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伊人言（2）

流韻蹙著眉頭堅持著，這頗為難受的姿勢真的是讓人不可長久啊，況且還有個人虎視眈眈著。

「爹爹，我不行了！」

「怎麼就不行呢？看看流羽，爹就是平日里慣著你了，你練得少了。」

小姑娘實在很委屈，額間多了些許汗珠，微微偏過頭看了看略帶笑意的流羽，無奈地咬著唇。每每此時，流羽便會同蘇大人說好多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從而讓流韻鑽些小空子。

「師傅，您上次那個惡霸欺凌案件是怎麼斷的啊？」

「這個簡單，只要人證物證俱全就不怕他不認賬，對於這樣的惡霸，牢里任一一樣刑法嚇嚇他都可以的。」

「嗯，這樣的確是簡單的，不過師傅有沒有遇到過那種嚇不到的犯人啊，就是萬一真是打死不承認，死不認賬的怎麼辦啊？」

「這個嘛，我還真碰到過，這就要講究策略了，要軟硬兼施的，這樣的人，那就可以採用心理戰……」蘇大人一說便就詳詳細細，一個細節都不落，同流羽說得起勁，自然就可先忽略一下流韻了。

小姑娘眼睜睜看著那一柱香終於快到頭了，一抹額，偷了點兒小懶，不過還是難逃兩腿難以屈身之況！

「家裡地方不夠寬敞，一會兒咱們出去訓練！」

蘇府說起來是知府府邸，在這涼州也算得上是不小的，儘管也只是地方不小而已。可就是在三年前，涼州來了一波流民，蘇大人想著自己家中本也人丁不旺，便把這不小的地方騰出了一大半給他們居住。以至於從那以後到現在流韻還是和流羽擠在一個房間。

再說說這個訓練，其實咱們的知府大人也真沒有什麼高超的武藝，除卻一身浩然正氣讓人五體投地之外。他所謂的訓練便就也只是扎扎馬步練練腿力，推推石磨練練耐力，舉舉大石連連力氣，還有他僅會的一套拳法和劍法，流羽都已經比他練得好了……不過呢，蘇大人要求全面發展，閑來無事時總是精心鑽研，推陳出新，每每隔上一段時間都會有新的花樣。

一聽要去外面，流韻和流羽相視，眼神交流著。

「他又有什麼新花樣了？」

「不知道，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能難倒我白流羽的啊！」

「是難不倒你，你聰明，可憐我總是慘不兮兮的！」

「沒事沒事，有哥哥罩著你呢！」

於是乎流韻不情願地、流羽信心滿滿地跟著蘇大人來到了離家十里的楊林山腳下。

此時正值秋季，枯葉殘枝紛亂，唯有頂端孤零零矗立著一棵青松，除去那一抹突兀的青綠色之外，整個山間顯得是有些許荒涼的。不過無了繁葉的遮蔽，山上要是略微去個人兒什麼的，山下可也是能清晰入目的。

「還記得前年我帶你們來過這裡嗎？」

「嗯，師傅帶著我們在山頂種了一棵青松。」

「現在都長這麼大了呢，楊林秋季黃，一抹荒涼；林端青松揚，一點綠蒼！」流韻笑道。

「今日你們就從山腳到山頂，給我采來那棵青松的松針，在夕陽下山之前！」

「好嘞！」流韻下意識地笑應道，這可真不是什麼難事的。

「咳咳，」流羽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師傅，記得幾年前，還是你帶著我們都花了一個下午，如今你不帶我們了，這時間恐怕有點兒緊了！」

流韻立即會意流羽的目光：「爹爹，是啊是啊，上次還有你背著流韻的呢！」

蘇大人捋了捋下巴上許久未曾梳理的鬍鬚，想了想道：「自然是要做有難度之事，沒有壓力何來的動力！」

他們相視一笑，好的好的。

「那就快出發吧，流韻啊，你可別再偷懶！」

「會的會的，不會不會，絕對不偷懶！」她一股腦直點頭。

「那好，抓緊時間，出發吧！」

「嗯嗯！」

「嗯嗯！」

兩人不慌不忙地向上趕著路。

「流羽哥哥，幸好你反應快，不然還不知道爹爹要再加些什麼條件的呢！說不定會是讓我們背兩框石塊！」

「我早都摸清了師傅的套路的，以後你看我的眼神見機行事就好了！」

「爹爹好像在看我們啊！」

「先裝裝樣子，他就只能呆一會兒的。」

「你怎麼知道啊？」

「前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個小乞丐，他說他的東西丟了，我告訴他今天去縣衙領！」

「什麼東西啊？」

「一枚銅錢！」

「銅錢？那怎麼找啊？」

「你還不了解師傅嗎？」

流韻笑了：「我知道了，爹爹嚮往的大同社會，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

「這些詩文你倒是記得清楚！」

「無論失物大小，只要人證物證俱在，經他審定后情況屬實，爹爹絕對是會立案搜尋的，這樣下來的話至少也要一天的吧！」

「師傅這個耿直正經的性子真是太讓人佩服了！」

他們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天，著實悠哉。

「師傅都不知道，這座山咱們可是都爬了多少遍了，早就輕車熟路了的！」

流韻隨之笑著，只是步伐慢了些。

「流韻，一會兒咱們上去多采點兒松針，師傅的套路，一物三訓，接下來的兩天一定還是這樣……」流羽依著慣常的步子走到了流韻的前面，「再過過就要到冬天了，咱們可以順帶撿些枯枝回去存著……」

流韻突然扶著旁邊的一棵樹停了下來。

流羽這才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怎麼了？！」

「肚子疼！」

「啊？！」他即刻放下了手中的枯枝朝著她跑了過去，「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流韻蹙著眉頭，「就是怪怪的感覺！」

「你不是偷吃了什麼吃壞了肚子吧？」

「沒啊，我吃的都是和你們一樣的。」流韻一臉無辜。

「來，那我背你吧！」

「不要，爹爹又要說我懶了！」

「你不說，我不說，就只有天知地曉的！」他觸著她的小鼻尖道，輕蹲在了她的面前，「上來！」

她抿嘴一笑，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背：「很重吧？」

「嗯，好重啊！」

小姑娘故作惱惱地拍打在他的肩頭：「是你要背的，又不是我讓的！」

「下手這麼重，你怕不是裝的吧！」彎了腰的少年揚眉抬頭看著她道。