一種武者的彪悍。這種轉變自然而然，讓人看起來絲毫不覺得怪異或者衝突。「哥，該走了哦。」這時，一道曼妙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名嬌柔可愛的少女跑了進來，粉嫩的臉上透著一股誘人的紅潤，年齡雖小，但已經是一個十足的美人胚子。這少女是藍家七爺——藍帶的親生女兒，名為藍若，是韓冰青梅竹馬的乾妹妹。韓冰轉過身，對著門口微微一笑，「若兒，別那麼急性子，就算時辰到了，但我還沒有去的話，他們也得給我等著，不是嗎？」一旁，紅玫看著韓冰以淡然的姿態說出這麼一番霸氣的話語，臉上不禁有些火熱。她知道，那些等著韓冰的人可不是普通的阿貓阿狗，而是一群具有藍家正統血脈的藍家小輩，在身份上，比起韓冰這個養子來要高貴得多，但韓冰居然還敢讓他們等，而且，韓冰的語氣中充滿了理所當然的意味。藍若撇了撇嘴，對紅玫微微一笑，然後牽起韓冰的手往外走去。當韓冰和藍若走得遠些，紅玫才是嘆了口氣，喃喃道：「一年之前，冰少驚才絕艷，被評為古城十大少年俊傑，而古城可是周國綜合實力最強的古老城池，就連周氏皇族所在的皇城都無法比肩，可見冰少的強悍。但是，為什麼偏偏造化弄人，讓他被評為古城十大少年俊傑之後就瞎了呢？就連走路都需要人牽著，他還能展現一年之前，他鎮壓無數古城小輩的風采嗎？」瞎了？不遠處，隱約聽到紅玫話語的藍若撇了撇嘴，在韓冰耳邊輕聲說道：「練武就這一點不好，聽力太出眾了，弄得我聽到了太多關於你瞎掉的傳言。依我看，那些說你瞎了的人才是真正瞎了眼，他們根本就不懂。」笑了笑，韓冰沒有說話，他的眼中，是無盡的死沉，沒有半點光明。再走幾步，藍若將韓冰扶上一輛馬車，然後坐到韓冰身邊。「主子，坐好了，」一名小廝連馬鞭都沒有，僅僅只是吆喝一聲，那拖車的馬兒就仿若通靈一般，穩穩地往某地小跑而去。馬車內，寬敞而舒適，整個車板上都鋪著一張巨大的妖虎皮，毛絨絨的虎毛上散發著淡淡的流動著的光彩，讓人目眩神迷。藍若坐在韓冰身邊，細細打量著韓冰死沉的雙眸，宛如兩潭死水，沒有半點靈性。「若兒，你在看什麼？」韓冰轉過頭，毫無光澤的雙眼對上了藍若靈動可人的雙眸。藍若驚訝地說道：「你居然知道我在看你了？」韓冰笑了笑，「都瞎了一年了，比起一年前，我的感覺敏銳了許多。」藍若不滿地嘟嘴道：「瞎了還那麼高興，你什麼時候才去幹掉仲孫家那個傢伙？聽爹說就是他用他們家族的傀儡映射了你的靈魂，然後以金針刺瞎了傀儡的雙眼，才讓你瞎了的。難道你還要再瞎一年？外面都在傳你的前途黯淡了，你不生氣啊？」韓冰不以為然道：「就他那種低級秘術，雖然麻煩，但只要找到那個傀儡，拔掉金針就好。不過，目前的我還是瞎了的好，眼瞎了，眼識就會沉寂，其他觸覺反而會更敏銳，更有助於我修鍊那門拳法，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求他把我的耳朵也弄聾了。」藍若好奇地問：「你到底在修鍊什麼？」韓冰伸出手來，居然準確地放在了藍若的頭上，輕輕地揉了揉，「說過很多次了，保密。」藍若頓時嬌哼一聲，掐紅了韓冰半邊臉頰。……武者，修氣星，淬鍊，修鍊到深處，可掌壓乾坤，指捏星辰，踏步之間震碎無盡江山，一吼之下洞穿九霄混沌。秘師，修天門，淬鍊精神力。當秘師打開了神秘天門，則可以溝通天地奧秘，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抬眼之間望穿虛空，舉手之上造化天河。藍府之外，百米之內人跡俱無，百米開外，則是三三兩兩的聚集著一些年輕的武者和秘師，這些人都是來應徵藍府的護衛一職的，雖然他們未必能將武者或秘師修鍊到深處，但敢於來應徵，就表示在他們這個年齡段，已經是普通人之中的佼佼者。其中一個聚集處，有兩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正面對面竊竊私語。身材高大，手臂粗壯的豪邁男子名為何樂，此時，他正看著那名面色清冷，嘴角邊猶自掛著一道刀疤的夥伴，「莫言，時辰到了，你真的決定不去李家，而是陪我在藍家應徵？以你的實力，如果要進入李家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莫言搖了搖頭，「李家固然是古城四大家族之一，權傾周國，而藍家僅僅是李家的一個附屬家族，這些在旁人眼中看來，很明顯的就能權衡利弊，最終都會選擇李家，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何樂問：「那什麼才是重要的？」莫言淡然說道：「重要的是，你娘親臨終前，讓我照顧你。」淡淡的一句「你娘親臨終前，讓我照顧你」，淡淡的語調，卻蘊藏著怎樣的堅定與執著，又表達著莫言怎樣的守信？這句話，讓何樂頃刻間說不出聲來。莫言拍了拍何樂的肩膀，沒有說話。兄弟之間，本就不必說得太多。看著莫言的淡然，何樂也不好再繼續感觸下去，只好轉移話題，「聽說這次的應徵，會有藍家子弟前來挑選侍衛，你說，我們能不能得到藍海的青睞？如果是被他選中，我們可謂是平步青雲了。」「藍海？」莫言搖了搖頭，「藍海不錯，整個古城的小輩圈子，他的實力與潛力可擠進二十名以內，跟著他，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前途不可限量，但如果我們真要被人挑選的話，我寧願我們是被韓冰選中。」「韓冰？」何樂訝然道，「那個鎮壓得古城年輕小輩抬不起頭來的韓冰？一年前他確實厲害，但現在的他可是一個瞎子，前途盡毀，就算潛力依舊可怕，但也不可能發揮出來了，而且，就算他不瞎，但他不是藍家正統的血脈，前途始終是受限制的。」莫言冷笑道：「瞎子？你相信有著藍家這樣的深厚背景，韓冰會是個瞎子？一個強大的秘師施展秘術就可以讓他雙眼復甦。而且，縱然他是雙眼受創到秘師都挽救不了的地步，但你以為瞎子就不能成為無上強者了嗎？你不要忘記，一年之前，敢壓著韓冰一頭的，始終只有四大家族裡的寥寥數人，其餘古城小輩莫不是被韓冰鎮壓十年，這種潛力你想過嗎？」何樂彷彿是陡然想通了什麼，豁然開朗，「瞎了的天才，依然是天才。」莫言指了指周圍的人們，「你看他們，我估計其中有不少明白人是沖著韓冰來的，我們可要好好表現，進了藍家，不說榮華富貴，單就那些修鍊資源就能令我們得益不少。」何樂點點頭，望向藍府的大門，這時，有人出門吆喝了一聲，讓他們這些應徵者進入藍府，沿著下人通道進入較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